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小子在想什么美事呢?!——”
劳仁关这回没再被吕白能按住、顿时怒喝站起,盯着禾风挽起了袖管,居高临下的个头与恶狠的眼神令他此时显得气势汹汹,“伊…他是你能见的吗?嗯?走,咱下楼去!你先试着跟大爷我过两招!你能别死再想着见他!”
而面对这个逼到了眼前的大块头,禾风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紧张,而仍是泰然自若的盘手笑着。
随后,他也一边拿起自己的红鞘长剑、一边缓缓站起了身。
见这状况,安雅神色担忧。
此时吕白则也起了身,站到两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笑着对劳仁关说道:“阿达,阿达,你先息怒,坐下。”劳仁关被吕白轻按坐下后,吕白再望向禾风道:“还有禾兄,莫说那位小兄弟已经同我们拆伙了,然就算他还在,这笔买卖我看也不是很公平。实在没办法,我们与禾兄的初次见面、就彼此没有留下好印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看…就到此为止了吧。”
“嘁!这还像是个会说话的人!”
禾风冷嗤一声,随着转身离开、边走还边笑道:“那爷就先走了!你们最好期望,咱们接下来不要在鸩毒林里碰到彼此吧,哈哈哈——”而后即掀开帘子、走出了包房。
他的笑声在包房外走廊嘈杂的客流声中,仍显得是十分的突出与刺耳。
安雅眉头深蹙道:“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该不会这次…也是跟踪我们来的吧?”
“不,很明显,他的目标是伊宁小弟。”
吕白摇摇头说着,抚颔沉思、神色凝重,“也不知伊宁小弟在宫里修炼得怎么样了,看样子…咱们也是时候动身了。”
“走!”
劳仁关戴起指套,再次站起身来,一旁安雅也起身带上了铜锏。
……
片刻后,黑翳皇城中。
由于陛下没再交给王伊宁新的功法,于是在练成《衡道心法》后、王伊宁便一直在自己小庭院里,专注着《蛇功四式》飞影式与软骨式的练习。
尽管需要对所有人保密,可就住在隔壁的阿浩、还是会时不时突然过来。
不过从小打猎的王伊宁,耳力也从来便没差过。
一旦听闻到任何步伐声的靠近,王伊宁便立即中止掉练习,而后换作平常的一些打坐、三体式或扎马步等。
这一回,他再次听到声响、便如往常便换作了平常功夫。
只是细细一听,便发现有些混淆了、原来是‘传音入密’响起在脑海中的声响,是陛下在传话:“伊宁,武浩,你们的朋友来了,你们可以收拾东西到西门来了。”
“终于来了!”
等了一个多月,王伊宁是心急如焚、每天都盼着能进鸩毒林去,给陛下采桃子,或是帮陛下救人。鸩毒林的风险,他是想也没想过,就只想着何时能快些出发。
王伊宁随即赶忙转头,跑进自己住的小殿里。
很快即收拾好了包袱,就在王伊宁带上大槊、才刚跑出院门,便碰到了一并跑出来的阿浩,看来不是听错了;二人这便兴奋地一道上路,从他们居住的深宫院墙里一路飞奔、往皇城西门的位置赶去。
……
秋日的午时已是十分清凉,加之今天太阳被乌云盖了住,气候更是爽快宜人。
西门外的小石桥边,已汇聚了许多人。
带齐了各自包袱与行李的吕白、劳仁关、安雅三人已各骑上了一马,并另牵着两马等候在此。门边站着两位披龙纹氅、须发皆白的男人,正分别是皇上黑翳泉与五公子黑翳琅。除此外便没有其他人了,连黑甲侍卫也不在此、兴许是被暂时叫开了。
“吕大哥!达哥!安姐姐!”
“陛下!琅公子!”
王伊宁与武浩笑着叫着,很快飞跑到来。
到了门旁,王伊宁笑着站到了皇上面前、只见黑翳泉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接下来就要去鸩毒林了,怕不怕?”
王伊宁笑道:“回陛下,男子汉立世无所畏惧,没什么可怕的。”
黑翳泉道:“那…做好准备了么?”
陛下这一问,立时使王伊宁回想到了一个多月前、刚进宫那天晚上,请吃晚膳的琅公子的酒后之言。
尽管不知那时的他、是否已经喝醉,也仍不知他所问那‘江湖’,是何意思。
但无论是哪个意思…此时的他也皆已想清楚了!
只见王伊宁坚定道:“当然!一个多月了,我与阿浩都在等着这一天呢!能早一天为陛下找齐药材,我也能早一日安心!”
黑翳琅盘着手笑说:“我们也说了呀!并不确定那火麒麟桃就在鸩毒林里…你们此番只是去探探路,那林子越往里走越是凶险,探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出来吧、不然晚了脱不了身…把命栽里头了,那可就不好了。毕竟百名精英,连他们都是没一个回来。”
黑翳泉则抚了抚王伊宁的头道:“是啊…”
武浩点了点头,吕白则是恭敬抱拳道:“请陛下与琅公子放心吧,有我带着他们,不会出事的。再说经他们在宫中住这一个月,相信武功一定已有大提升了,那样就更不必担心了。”
“嗯。”
黑翳泉点点头、遂送了王伊宁过去,看着他们俩踩镫上马,慈祥的笑着。
一旁的黑翳琅也笑道:“鸩毒林外有官驿的,有什么事的话,你们派人送信回京城便可。”
“明白!”
“明白!”
上了马后,王伊宁、武浩一并恭敬抱拳以应,后边的吕白、劳仁关与安雅也都抱拳以应。随后,便由排在最前头的吕白先“驾!”拽缰转马、朝向了后头,接着,其余四人便也一并转了向。
“走吧!——”
随着吕白一声叫唤,五人当即都抽缰启程。
而门边的黑翳泉与黑翳琅一边挥着手、一边笑着目送五位少年离去,直到身影逐渐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皇城街道的尽头。
……
五少年骑着马,在离开皇城的街道上行走着。
“伊宁,看样子,陛下他们真的很照顾你呢。”劳仁关、安雅笑着看向王伊宁道。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王伊宁无奈笑着,“倒是达哥,你们这一个多月在京城的各大酒楼有探听出什么消息吗?”
劳仁关摇摇头道:“唔…没有。”
安雅见状则是嬉笑道:“哪有探什么消息!他们是一直打擂挣钱呢!”
“咳咳…”
吕白轻咳了两声道,“其实…说有也是有,就是不知是否准确了。”
武浩问道:“什么消息?”
“这个,给你们看看。”吕白应着,当即从身下的马鞍袋中、取出了一封折叠起来的皮纸,当着众人的面摊展了开来。王伊宁和武浩看到,这貌似是一幅地图,标注出了从京城往东、到鸩毒林的一路,以及鸩毒林内部的情况。有几个地名,剩下的便即是大片的空白。
王伊宁从吕大哥手中接过地图、直惊呼道,“鸩毒林地图?”
吕白点头。
将地图张开在手中,王伊宁认真仔细的看着,一旁的武浩此时也凑了过来看。
地图上清楚地描绘着,从江州中央的京城,到海州西端的鸩毒林,首先须经过一座‘嵩城’,翻过一座‘封月山’,此后便可说是一片坦途。一直到鸩毒林西端边缘处的驿站‘林木居’、也是鸩毒林的西入口,按地图上所写的距离,驾马飞驰两日便可到达。
林木居常有人居住,聚集最多的是常在鸩毒林西缘活动的本地猎人们,从西部过来、想要进林子的人也必都会选择林木居作为正门。
自林木居开始,便正式算是进入鸩毒林了:
在此一路向东的路途上,会依次经过‘山魈峰’、‘蛇蝎沼’、‘阴雾域’,一处比一处危险。过了阴雾域后、相对而言会安全些,可来到一条‘夏海河’的河边,而从这夏海河,便能泛舟东进、一路进入到鸩毒林的中央。
然而这幅地图,却在夏海河的线条只画到一半时、便戛然而止了;
百里宽的鸩毒林,中央的四十里区域,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未知…这令一旁看着地图的武浩、不自觉地流了冷汗。
王伊宁收起地图、交还给吕白,“吕大哥,这幅地图是?”吕白接过地图道,“是的…之所以说不知是否准确,正因这是我们自己画的。到处探听消息,经过一个多月、整理了一番,才勉强画出个大概来。”
劳仁关笑道,“还碰上不少乱说话的人呢,还好吕哥聪明,懂得取舍掉一些。”
吕白则是摇摇头。
而王伊宁一手执着缰绳,另一手则抚颔深思,一边还嘀咕着,“百里宽的鸩毒林,中间居然有四十里…看样子,大概四分之一的区域,都是未知的!这林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呀…”
吕白笑道:“别想太多了,伊宁,阿浩。这个时候犹豫这些,那越想也只能是越怕。总之,危险总会要来的,要是敌不过、跑便就是咯!”
劳仁关笑着点点头道:“是啊!”
“嗯…”
王伊宁默默应着,但持着缰绳的两手、仍有些溢湿出冷汗来。
鸩毒林里,到底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