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吧,伊宁,八龙杰兵器中的‘灵神尺’,来自黑翳王朝的开国国师李博之手,流传至今,已四百多年。”
“好像…有这么些印象。那这个李国师…难道跟鸩毒林有什么关系吗?”
“嗯,何止是有关系,那天在茶馆、都没同你说详尽呢。这位李国师,一生钻研医术,在那个战火纷飞、家族混战、民不聊生的年代行走江湖,救济了不知多少苍生…鸩毒林这样一个可躲避战火、又遍布珍稀草药的灵地,更是他的天堂了。自离了家后,除了住在宫中、或是游历天下的日子,李国师其实都住在鸩毒林里。”
少年们听着故事、纷纷点头,王伊宁更是恍然,仔细想着也不奇怪。
吕白继续说道:“在有文献记载的、李国师最后的现身之处,便是鸩毒林。咱们若此去鸩毒林一趟,除为陛下找桃子、以及找百人小队外,探查灵神尺线索的同时,说不定还能找到李国师灵柩呢!因为江湖上都传闻说,李国师一生以身试药、吃了太多灵丹妙药,肉身已经脱胎换骨、千万年不会腐坏了。”
劳仁关笑道:“吕哥你还别说!这些年进鸩毒林的家伙,还真有那么些、是冲着找李国师灵柩去的。”
吕白笑着点点头。
王伊宁抚颔思虑片刻后道:“那…使灵神尺的那位龙杰呢?或是以往持有过灵神尺的人,有什么他们的线索吗?是否也跟鸩毒林有关?”
吕白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劳仁关道:“反正现在我们也跟皇上他们一样,没什么别的线索了,只能是先鸩毒林走一趟。毕竟有圣旨嘛,现在找桃子是咱们正事,灵神尺的事,就当进了林子顺便四处瞧瞧看啦!”
武浩望向劳仁关:“那…达哥,我们何时进鸩毒林呢?”
劳仁关便看向吕白,吕白笑着看向众人道:“既然连陛下与琅公子都叮嘱、强调了,我们又何必操之过急?不妨就依他老人家说的,在京城住一段日子,好好准备些吧!无论是武功、物资,还是什么其它之类。”
劳仁关笑道:“是啊!酒楼这种地方,就是什么人都有。让我跟吕哥这几天找几个京城的酒楼坐坐,保准能探听到不少这林子的消息!”
吕白点点头,遂看向一旁的王伊宁、武浩二人道:“伊宁,阿浩,陛下刚才说住宫里陪陪他,其实我们三个不太方便,但你们俩是可以的。等会就回客栈收拾收拾、然后住宫里去吧。一来换个清净的地,给你们好好练武。二来,也有更多机会见到陛下,问问他老人家能提供什么帮助。一有进展,我们便进宫求见、通知你们即可。”
王伊宁神色间有些踌躇:“这…好吧。”
他随即看向阿浩,二个少年仿佛间有些不明白吕大哥所说的‘不方便’,但似乎又明白了些…
闲聊了阵,过后不久,众少年们便付账离开了茶馆。
……
下午,王伊宁和武浩带着兵器与包袱、出现在皇城西门,这回卫兵没再阻拦了、还开口叫了‘钦差大人’,见面即领了他们到了皇城空旷的后宫去,找了两个挨着的小院让他们住下,随后便向陛下汇报去了。
待卫兵回来复命时,便说了皇上十分欣喜、没有拒绝,但是政务繁忙、待有空闲了会来看看他们。
王伊宁与武浩应下,便安心住下在了宫里。
前晚上还在沙漠里搭帐篷呢,隔两天,便睡进了皇城里,这转变令二个少年觉着是不可谓不神奇。
吕大哥说的也的确有道理,他们两个目前是团队的‘力量’,需要找个清净地方来安心练武,在拥挤繁闹的京城街巷里当然是不可能的。
武浩在小院里拿宽刃大剑,练着父亲从小教他的剑法。
王伊宁则是翻开《蛇功四式》,练习上边飞影式与软骨式的内容。
……
几个时辰后,天色入夜了。
住进宫里的第一道晚膳,便专程有两个太监来到了他们的小院知会他们——两位公公说陛下忙于批奏折,基本上不用晚膳;而今天的晚膳则有位大人邀请他们俩前去,二位少年不知为何,但也只有放下兵器与书籍、跟着太监们走一趟。
在深宫高墙里绕着绕着,二位少年被领来了另一处小院:
这里的布置与他们的居所相差不多,且此刻灯笼与烛火都亮着,确是有人居住。在庭中小院已摆有桌案、小凳,桌上置好了宫廷酒菜。
虽不比中午吃得奢华、只有小几碟,但也是常人吃不起的昂贵了。
不知是哪位大人请他们呢?
待太监们转身离去、关上了院门后,二个少年不明所以。正这时,庭前堂屋的正门‘吱呀——’一声推开、站在门前的是个中年男子身影:
漆黑的金丝龙纹氅,雪白的飘然长发,高大壮实的身板。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两日已见过了的‘五公子’黑翳琅,琅公子。
“见过琅公子。”
“见过琅公子。”王伊宁、武浩纷纷行礼。
“噢,你们来了?坐吧、坐吧,不必拘束。”黑翳琅伸手示意、遂笑着跨过门槛,走下台阶来。
然他这一走动,便让二个少年发现了:适才他高大的身板后、竟还藏了一人,这倒是个新鲜面孔——是个穿得与琅公子一般华贵,但是小身板,肤白脸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小娃、却也是白的头发。这个小娃与琅公子一同出现在二人视线里,一眼便能发现这两人五官的神似。
只见这小孩先恭敬地向二个少年行了礼:“见过王大哥、武大哥。”随后同琅公子一道走下来。
正当二少年疑惑着之时,黑翳琅便笑着道:“介绍一下,这是犬子,黑翳炎。”
“见过炎公子。”
“见过炎公子。”
二人这才躬身还礼,黑翳炎也恭敬地点点头回应。
随后,四人便一道走到了庭院中央、摆好酒菜的桌案前,依次坐在小凳上。作为皇子的黑翳琅,此刻却没有散发那种传说中的、令人厌恶的散漫公子气,反倒是十分礼遇的亲自给二个少年倒起酒来。
当然,小孩是不能喝酒,便只倒了三杯。而黑翳炎杯里的,闻着貌似是什么果汁、具体也不清楚。
倒完了酒,黑翳琅便抱拳笑着道:“王小兄弟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得我父皇赏识,实在是令我好奇!武小兄弟之父武大侠威名远扬,更是令我敬佩了几十年…今日小酒小菜,不成敬意,就当是简单问候了!”
“哪里哪里!琅公子言重了…”
武浩、王伊宁当即都笑着抱拳回应。
随着黑翳琅与儿子一道捧杯起来,二人也不敢怠慢,也捧杯回应,便见黑翳琅笑道:“毫不避讳的说,王小兄弟,今日这一晚膳,没有别的事,也确是问候问候——我对你那‘软骨奇绝’的功夫实在是好奇,只可惜六年前我在我封地任职、没能去白蟒山见识,今天…”
“琅公子客气了,这小事一桩。”
王伊宁说完便拿开了左手,仅一只右手举着杯。而后,他直接在琅公子与炎公子面前、扭转起他的左手来——
黑翳琅看得两眼都瞪大,黑翳炎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扭过了手,而后便是更令人咋舌的扭腰,经过十几年的摸索与练习、王伊宁现已可轻松将上身旋转一面过来,而腰不断。
看习惯了的武浩在一旁笑着,而黑翳琅、黑翳炎父子则是惊诧阵阵。
表演过一番后,四人笑着碰过了杯、各自一饮而尽,接着,便开始扯聊起了家常闲谈来。琅公子询问王伊宁与武浩当前家里的境况、武功练得如何、将来有什么打算之类,二人也不避讳,众人谈笑风生。
畅谈了许久、直到酒冷馔凉,炎公子起身向众人告辞、已吃饱了要回房休息,并回屋关上了门之后——
看似半醉了的黑翳琅,这才神情一转清醒、笑着看向王伊宁道:
“王小兄弟。”
“琅公子?”
三人其实都没有喝多少,便也都没怎么醉。
“王小兄弟,你可知,自那场比武会过去,江湖上多少人看得到你的潜力、想招揽你入麾下…可他们一个也没敢找你,因为有个他们惹不起的人,排在了他们前面,那便是我父皇。”
“是…可以理解。”
听到琅公子的语气忽转严肃,王伊宁也认真起来,微微点头。武浩也在旁放下了酒壶,笑容消失了。
“可是…还有四个人,他们是敢来找你、向你伸出招揽的大手的,你猜猜…这四个是哪四个呢?”
“这…伊宁愚钝,请琅公子明示。”
“当然!——”
黑翳琅应着、便站起身昂首,举杯对月,神色语气竟略显惆怅地说道:“王小兄弟,你刚才有说…你离开白蟒山,便是想报答我父皇。那么,我这个‘琅公子’便必须跟你说了!”
王伊宁疑惑:“这…皇上不是已下旨,让我替他找药了么?难道…还有别的吩咐吗?”
“找药…找药,只是个开始。”
黑翳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看向王伊宁道:“你可知,从这个‘找药’开始,接下来,你,就要走进一场血腥的斗争与厮杀中了…你!将要一辈子都陷入其中、永无脱身之日!我父皇白天可是话里有话,他让你做的准备,可不仅是进林子的准备,更是进入这场斗争的准备!”
“这、这…琅公子。”
王伊宁以为琅公子喝醉了,被他的言语吓到了些。
“你知道这场斗争是什么吗?”
“不、不知…”
黑翳琅登时将杯‘砰!’扣砸在案上,眼神严肃地盯着王伊宁,而后缓缓地开口讲了两个字:
“——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