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池求婚之后, 婚期也很快定下来。
林殊倒是不需要多么盛大的婚礼,只想出去度蜜月,用假期把工作期间的疲乏洗刷一遍。
林殊不在意婚礼, 觉得那只是个形式, 秦渝池却在意得不行, 光是地址都选了好些地方。
方案很多,有去私人岛屿的,有去森林里的,甚至有去雪山之上的。
“你看看, 选个地方?”秦渝池将好几份电子版的方案发给林殊, 像个给上司汇报的秘书。
不过是个婚礼,在哪不能举行?
在公司里看文件开会已经够烦了, 回家后还要继续看平板,林殊实在是疲倦。
但再烦也得忍着,林殊装作认真地看了看方案, 有模有样地思考, 最后指着那份去森林的方案。
“这个不错,正好我不常去森林里玩,届时大家都穿着草裙当野人,来参加我的婚礼。”林殊说得很真诚,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秦渝池轻蹙起眉,细细观察林殊的面部表情,闭口无言。
林殊被看得心虚,“怎么?你不想去森林?”
片刻后,秦渝池坐到床边, 拿走林殊手里的平板, 摆在床头柜上, 认真地问:“殊儿,你不想举行婚礼吗?”
林殊心里一惊,刚想否认,却想起,秦渝池很清楚他是否在说谎,就像他能辨别秦渝池的所有谎言一样。
“如果你不想举行婚礼,那就算了,我没关系。”
秦渝池虽这样说,但表情却不像是没关系,明显是在说违心话。
林殊没想到秦渝池能这么纵容他,连婚礼都可以取消,更是心虚。
“我当然想,”林殊终于说实话,“我只是觉得无需大张旗鼓地准备,邀请一些朋友来做客就好。比起婚礼,我更想和你出去度蜜月。”
秦渝池沉默片刻,一翻身,抱着林殊,将头埋在他颈间,像只求安慰的巨型犬。
夏天以来,秦渝池做了很多增肌运动,连饮食搭配都很苛刻,誓要恢复到原先的好身材。
秦渝池的体重回升不少,林殊被压得差点透不过气,轻捶秦渝池的背,“快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秦渝池不起身,只是稍稍撑起上身,侧脸紧紧贴着林殊的侧颈,似是很委屈。
“我只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结婚了。”秦渝池小声说。
林殊失笑。
他们就算举行盛大的婚礼,现在也不会有娱乐媒体报道,要想让全世界知道,还不如秦渝池自己发一条微博来得高效。
“哥哥,你可以发动态,在每个平台都发声明。”林殊知道,秦渝池在不安,总是怕自己像从前一样轻视了他,所以矫枉过正,一定要四处宣告他们的关系。
闻言,秦渝池终于不再闹了,抱着林殊翻个身,让林殊趴在自己怀里。
林殊挣开背上缠绕着的臂膀,坐直上身,俯视秦渝池,“又干什么?怎么动不动就撒娇?”
“我没有撒娇。”秦渝池很快否认,可耳朵尖的红晕却将其出卖。
“你没有撒娇?”林殊半阖着眼,“那你刚才在作什么?又是压着不让我喘气,又是用脸蹭我的脖子。”
秦渝池不说话,偏过头装傻。
但林殊却已感受到秦渝池的异样,在臀后,那欲望勃发,难以忽视。
林殊俯下身,凑到秦渝池耳旁,笑着低声问:“哥哥,你是变态吗?www.youxs.org?”
被捉弄了,秦渝池抿紧唇,装作没有听见,并不回话,殷红却从耳朵爬到脸颊。
“哑巴新郎。”林殊低笑,直起身,故意褪掉一半睡衣,只露出白皙的肩头。
淡蓝色的真丝布料发了褶,松垮垮挂在林殊身上,淡粉的两点若隐若现,饱满而漂亮,很是诱人。
“刚才在浴室已经......”秦渝池正经地说,“况且,你明天还要工作。”
秦渝池就这点毛病,明明想做,却非得顾虑这种原因,工作日从来不闹他,总忍到周末再爆发。
“不做就算,那我睡了。”林殊翻个白眼,一下穿好睡衣,准备起身。
“等等,”秦渝池攥住林殊的手腕,将他拉回来,沉声说,“我没有说不做。”
秦渝池的诚意不够,林殊冷哼一声,故意道:“我累了,不想动。”
秦渝池沉默一瞬,而后握住林殊的腰肢,手指紧紧箍着,“没关系,我帮你。”
......
经过商讨,婚礼在B市一处私人园林举行。
这园林是边星澜的,风格中式,修得很别致,种满凤尾竹。
人造小溪中装了好几个曝气器,人工让水流动,形成潺潺的流水,充斥享乐主义的气息。
林殊不怕边星澜犯蠢,就怕这人瞎热情,又把自家公司里的那堆艺人喊来拉排场。
林殊本还怕边星澜不听话,没想到最有效遏制边星澜的方法,竟然是让苏清敏来准备婚礼。
有长辈在,边星澜很快乖顺,从准备到婚礼进行期间,再不敢造次,苏清敏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婚礼当天,客人不多,多是林殊的商业伙伴,以及秦渝池交好的导演。
林殊这方的亲人是苏清敏,而秦渝池那方则是秦希沫。
恋情曝光之后,秦盛没有联系过秦渝池,只通过秦希沫传达自己不同意的讯号。
但秦渝池早已不在乎秦盛的意愿,只让秦希沫回去传达自己要结婚的消息,秦盛不同意也没有用。
在林殊的影响下,仪式的风格很随性,时间定在日暮时分。
婚礼没有牧师神父,没有媒婆司仪,也没有伴郎伴娘,只有苏清敏和秦希沫来宣告誓词
誓词很跳脱,全由林殊亲自书写。
“林殊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和秦渝池先生永远结成伴侣,无论他今后是发疯发狂,住进精神病院,还是变成傻瓜疯子?”苏清敏硬着头皮念。
四周响起低笑声,林殊并不在意,答道:“我愿意。”
秦希沫忍住笑,在心头默念几次淡定,“秦渝池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林殊先生永远结成伴侣,无论他今后是抑郁狂躁,还是管不住嘴,咬得你的手腕上全是疤?”
“我愿意。”秦渝池带着笑意答。
这誓词对别人来说很荒谬,但却是他们最真诚、最需要听到的保证。
两人交换戒指后,硕大的结婚蛋糕放在推车里,被服务生推上来。
林殊耐着性子,握住秦渝池的手,将蛋糕一刀切开,再将刀还给服务生,服务生将蛋糕分成小块,一份份送到客人手里。
林殊想象中的婚礼,只有交换誓词与戒指,剩下的流程都可以省略。
但聚众的地方定然不会安宁,特别是这场婚礼还有许多投资商和导演在场,几人稍一交换视线,就会开始盘算赚钱那点破事。
在第无数个客人举着香槟,上前祝贺林殊新婚快乐时,林殊的耐心终于到达极限。
装模作样拍了几张婚礼照留念,林殊就把社交应酬这种大事丟给高静歌,自己找个借口,拽着秦渝池逃跑。
边星澜的园林很大,石径隐在交错的竹子间,岔路口很多,跟迷宫似的。
破品味。
林殊牵着秦渝池走了很久,夜幕降临时,仍未找到出口,不自觉在心里骂边星澜品味烂。
又一次走到死角,林殊想生气发飙,却听见一声巨响。
砰——砰——
边星澜准备的烟花冲上黑空,在高点绽放,橘红色的花火似是蒲公英,一簇接一簇被风吹散,最后化为白色的流星,没入尘烟。
林殊扬起头,蓦然想到除夕那日,他和秦渝池相对而坐,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中对视。
那时他们隔着一段矜持的距离,而此时他们无需矜持,十指相扣。
那时的秦渝池被蜡烛烫了,只会躲着藏着,而现在,秦渝池只要受伤,就算是只被水果刀划出小伤口,也会拿给林殊看,好好解释清楚。
“秦渝池,和我结婚,你高兴吗?”林殊勾起笑,看着烟花问。
秦渝池偏过头,正好看见林殊眼眸里倒映着的烟花,一簇簇绽放的烟火像是四散的星光,落在林殊漂亮的眼中。
秦渝池沉默良久,等到烟花都快放完了才道:“我很感谢,你能重新接受我。”
秦渝池每次的回答都出乎林殊意料,却又意外地符合这人正经的性格。
傻子鱼,连情话都不会说。
林殊笑了笑,看向秦渝池,双眼晶亮,“哥哥,我们逃跑吧,把手机关机,逃去陌生的地方,不告诉别人我们去了哪。”
蜜月原定的计划是去南欧,但林殊忽然不想去了,更想去一个能释放野性的地方。
“好。”秦渝池立刻答应,连林殊要去哪都不问,纵容得很。
林殊失笑,“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哪?我们连这园林都走不出去,一会儿还得通知边星澜来找我们。”
“我知道出去的路,”秦渝池答说,“不用他来找我们。”
“你知道路,还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走?”林殊问道。
秦渝池赶紧摇头否认,“我只是想和你多走走,你平时一下班就累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牵着手在室外散步。”
经过提醒,林殊才意识到,他们工作日时就只待在家,周末也是开车出行,很少会出门散步。
“那你怎么忍着不说?”林殊撇撇嘴,不满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有什么要求,都要在睡前向对方提出来。”
“抱歉,我下次会及时说。”秦渝池低声保证,又演出那副委屈的可怜模样,很是心机。
嗡——
手机震了震,是边星澜的来电。
林殊睨一眼秦渝池,烦躁地接起电话,“什么事?”
“你俩跑去哪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们回来喝交杯酒。”边星澜声音急切。
这中西结合的婚礼流程到底是谁想的?!
答案很明显,就是清敏女士。
林殊忍住心头的燥意,回了句“我们跑了,马上要去度蜜月,再见”,便挂断电话,关机手机。
“走,我们快逃!”林殊低声说话,语气警惕得像个被追杀的天真少爷。
林殊这模样显得很单纯可爱。
不知怎的,秦渝池难得起了坏心,没有动,而是故意说:“殊儿,我可以带你‘逃’出去,但你得准备答谢我的礼物。”
“什么礼物?”林殊疑惑地问。
“就说一句‘哥哥,我想要你’。”秦渝池厚着脸皮说。
秦渝池这正经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龌龊心思。
果然,正经只是虚假的保护色。
不过林殊脸皮厚,可不像秦渝池那般容易羞赧,撒娇信手拈来,“哥哥,我想要你,你亲亲殊儿好不好?”
“好。”秦渝池顺着林殊的话,一下吻在他的唇上。
林殊被激烈的吻侵袭,重心不稳,向后一步,差点摔倒在竹子上,还好秦渝池及时抱住他,护在怀里。
夜风将竹叶吹得婆娑作响,掩住唇舌交缠的水声。
夏天之时,风也很热,吹得林殊脸颊发红。
吻够了,唇分开时,林殊才得以大口呼吸,将下巴靠在秦渝池肩头,小声喘气。
“心机鬼。”林殊小声抱怨,意识到秦渝池是在骗他说撒娇的话,好找着机会接吻。
“嗯,我很心机。”秦渝池大方承认,指尖在林殊的发丝间细细摩挲,还在回味林殊被吻得情动的低吟声。
林殊气不过,想报复性地咬秦渝池的手腕,却先听见一阵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愈来愈近。
有客人正往这边来。
秦渝池倏然攥住林殊的手腕,往来时的方向跑,在相近的另一个岔路口转弯。
竹香与清风中,两人快速奔跑,越跑越快,像是戏剧里被世人追杀的伴侣。
“要去哪儿?”林殊气喘吁吁问。
听见喘息声,秦渝池减缓跑速,凝视林殊,笑着答:“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