第98章 97.侍中的工作（一）
夜漏未尽七刻是早朝时间。
两天后是朗朗晴天。洛阳城东，天蒙蒙亮。
靠着曹操给的药，还有后来张姬送来的几味辅药，刘太尉的病好了，整个朝堂喜气洋洋。
这是刘备第一次参加早朝。
天还没亮，他就换上赵云帮他穿了两天的新朝服，这才不至于被新衣服弄伤白嫩的身子。
戴上禁中御赐的貂蝉冠，腰配印绶，戴剑与履，扶着自家的太尉奶奶上了太尉府的公车，在百官的追随下，来到洛阳城东南角的耗门。
城门前，两排郎中按门籍，对文武百官进行检查工作。
其中一个负责门亭安检的郎中，便是神医张姬。
她正用手捂着哈欠，给一名武官做检查，因为不是朝臣，不用早朝，做完这套工作，她就可以回家偷懒。所以，刘备现在对神医张姬无比羡慕。
光禄勋杨彪亲自检查门籍，手持一本竹简，叫道：“侍中寺侍中，刘玄德可在？”
“刘玄德在此！”刘备扶着刘宽太尉下车，一同向前。
四下响起窃窃私语。
“这便是昨日宗正府抬籍的宗亲？”
“听说是刘太尉亲自批准的，也不知是何来历。”
“想不到宗室之内，还有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之人。”
杨彪高声道：“汝为今日的赞礼官，怎来得这样晚？”
只这一声立刻便让百官肃静，百官面面相觑，果然是母虎无母犬。
赞礼官？
抓进刘宽的手臂，刘备眼睛都瞪大了，从没听说自己是干这个的！
什么是赞礼官，就是电视剧里喊“上朝，退朝，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官员。
都听说过“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是形容董卓、曹操这种权势滔天的权臣的。意思是说，喊你行礼不要喊你的名字，你叩拜帝姬不用小步趋行，你可以穿着鞋子戴着宝剑进殿。
而其他官员，喊到名字就要叩拜，入朝都要趋行，剑履不能上殿。负责对这件事情发号施令的人，就是赞礼官。
乍听之下，好像还挺牛的样子。但现实里，赞礼官要喊的口令比这个复杂得多。
喊“三公趋”，三公低着脑袋，跟个贼似的，小步快走入殿。
喊“九卿趋”，九卿低着脑袋，跟个贼似的，小步快走入殿。
还有什么“跪礼”、“趋出”之类乱七八糟的，很容易喊错。
清代赞礼官因为喊错命令或者官员的名字，一次就要鞭刑六十。
打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要自己是赞礼官的话，那岂不是……岂不是说，今天早朝的仪式全由我来主持吗？
那不是找鞭子抽吗？刘备有些尴尬地看了刘宽一眼。
刘宽把他的小手轻轻拿开，笑着说道：“不碍事，今日百官礼仪，虽全看你，却也是陛下的意思，你只管去做就是。”
心里虽然没底，但家里的老祖宗给他吃定心丸，刘备可算放心不少。
随一个小黄门，小步跑进宫城，按照杨彪之前的指点，低头不语，进入北宫范围。
宫城内疾走，极有讲究，叫做小步趋行。
“趋以微磬之容，飘飘翼然。肩状若流，足如射箭”，
意思是说：要求大臣们面容严肃，足下稳健而迅速，且肩膀不可随意耸动。
就这么一直趋啊趋的，刘备感觉自己的脚踝都快断了。
比智慧女神庙，宏伟十倍的德阳殿，他也只是瞧了一眼，没敢多瞧。
时间不允许啊。马上要上朝了，抓紧时间彩排。
摘下剑履，由专门的官员管理，走入德阳殿。
绕了不知道多久，总算到了德阳殿上侧，也就是赞礼官的位置，刘备的头都快累歪了。
“坐吧。”
刘备闻声坐下。
垫子超软，位置超好，坐在这个位置，整个德阳殿一览无余。
无论是朝堂下的数百个席位，还是德阳殿外的阅兵广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官员们都排好队列，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朝着德阳殿走来。
等等。
忽然发现自己坐在帝姬的皇位上，立刻惊得跳起来。
“这不是我的位置！”
这是帝姬的“法座”！！
汉代还没有龙椅的说法，只有法座。龙椅是唐代的东西。
汉承秦法，法座的意思，就是君主入朝，听朝之处，犹言法宫，法驾。
帝姬正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号令百官，裁决国家大事。
坐在法座，就是找死！
“朕让你坐的，你怎么不坐下？”
却见刚才带他进来的小黄门，摘下弁冠，变成了可爱的刘阿大，
如同小狗般钻进刘备的怀里，伏在刘备胸口。
刘备一时没能接受，被刘阿大伸手推到“法座”之上。
阿大跪在刘备面前，亲了一下刘备的脖子，身子便瘫软在刘备怀里。
慢慢脱下刘备的貂蝉冠，解下刘备的青绶银印，像个淘气的小媳妇一样。
刘备不敢反抗，原本合身的朝服变得松松垮垮起来。
阿大轻轻一拉，刘备的秋白衣就被脱下，扔到外面。
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禅衣，隐约看到白嫩的肉色。
突来几个身手灵敏的老宦官，小步趋行，接住刘备的朝服，又迅速消失。
刘备根本看不清那几人的身手，简直就和影子一样。
“好哥哥，今天上朝，朕很无聊，你坐朕的位置，陪朕解闷。”
却见阿大披头散发，穿着件单衣就和刘备坐在一起，搞得和刚出浴一样。
原本那身小黄门的黑衣，不知怎么地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就是这么一件可以轻易脱下的单薄睡衣。
旁边放着一只博山炉，稀奇古怪的烟雾，从里面喷出。
味道很香，有奶油的甜味，闻多了，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啊？什么情况？刘备都蒙圈。
阿大挥挥手，四处同时有竹帘落下，把两人遮住。
两人都被竹帘挡住，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三公九卿，各台司令，六百石以上堂官都在德阳殿外摘剑脱履，准备觐见。
阿大附在刘备耳边，小声低语：“哥哥，该喊上朝了。”
右手放在刘备的丹田上，转圈地抚摸。
示意这里要好好用力才能发出声音。
忍住痒，刘备喊了一声“上朝”，中气十足，直达殿外。
就在这时，阿大忽然抱住他。
“玄德哥哥，把朕搂紧，搂紧些，朕好冷。”
刘备有些恼火，“阿大，你这样是玩火的。”
忽然发现，阿大缩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打寒颤，嘴里哀求着。
“朕也不想，可是朕不行的。”
“朕以为朕熬到住，还是哥哥更厉害。”
“只有和哥哥你抱在一起，朕才感到心里踏实些。”
肌肉抽搐的同时，心跳过快，坐立不安，瞳孔放大。
眼泪一滴滴落在刘备的禅衣上，声音可怜兮兮。
刘备看出来了，这是“病”了啊，“病”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