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情浓2

从这天起, 边星澜陷入怪圈,开始捉弄陶芓湉,非要将其捉弄到面红耳赤才收手。

边星澜清楚知道, 这些捉弄起不了作用, 也无法证明陶芓湉对他的容忍底线,但他没法控制。

仿佛只要他不停“伸手去挠”,陶芓湉对他的忍耐限度就会越降越低, 无论他以后犯了什么错, 陶芓湉都能原谅他,不会离开。

当林殊将病历发给他时,边星澜终于明白, 陶芓湉为什么会问出那个问题。

陶芓湉察觉了什么?

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狗骚味?

尽管陶芓湉一遍遍说他不是脏东西, 但边星澜仍旧不安, 开始为别的事情担忧。

比起陶芓湉, 他有过太多经历, 他还算是干净吗?

参加过那么多派对, 有过那么多小情儿, 他还算是干净的东西吗?

怯懦仿佛是他的本性。

只要想不清楚某个问题, 他就选择性逃避, 忽略掉事因, 眼睛只看得见当下,沉溺在镜花水月的快活里。

不去想未来,不去看本质, 他疯狂地汲取陶芓湉的纵容, 用暧昧的甜头麻痹自己。

春天之后, 秦渝池拿了奖, 制片公司进入正轨, 他和陶芓湉亲密得像一对恋人,边黎也渐渐不再用鄙夷的语气提南影。

一切都在好转。

直到新年的第一天。

边星澜早就忘记合约期限,更想不到,陶芓湉已在他耽于享乐时走远,精神早已去到更高的台阶,而他还留在原地打转。

有那么一瞬间,边星澜想用事业威胁,想说刻薄的话,强迫陶芓湉妥协,但他都强行忍住,因为实在舍不得。

而那些物质上的东西,陶芓湉也不想要了,他们会成为陌路人,他被迫从陶芓湉的世界里抽离。

他喜欢陶芓湉吗?

边星澜当时无法回答,因为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要想清楚这个问题其实不难。

生平第一次,边星澜体会到失恋的感觉,那是一种似要将骨头打断的疼痛,比那只罗威纳犬抓他时还疼。

这种疼蛰伏隐蔽,起初只会在夜晚出现。

当空荡的床上只剩他一个人,当他无意间看见陶芓湉留下的铃铛,痛苦会成倍增长,让他失掉食欲睡意,更失掉信心。

紧接着,白天也被这种痛苦蚕食,只要听闻有关于陶芓湉的消息,他就会下意识去细听,尽管心口再疼,他依旧忍不住。

分开的时间越长,边星澜就越缺乏信心。

他陷入时悲时喜的拉扯,悲是因为陶芓湉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喜是因为陶芓湉带走了他画的那幅画,据说还挂在墙头。

边星澜在惴惴不安里度过第一年,直到陶芓湉与别人恋爱。

听闻这消息时,边星澜觉得他完蛋了,他已经永远失去他的小桃子,陶芓湉再也不会回头。

他疯了一般去参加派对,喝到酩酊大醉,再在那些小男孩的手碰上他之前猛然清醒,仓皇而逃,躲回浴室里泡澡,用除菌剂驱散掉难闻的气味。

陶芓湉已经往前走了一整年,蜕变为更成熟的人。

而他呢?他蜷缩在原地,只会傻傻地等,连主动权都放弃。

要把陶芓湉直接抢回来吗?

无论用什么方法,强迫也好,威胁也好,边星澜想不计后果,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疼痛和空虚。

而林殊在听闻这一决定时,再也忍不住,暴揍他一顿,手脚齐用,毫不留情。

林殊被气得不轻,“你与其想怎么强迫他,不如想想怎么挣脱面具,做个健全自由的人,重新把他追回来。”

如果不戴面具,他怎么活下来?

他想健全自由,那谁来给他机会喘息?

边星澜自嘲地嗤笑,口不择言,“我又不是你,我有什么资格健全自由,我算什么东西......”

他从未对林殊说过这种话,这话已算是非常地不尊重。

难得的是,林殊没有再揍他,也没有骂他,异常冷静。

“边星澜,你扪心自问,你现在还需不需要那些傻逼的认可?如果脱离那些人,你是会饿死?会寸步难行?还是会活不下去?”

这句话一下点醒边星澜。

初时,他曾和林殊一齐往上走,却在中途选择停滞,畏首畏尾,不上不下。

后来,边家的鄙夷迫使他重新往上走,拿真正的作品说话,但又一次,因为对爱情的胆怯,他卡在半途,难以进退。

他真的需要那些可有可无的人脉关系吗?

他还要装多久,才能卸掉那层轻浮的面具。

连林殊都能清楚看透他的伪装,更别说和他朝夕相处的陶芓湉。

“我......”边星澜仍在犹豫,因为从熟悉的世界剥离,本就需要勇气。

“你再停滞不前,他就永远不会回来,你等着孤独终老吧!”林殊说完这句威胁,似是又心软了,“需要什么就跟我提,别跟个软蛋一样懦弱,看得我想揍你。”

就这样,当他迈出第一步,从拒绝派对的邀约开始,边星澜才后知后觉,他好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怜悯。

从前他画地为牢,自我禁锢在光鲜的温室玻璃房中,以为离开了就不能活,会有“罗威纳犬”在外面看守。

可等他推开门,一脚踏出去,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不需要那些所谓的“人脉关系”,温室外是一片宽广。

改变的第一步很难,可一旦开始,他就会像俯冲的船,顺流直下,毫无阻挡。

只凭秦渝池一人,不足以改变南影的现状。

边星澜重新立了规矩,清退一批不愿意跟着改变的艺人,重新收购不少小公司,注入新的血液。

他把所有迷宫拆掉,关上彻夜不息的路灯,他不再用除菌剂泡澡,而是去寻求医生的帮助。

他和陶芓湉各走各路,但他的视线总是穿过一切阻碍,偷偷落在陶芓湉身上。

也许他的桃子再也不会回头,但内心痛苦不再剧烈,化为淡淡的遗憾和等待,不安也逐渐消失,心慢慢静了。

他尽努力变成一个成熟个体,自信心正好,不多不少,只要陶芓湉回头看一眼,他就会毫不怯懦地追上去,无论结局是坏是好。

上天热忠于与他作对,但好在这一次,他终于获得垂怜。

清晨之时,陶芓湉睡醒,手臂往旁边一搭,空空荡荡,只触到床单。

人去哪儿了?

陶芓湉坐起身,打着哈欠伸懒腰,蹦跶下床,往卧室外走。

循着黄油香,陶芓湉悄悄往厨房走,无声地倚靠在门边,偷看边星澜的背影。

边星澜不知在炒些什么,戴着围裙,围裙腰带系得很随意,松松跨垮搭在后腰上。

心里有些痒。

陶芓湉无声靠近,伸手去抓那腰带,想故意解开,指尖却在触上之前被及时抓住。

“作什么?”边星澜回头问。

捉弄被抓包,陶芓湉有些尴尬,视线落在锅里的西葫芦饼上,撒谎道:“饼快糊了。”

边星澜挑起眉,轻易识破谎言,双眼仍盯着陶芓湉,根本不用回头看,单手颠了颠锅,熟练地将饼翻个面,继续烙。

这么熟练?!

陶芓湉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是想解开你的腰带,捉弄你。但我现在不想了,你的腰带有点松,我帮你系好?”

边星澜没答话,转回头磕了个鸡蛋在饼上,烙熟之后叠成规整的方体,放在餐盘中。

蔬菜汤里的清炖鸡肉咕噜冒泡,香味扑鼻。

陶芓湉嗅了嗅汤的鲜香,稍稍靠近,将腰带解开再系好,顺便问道:“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等你的时候,”边星澜沉默一瞬,低声说,“那么多人喜欢你,我总得多培养一些优点,这样才会有竞争力。”

不知为何,边星澜的语气明明稀松平常,但陶芓湉就是心疼。

系好腰带后,也不管是否会打搅烹饪,陶芓湉从后面环抱住边星澜的腰,紧紧相贴。

“就算你不会做饭,我也会喜欢你。”陶芓湉小声说。

边星澜用料理刀叉出鸡胸肉,放在餐盘中,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我知道,我只是想让这一次的恋爱有些改变。”

早餐看起来丰盛,但其实热量很低,完全符合南影对艺人的餐食结构规定。

鸡胸肉应是被提前腌制过,煎到焦黄再炖,软糯鲜香多汁。

陶芓湉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肚子撑得圆滚,瘫在椅子上休息。

边星澜站起身,准备将盘子收起,手却被陶芓湉抓住,强行阻止。

“我来洗!”陶芓湉先行收拾好餐具,躲过边星澜的阻止,疾步跑回厨房。

为防止边星澜阻挠,陶芓湉三两下系好围裙,打开水龙头,在边星澜跟进来前开始清洗。

围裙尺寸偏大。

洗着洗着,陶芓湉要经常将领口往上扯,很不舒适。

“先关水,转过来。”肩膀被轻拍,陶芓湉回头,刚想说不用帮忙,却看见边星澜手里一件水蜜桃色的围裙。

不同于身上的深蓝色围裙,那围裙很可爱,边缘处还有白色蕾丝边,长度偏短,目测下摆处远高于膝盖。

这围裙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边星澜的表情却又很正经,陶芓湉狐疑地接过水蜜桃围裙,放在身前比试。

围裙下摆不仅远高于膝盖,那蕾丝边只能堪堪遮住腿根,腰带也是白蕾丝的,怎么看都不太像厨房围裙。

陶芓湉抬眸,朝边星澜直白地问:“这种围裙是不是该裸着穿?”

边星澜轻咳一声,面上淡然,语气正经,“随便你,你觉得怎样舒适,就怎样穿。”

这围裙怎么看都不像能舒适穿着。

陶芓湉能感受到边星澜的小心思,忍着没有戳穿,很快将睡衣褪去,丢给边星澜,身上只穿着围裙。

“我帮你系腰带。”边星澜拉住白蕾丝腰带,系了个规整的蝴蝶结。

“好看吗?”陶芓湉整理好围裙,稍弯下腰,正要打开水龙头,继续洗碗。

水蜜桃色很适合陶芓湉,皮肤被衬得比以往更白一些,腰带搭在腰窝之上,白蕾丝顺着曲线起伏蜿蜒,漂亮性感。

水龙头刚打开一瞬,又很快被边星澜关上。

“别洗了,一会儿我来洗。”边星澜取下一块毛巾,擦干陶芓湉手上的水,直接将他面对面抱起,而后快步离开厨房。

陶芓湉攀住边星澜的背,保持平衡,小声问道:“你又想要了吗?”

边星澜不答话,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卧室走,愈发快速。

陶芓湉斜过视线,看见边星澜泛红的耳廓,好奇地戳了戳,“你的耳朵好红。”

似是被他直白的聒噪惹得羞赧,边星澜偏过头,吻住那饱满泛红的唇,堵住陶芓湉的嘴。

这吻持续不久,在陶芓湉躺倒在床时停止。

陶芓湉被吻得动情,慵懒躺着,看边星澜红着耳朵拿润滑,轻笑着说:“我发现,你现在很可爱。”

边星澜蹙起眉,很快回身,将陶芓湉抱到自己怀中坐着,锢住他的两只手腕。

“我不可爱,”边星澜凑到陶芓湉耳边,低声说,“等会儿哭着撒娇的人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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