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再遇禾风

江湖?

何为江湖?

王伊宁只当琅公子是喝醉了,这一番豪问不仅吓到了他、更是令在旁的武浩也不知所措。

“好好想想吧!你们还小,当你们多年以后、深陷进去了,就会明白我所说之意思。”黑翳琅再度站起身来、望着月亮道,“至于那四个敢招揽你的人…你只需知道,有一个是我!——”

王伊宁不知所以:“可、可我不是已经在帮…”

黑翳琅摇摇头:“噢?你是想说…你在帮我父皇,便是帮黑翳王朝,便是帮了我?非也,这可不一样。我说了,你们还小,多年以后你们便能明白了。”

武浩道:“琅公子…”

黑翳琅道:“行了!我也不吓唬你们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就只当眼下、仅有鸩毒林的事即可,你们便回府去,早早做好准备吧。”

王伊宁与武浩听罢、登时皆站起身来,恭敬作揖:“那就谢过琅公子了,我们先告辞了。”

“告辞了。”

二人当是转头即迅速离开了琅公子的府院,凭着记忆、沿路飞快地跑回自己府院去。只是这晚,琅公子突然怪异的表现、令人不明所以的话,让他们二人实在没法不当回事。

这一顿饭,他们将来估计是也难以或忘了。

……

此后,二人继续住在宫中,每日勤奋练武、等待着吕大哥他们的消息。偶尔也常出宫上街逛逛,不整日闷在皇城里。

偶有些时日,皇上黑翳泉也确会到他们的府院探望看看他们。

对剑法或是槊术、他老人家都一窍不通,可内功方面,他是完全可以指点二位少年许多许多。

仅望了一眼后,黑翳泉便指出,王伊宁的经脉内息十分清澈,这得归功于他在从未接触过任何杂门功夫时、便开始了《衡道心法》的修炼。如今,对这道顶级内功的完成、王伊宁只差最后一道瓶颈,便亲自指点了他、告知了他窍门所在。

之后,黑翳泉又从皇家宝库中,拿出一些对王伊宁这样灵榷初开的少年有大助益、但对他这老头子早已无用了的灵丹妙药等,赠给王伊宁使用。虽及不上要找的火麒麟桃与灵山金丝参,可仍使王伊宁在这住进皇宫的短短时日,功力便能突飞猛进。

每隔几日,他老人家便来探望,终于,在陛下亲自的指点下,王伊宁在皇宫中、将《衡道心法》已完全练成。

而武浩没有练这个,也不知伊宁有在练。黑翳泉则指点了他适用于他的、一些传统内功的练法与窍门,让他的功夫也能在短时日内有了大进步。

可以想象,在尽派高手们出宫、为他找药之前,这位皇上在政务闲暇之际、是如何度过他的老年皇宫生活了。

就以这番对武学的专钻与热爱,也不愧于他现如今、天下第一的实力、地位与名声了。

而就如此,领了圣旨后的王伊宁便并未出发、而是与阿浩一道住在宫中,度过了那么一段时日。

……

时光飞快,一个多月过去。

九月二十九这天,京城依旧是那般繁华喧闹。

街巷之间,仍自是车水马龙。在南市一间‘凝香酒楼’内外,此时则聚集了比以往多得多的南来北往的客人,甚至从楼内便拥挤着、一路堵到了门外的街道上…而这群人却并非是来吃饭喝酒的,他们是围成了一圈一圈、纷纷皆在观看着一楼厅堂中,摆着的那张四方擂台。

擂台上,一边是一名身长八尺三、两臂粗壮如石的巨汉,面对的另边则是位比他矮上两个头、还有丝书生气的剑客。

台下观众们情绪高涨,纷纷欢呼着;台上则是安静中,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打赢你…那几十两银子便是我的了吗?”

“是!”

“好…那就开始吧!让你见识见识,我左家的…哎!哎!你干啥…”剑客话音未落、才刚抽出剑来,那巨汉便在‘开始’二字后、迎着观众的呼喊声,踏着大步猛扑上去,震得擂台都开始摇晃起来——

‘哗—哗——’

在迎面的两记勾拳被剑客闪躲掉后,只见巨汉那挥出气爆声的第三道猛拳、只往剑客胸口砸去,那剑客反应了过来,横剑一挡…却见那柄卖相一般的铁剑竟在被拳头碰上的瞬间,直接‘喀喀!’炸裂开来!

‘砰!’

随后,便是补发续上的一记寸拳、‘轰!’地直接闷在胸膛正中央,伴随着四散飞开的铁屑、与霎时暴吐出的鲜血,只见那剑客整个人倒飞开去、从酒楼大堂飞出数丈到街道上,砸上了对面店铺的牌匾。

街道人群自行让开了位置,那剑客最后滑落下来、扑通一声倒地。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人更是已昏厥了过去,手中适才握着的断剑、也已不知飞掉何处。

这一瞬间,四周观众们静了刹那,随后便是直接爆发开了轰鸣的掌声、以及潮水般不绝的欢呼——

“劳仁关!劳仁关!劳仁关!”

而台上的巨汉‘劳仁关’,举着两只大拳十分得意、在掌声与欢呼中笑着走下擂台,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后方,那是静静看着比武、似已习惯了的一男一女,正盘手坐在一张桌边,笑着看他走来。

正是手持着碧鞘青莲剑的吕白,和一把铜锏的安雅。

随着擂台上的人空了,围观着的群众也逐渐消散开去。有些带着惊讶和得意,要把今天的这事传扬开去。

有些则留在酒楼内,继续观察着这个八尺巨汉。

而劳仁关穿过人群、坐到桌边后,随即便拿起汗巾擦拭起两手来,桌上是他的铁指套,此时,吕白也端起茶壶、当即为阿达倒了一杯,两手递去给他。

“没意思,吕哥。”

劳仁关接过了茶后、一口饮尽,笑着道,“啊…一点都不过瘾,我连指套都没戴上呢。”

吕白笑道:“适可而止啦,今天就打到这吧。免得赚了太多,被店家赶出去了可就不太好了。走吧,咱们去楼上包房、避避风头。”

“嗯,走。”

三人遂站起身来、收起各自兵器,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踏着沉重的步子纷纷上了楼去。然就在这繁闹的人群当中、在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某个角落,一个在打擂结束后没有散去的观众,也悄悄跟了上去。

……

包房内,三人正饮茶畅聊着。

‘叩叩叩——’过了会,竹帘外的墙壁敲响起来,吕白当即问道:“哪位?”只闻帘外人答:“呃…三位少侠!在下只是个观众而已,刚才在台下看了劳兄几场比武。”可以听出是个中年人,且隔着隐约的帘子、也能看见他穿得正经,非一般的什么市井之徒。

吕白问道:“噢,这位兄台有事吗?”

帘外人继续道:“不好意思,在下刚才经过时、听到三位接下来好像是打算离开京城,要去东域海州的鸩毒林呢!”

劳仁关声音雄浑:“与你何干?”

帘外人道:“实在抱歉,在下无意偷听!真的只是碰巧经过…在下只是个商人,没有兵器,不会武功的。只是听到三位少侠要勇闯险地,特此…想给三位提供一些帮助。”

吕白按住了差点想起身出去打人的阿达、继续问道:“好啊!阁下能提供些什么帮助呢?”

“哈哈…”

这会,便见这在帘外本来还弓着腰的人、瞬间站直起身板来,抬手‘哗——’掀开帘子、走进了包房。这人身穿着赤色长衫,持一把红鞘五尺剑,身姿翩翩潇洒、且面容看来年纪都与他们差不多:“…哈哈哈,没有认出我的声音来吧!”

见到此人,安雅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劳仁关更是两眼瞪大。这副面孔,看着实在是很熟悉!

而吕白则冷静着、已经一眼认了出来:“是你…禾风!”

包房内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劳仁关一边盯着他、一边慢慢戴起了指套,安雅则是也抓起锏柄做好准备…

禾风走进来,环视众人嗤笑道:“快两个月不见,我可是还记得你们呢!白兄,关兄,雅小姐。”

吕白道:“呵,你装老头子说话,谁听得出…不过既然是你,那看来也没什么‘帮助’了。”

禾风盘着手道:“怎么?无非辩过一场,你们几个便把我当敌人了?难道出身布衣的你们,便是这气量么?”说着走上前,自己拉了张凳子便坐下、将剑放在桌上道,“啧…今天怎不见那两位小兄弟呢?尤其是拿大枪的那个,按理说,让他站在这擂台上,赢的钱该才是更多吧?”

劳仁关敌意的怒叱:“你什么意思!”

只见吕白再次按住了他、冷静看向正在嗤笑的那禾风说道:“…那依你意思,你真要帮助我们?”

“不行么?”

禾风冷笑一声,拿起桌上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他模样,吕白再问:“巧了,我们这次也没见到你那位‘风姿绰约’的妹妹呢。”

正捏着杯子轻轻摇动、气势咄咄逼人的禾风,忽尔笑容僵止了一瞬,而后开口道:“…我奉家里之命,送妹妹去拜一位名师。送走了,如今一身轻松,也没什么事。逛回京城来,巧遇你们几个、想着顺便去玩玩…也不是不行。如何?你们‘鸩毒林之行’加我一个,不是多一份力量么?”

安雅道:“哼!只怕不是多份力量,而是多分危险!”

“哈哈!——”

禾风笑着、将杯中茶饮下,遂道:“雅小姐,你这可也太见外了。仅是辩过一场,咱们可真不必如此见外。是吧,白兄?”

吕白笑道:“可我们不知禾兄你功夫如何,不知您到底是能来帮助、还是只来拖我们后腿呢?”

“这个好办!”

禾风笑道:“所以,就当是我帮助你们的价码、以及让你们见识我功夫的机会,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让我跟那位耍大枪的小兄弟,比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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