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书道:“就是因为既不喝酒,也不吃菜,所以以后他的故事才最多”。曹嫣问道:“二叔,有啥故事,你就尽管讲,茶都凉了”。
公冶帛道:“茶凉了不要紧,只要你们不走,咱们可千万别人走茶凉”。公冶帛说罢,又去添了一些水来。公冶书道:“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都有些困倦,恳请老翁留宿一夜”。
叶无心道:“若是留他们住下,就怕他们要倒霉了”。公冶书也不搭理他,继续说道:“老翁听说他们要留宿,面露难色,说道没有闲屋给他们住”。公冶书说罢,顿了一下,曹嫣明白,他这是想让人插话,曹嫣故意不言语。公冶书只好继续说下去:“众人见老翁不留宿,外面雨声正紧,便齐声央告,老翁皱着眉头说道,倒是有一处闲屋,可是里面放着一个刚刚死去的乡民,因为连天阴雨,还没有来得及下葬,你们如果不害怕,就到那里歇息去吧”。
这些人自幼行走江湖,武艺不凡,哪里信鬼神之说,说道只要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好。老翁把他们带到那处闲屋之中,果然,屋子里点着白蜡,正中是一具黑色的棺木。老翁帮他们铺上柴草以后,告辞而去,十二个人就躺在柴草上,说了几句话,由于太疲乏,众人沉沉睡去”。
曹嫣道:“他们若是一觉睡到天明,那是最好了”。叶无心道:“要是睡到天明,就怕是没有故事了”。
公冶书又喝了一杯茶,说道:“睡到半夜”,曹嫣接着说道:“肯定是那个只吃白饭的人醒了”。公冶书说道:“不错,那个只吃白饭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睡得不踏实,醒来只听到同伴们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叶无心道:“这些人拿着这么多盐钞,竟然都呼呼大睡,太不正常了”。
公冶书继续说道:“忽然,他听到棺木有响动,他虽然有武功,但从小出家,自然信鬼神。他的心虽然怦怦直跳,但仍半争着一只眼睛,看着棺木的动静,只见棺木轻轻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长发披肩,白衣飘飘的人来”。
曹嫣道:“难道棺木里的人诈尸了?”公冶书郑重的说道:“那人看着棺木里的人出来之后,借着蜡烛光,只见那人面色青紫,舌头耷拉在嘴边,分不清男女。那个只吃白饭的人自然不敢动,心里说这就是鬼吧”。
叶无心道:“世上哪有鬼,分明是故弄玄虚”。公冶书道:“那人见那鬼爬出棺木之后,到了他们面前,对着每一个人轻轻吹了一口气,临到他的时候,他赶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那鬼也对着他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那口气冰凉刺骨,他屏住呼吸,不让凉气充入肺腑”。
曹嫣道:“说不定这凉气有毒”,叶无心道:“如果有毒,又怎能从那鬼的嘴里喷出来”。公冶书接着说道:“那鬼吹了一遍气之后,又爬到棺材里,盖上棺盖”。叶无心道:“这人扮鬼还很讲究”。
“那人听到同伴们的鼾声小了许多,又不敢叫醒他们,心说等到天明再说。可他再也不敢睡了,过了一个多时辰,那鬼又爬出棺木,对着他们每人又吹了一口气,那人等到鬼爬进棺木之后,听到同伴们的鼾声渐渐停了,那人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头,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
曹嫣道:“看来他们都死了”。公冶书道:“那人一动也不敢动,又过了一会,棺材里那鬼又爬了出来,这次不是向众人吹气,而是摸这些人的额头”。
叶无心道:“他摸这些人的额头,是看看他们死了吗”。公冶书道:“当摸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只觉得鬼的手极是冰凉,他想到他的额头是热的,肯定鬼知道他没有死,其实他也看好了逃生之路,在鬼触上他的额头的时候,他就地一滚,滚到门口,窜了出来”。
曹嫣道:“鬼会放过他吗”,叶无心道:“自然不会”。
公冶书接着说道:“鬼哪里会放过他,跟着他就追了过来,他见鬼追来,自然拼命的奔跑,他本是江湖好手,轻功也是了得,但是鬼却没有被他拉下,追着他不停的急奔”。
公冶帛道:“这是要累死人的节奏”。公冶书道:“那人实在跑不动了,鬼却到了他的面前,正好前面有一棵大树,他就绕着大树奔跑,那鬼绕着大树追了他一会,突然有公鸡啼叫不止,那鬼停了一下,趴在树上不动了,那人再也跑不动了,也不管是泥是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叶无心道:“这人不死,真是令人怀疑”。公冶帛道:“如何令人怀疑”。叶无心道:“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唯独留下他,他又怎能说清楚”。
公冶书道:“你说这话那人也想到了,天明之后,村里人循着足迹找了过来,那人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看那树下,哪里有鬼,只是半截棺材板”。
曹嫣问道:“他的那些同伴呢”,公冶书道:“那些同伴都死了”,叶无心道:“这些人都死了不打紧,可是那些盐钞呢,找到这些盐钞才是最重要”。
公冶书道:“那些盐钞也找不到了,韩家庄的人说,既然这些人接了鬼气,怕他们诈尸害人,就架火把他们尸身全烧了,自然那些盐钞也被烧成灰了”。
曹嫣道:“那活着的那人哪里去了?”公冶书道:“他自然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叶无心道:“那说起来,吃亏最大的是李禅修”。公冶书道:“那是自然,本来李禅修这事做的及其秘密,但盐钞无影无踪,他拿人家的那些还要照价赔偿”。
叶无心道:“那他岂不是要倾家荡产”。公冶书道:“那么多钱财,他又怎能陪得起,他变卖家产赔偿人家,最后气不过,迁怒与韩家庄的人,雇了江湖好手,把韩家庄杀了个一干二净”。
曹嫣道:“韩家庄的人不会武功吗?”公冶书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从那时起,韩家庄就没有人提及了,你们找韩家庄,如果不遇上我们,你们又如何能找到”。
公冶帛道:“你们还想去韩家庄吗”,曹嫣道:“既然韩家庄被杀光了,我们去还能找到谁”。叶无心道:“公冶二叔如何能知道这样清楚,难道你就是那个逃生的人吗”。
公冶书道:“无心想得就是异想天开,这在二十年前是奇闻,我自然听说过,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自然没有人再提及,李禅修因为还不上债,被人勒死在家里”。
叶无心问道:“那盐钞还用不用?”公冶书道:“一直在用,没有听谁说要废了”。叶无心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曹嫣问道:“无心哥哥,你明白了啥呢?”
叶无心道:“朝廷是不是看到盐钞太多了,想法销毁一批,朝廷自然是不想损失,故意放出风来,引诱李禅修上当,废了这一千万两的盐钞,自然就能周转的开,不用废了盐钞了”。
公冶书道:“叶无心,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一千万两盐钞失踪以后,扬州有名的盐商自绝了十几个,这才方缓过劲来”。
曹嫣道:“无心哥哥,我们不必去韩家庄了,既然韩家庄已不再,我们就找不到韩老伯的后人了”。
叶无心沉思半晌,说道:“我明白,韩老伯为啥让我到韩家庄寻找他的后人了”。曹嫣问道:“无心哥哥,到底是什么原因?”
叶无心道:“韩老伯早就知道韩家庄被杀光杀绝了,他想报仇,可是找不到仇人,最后他被李复宗掠走,再无出头之日,但他一心想着报仇,后来在聚义庄看到李复宗陷害我和鸾儿,才想法放我们出来,他让我们到韩家庄寻找他的后人,其实他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后人,是让我们来,想法给他报仇,弄清楚二十年前这件事情”。
曹嫣道:“无心哥哥,你这个想法合情合理,若真是这样,咱们一定帮韩老伯报了这个仇”。
公冶书道:“你们这个想法,听起来简直好笑,二十年前,还没有你们,你们如何能理清这段公案”。叶无心道:“二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公冶帛道:“这个故事二叔也就知道这些了,其实你们想弄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最好去扬州打听打听”。
曹嫣道:“公冶伯伯,你本来打算带我们去韩家庄旧址看看,现在又支使我们去扬州,我们又不是官府,哪里有查勘办案的权利”。
公冶书笑道:“若是指望官府,猴年马月你也别想扒弄清楚”。叶无心道:“韩老伯救了我们的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报答他”。曹嫣道:“只要无心哥哥愿意,我也愿意”。
公冶帛道:“你们想不想让我们帮忙?”叶无心道:“帮忙倒是不用,别给我们添乱就是。”曹嫣道:“只是二叔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是不是添油加醋,或者根本就是编的故事”。
公冶书道:“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叶无心问道:“那李复宗知道不知道韩家庄的事?”公冶书道:“李禅修是他的叔父,他如何能不知道?”
曹嫣道:“我想也是,为何李复宗能把韩老伯掠进聚义庄,这是不是也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