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大人，和那个凌霄子道长一同前往冯府？”
沈风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管家的前襟上。
管家的前襟、肩膀一侧沾染了一些液体。
沈风对此很是熟悉，被他救下来的孩子，也曾在他的身上蹭了不少的鼻涕和眼泪……
“正是如此，小仙长。”管家答言。
“辛苦管家前来传讯。”
“职责所在，多谢小仙长体恤！”
管家应着，同沈风告辞后，快步从行云阁前门离去。
沈风大脑快速转动起来。
明吉去冯府，是何图谋？
倒是不用担心冯程会暴露什么，毕竟有契约在。
等等……
“明吉该不会是奔着冯贵妃去的吧！”
沈风心里大呼不妙！
在明吉眼里，冯程只是个理应被打死的恶棍，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明吉真的能猜到冯程与我有联系，那么他只要守在冯府，看着冯程送出信件，等我自投罗网就好了，哪还用这么麻烦？”
事实上，刚才冯程那边，还真的有指派唐彩传信来求助！
“明吉没有想到这一层，那极可能是奔着冯贵妃去的……糟糕！冯贵妃手下很多人见过我，他们是从邺城来的，今天就会跟随贵妃回鸾，对我的身份知之甚少，几乎不存在泄密的风险。但，如果明吉绊住冯贵妃的脚步，哪怕只有一两天，灭顶之灾都有可能降临！”
想到这里，沈风有些恼火。
再过不了多久，冯贵妃就要回宫了……
原本的计划之中，居然出了那么多纰漏！
“明吉可真难对付啊……”
恼火归恼火，他还是需要想办法补救！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他目前能控制的人里，根本没谁有那么强的势力，能左右明吉的行为！
沈风调整着呼吸，让心渐渐静下来，手肘支在凭几上，轻轻敲击自己的太阳穴，换了个思路。
“与我在同一立场的人无法阻止明吉，与明吉处于不同立场的势力呢？”
一个想法在沈风的脑海之中成型，他从榻上一跃而起！
沈风抓起书案上的纸笔，迅速写下一封简短的信件，下楼让贾淮立即送出去……
……
冯贵妃车驾离开，比既定时间晚了近一日。
早上，李充回归行云阁，同时带回“亲眼见证贵妃出城”的消息，以及由贺宏之代笔的两封信件。
一封来源于小院仆人的反馈，他已经寻了个机会，把明吉企图接触人皇的消息传递给了苏槐，苏槐承诺会立即将消息传回太初宫。
另一封来自唐彩，他告诉沈风，冯府出了怪事：
“冯程面部严重受创，半边脸颊塌陷，似是无救。陈刺史带来一位神秘道人，尊号凌霄子，喂给冯程一粒丹药，没出一盏茶的时间，冯程的面容竟然恢复如初！”
看到这里，沈风忍不住猜测起，明吉给冯程吃下的是什么药？
“灵界鲜有对丹药之类物品的研究。对于怪物们来说，只要不是致命的创伤，最多两三天的光景，就可以恢复如初，钻研那些东西用处不大……丹药里掺了明吉的鲜血？”
要让冯程的伤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恢复，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沈风继续阅读唐彩的信件：
“之前妖僧谋害冯贵妃的事情，让冯贵妃对陈刺史带来的人有所防备，搞了好大的排场，盯着凌霄子把丹药喂给冯程……毫无疑问，如果丹药没有起效，贵妃就会把凌霄子道长拉出去直接打死，让他去狗舍里和道坚和尚作伴！可是，那丹药真的有效！”
沈风停下来，想象着那个场面，心中一阵好笑。
“凌霄子能言善辩，把贵妃说得很是欢喜，说要向陛下引荐他，还为与他论道，多留了半日……谁知，傍晚冯府后院平地起妖风，竟然把凌霄子道长摄走了！刺史至今还在搜寻他的下落！”
看到这里，沈风心中稍稍安定……
能以这种方式把明吉带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灵界小怪物，对方的地位至少也该是和明吉相当！
沈风会想到利用太初宫限制明吉，是因为想起太守王迟说过的，曾有身怀异能的“方外之人”上门投奔，他们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秘密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沈风能够猜到，杀死他们的，就是太初宫里的元老！
元老不想看到太初宫外的小怪物势力壮大，瓜分信仰之力，所以不允许他们接近人间的官员。
既是如此，同为元老的明吉私自接触人皇的宠妃，也该引起他们的警觉……
从结果来看，沈风赌对了！
烧毁信件后，沈风心情大好！
他惬意地歪在凭几上，盘算起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找个机会，去见见长姐吧。”
这句话几乎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沈风面色微凝，心中忐忑起来。
辗转数次后，沈风终于有些受不了，他离开单人素面榻，穿戴整齐，一步步走出行云阁。
在池塘边的小径上，沈风遇到了管家。
管家作揖后，告知沈风：
“仙长派人送来的那个小姑娘，已经由其家人带走。”
“那个孩子的父亲，可还安好？”沈风问。
管家偷偷看了沈风一眼，沈风也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就听到管家说：
“仙长，孩子的父亲已确认死亡。”
这样的结果，也在沈风预料之中，尽管如此，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看小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裕人家出来的，这么小就失去父亲，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小姑娘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都靠做什么谋生？”沈风追问。
管家抬起头来，看着沈风，对沈风的问题表现出错愕。
沈风微微挑眉，感觉管家真的很奇怪，他问：
“管家也不知晓？”
管家低下头去，干笑两声掩饰尴尬，道：
“仙长心在方外，竟生得一副热心快肠！”
说完这番话，一向在沈风面前表现得有些紧张甚至恐惧的管家，渐渐放松了肢体。
沈风心说：这话似乎是在夸我，但也不完全像那么一回事儿！
沈风不想问管家，自己在他心里原本是个怎样的可怕形象，只是追问：
“小姑娘家在何处？”
管家含笑回应：
“仙长，小姑娘姓赵，家住城北，家里还有一个弱冠的兄长。仙长放心，府中已赠与一些金银，可保他一家老小安稳度过三五年！”
既然已经安排妥当，沈风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了。
他与管家客套两句后，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