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是入赘我家,凭什么娶我!?”
饶是听她文凤儿这一声大呐,他才回过味来,隐约非大操大办之请,而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其中谁得利自他顾捷回京也是一目了然。
那会子他们正在胭院吃酒听琴,起初茶商陆颓以米行祝韵在看到顾捷回来也是吓了一跳,心想新官安敢碰钉,拱手就要离去,不料县令还吃气,一樽清酒就要他们安心坐定。
“都是早些年和官打过交道之人,任他脾气再大,天下又岂会有忤逆生父,不爱钱财之人,一会就让他骂几句,装好了面,放下了钱,你们该怎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看他说得振振有词,眼不错珠,当知自己倾尽举家之财力保坐稳官位不错,于是一见那顾捷气势汹汹而来,当即就给他跪下。
看他脚步之快,性子之急,似丝毫未见跪下之人,一个飞龙踹,就让他们连吃几个跌,之后还不甘心,更要拳拳到肉,让他们这辈子也不能再犯。
料这几位都是财神爷,打不得打不得啊!
他倏地一下就挡在祝韵陆颓面前,若非还顾及他上了年纪,今日这一脚他也未必能收下。
“交出来!!”
原本以为可以离开,不想得他那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可笑他们还装傻,新官上任,无非文书官印,碟书他暂且不理,若是今个儿不把官印送达,只怕他们也走不出这高墙豪院。
都是头回做官,哪里吃得这般豕突狼奔,转个脑袋的功夫就县令跪下,求他做做好人,切莫要了他们身家性命,料是如今他也不好插话,只怕再多嘴两句,这掉脑袋的活就要轮到他的头上。
他是不敢正视顾捷,双手束着,话里也不敢明确,只说地上有蛐儿,叫了喊了,那就完事,没理由一棒子打死……
哼?找他这个说法,这些蛐儿进了他院内,扰了他的清梦,又造了势,就该一笔勾销,若是换做私人恩怨,他也许也该如个闲人般,爱鸟护兽,可如今看来是容他不得!
一声令下,影卫那工作可谓是抄家,翻箱之快,复命之神,不多会就将那官印呈于顾捷面前。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明知新帝根基不稳,任官用官皆听我之意,而你们就是利用这点,骗取家父新任,再唤起偷梁换柱,我若说得没错,我这家中可是多了一千两黄金,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强作贿赂,可知依此之额,本官可先斩后奏!”
想他们哪能啊,只怕他们合起一伙,要拿他们可涮,还要吞了他们的银子,祝韵陆颓已是泣不成声,他们哭归哭,但不是在给他丢脸吗,他也曾说过是这院里的当家之主,要跪也是给他跪,凭什么他一来风头就让他全部抢光?!
“我说你们是真糊涂,假糊涂?这么大官站在你们面前给你们撑腰,你们还能吓成这个模样,我看你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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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指望跟我混了,就你们给的那五百两黄金也没得退,全当时教学费!”
事到如今,谁还指望能把钱拿回来,能保住这条小命就不错,可恨钱多海这个孙子,保了官拿赏钱就跑,就是想要退货理赔也没地说理啊!
“哎哟,两位爷儿可不敢再抬举小人了,小人无德无能,小人知罪了,再也不敢了,还求相爷给条活路啊,我们一家老小可就指望我觅食找活了,您若是拿小的性命,无非是让我们一家去死啊…!”
实在是他们二人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再者他说得也是事实,姑且仗打五十,没收赃款,就饶他去了。
外人好对付,可家里人就让顾捷犯了头疼,不为别的,只因平时他顾捷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给他留情面,可见他屡教不改,是为贼也,京都之地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是举家之灭,也许此时此刻他顾捷是真的悔了,不该拉往这是非之地。
于是次日,给了小厮赏钱让他务必送回乡下,至于县令一职,他也无须再做,要他留着这条命保养好自己,还有他家小悌儿,就万事大吉,至于赡养费也定是一个子也不会少。
“你……!?”
看着顾捷将自己送走,县令竟是凝噎无语,他坐在车里,好些回都想跑回去,可那厮愣是没给他机会。
“相爷说了,老太爷足智多谋非常人能看护,非要小的严防死守,再者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又何苦做这些事儿,自个儿子能做一朝之相不比什么都强吗,想要什么吃喝衣裳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好个芮敦竟然教唆起外人教训他这个老子,若非今日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只怕碰死在他那香府豪庭又有什么所谓,如今连他做了一辈子的县令这活也没了,他还活个什么劲儿!
芮竞回去这事闹得不小,潘氏收了风也一早在宅门外的等着,一看到他最喜穿的那件双金鎏襟就知道是他,抱着小悌儿赶着脚就上去了。
可那芮竞好大的官威,看到她们娘俩就面目可憎,潘氏也懒得和他计较,说是有了银子,想要开间小铺养活一家,不料还未说完,就得他一通白眼,恨不得要砸了手旁的茶水才好。
“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可是在人家的豪庭香院睡酥了身子,使不得你这耳朵,又叫不动你这腿了,我告诉你,我都知道了,县令一职被撤,你心里不舒坦,可谁叫你没用,任是两条腿都伸到人家家门,还掌握不住,要我都嫌丢人,还回来这儿干嘛啊!”
饶是潘氏这张巧嘴,根本就没打算要放过他,想他当初何等仗势欺人,前带大后带小,今时败了,那可不就是他的命数吗?!
他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这个,一旦见着小悌儿憨样吃手,当即把他抱来,伸出五个手指可劲打在他的二瓣花上开杠,疼得小悌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潘氏大骂他是疯子,将孩子夺回手里,可之后的日子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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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么舒坦,反定小悌儿的二瓣在他手下没好的一天。
由得这事也让顾捷闹心不少,下了朝有事没事就喝上几盅,文凤儿也不费这个心思,最近她打听到文容清所住之地,想那锭突气候寒冷,寄人篱下,他又身为赘婿,韦陇等人原就不喜,只怕真就要亏待他了。
想到这里文凤儿就准备不少吃喝暖衣,一并送往那地,可小厮有忌讳,看着这一车语言竟然吞吐。
“主母该知,相爷最近为撤翰林院修撰,各府类教授以及京畿尹府一职伤神,如今外头还在侧目,若是我们这般大张旗鼓,被人发现,岂非又要给相爷安个通敌之罪…?!”
此事结果如何,文凤儿岂会不知,可生父在外,生死未卜,她在这里享受富贵,又怎得安乐?
“若是被人拦住,你权且说是于边通商,折了多少钱再于我报损!”
已知她决心如此,再不好反驳,于是裹了行囊,一路向北。
她站在宅门外,早些玉屑六出,山茶颓然乎其间,思他顾捷当是酒暖其身,晚些送入房中,只怕就要冻伤,她刚要入门,恍如听到一人错愕念她,等她转过身来,倒叫认他不出。
那是苏自替的弟苏懑亲,思来也有时日未见,当日他身负灭门之仇,为此恶眼怒睛就是常受其中,且他家又毫徽,回返京都多为不顺,故而也就不曾看望,得他这般羞涩,想必有事求她,正邀他进去吃茶,不料他却站在门外不肯入。
“文大娘子,往时我说话急,并非对你,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记小人过…!”
她原是要听,不料他竟是这些说词。
“什么过不过的,我早忘了,这外边风大雪大,你若是再不同我一方进去,我可真就要记在心上!”
听后,他先是愣了会神,消暗的眼神似有顾虑和防备,直到真坐上那香檀雕兽圈几也还是那副神态。
看他嘴唇早冻到发紫,适才吃下一口素茶,又偏价格贵,锁在喉间吞吐不落,惹得文凤儿哄骗几句是味乡野春芽,这才送了气。
料知他心里还是怕,生生望了几眼才肯做话术。
“不瞒文大娘子,自我一家惨死已有足年之久,期间唯有一叔上门吊唁,其他之人无不是忌惮其势,不敢登门,来往生意也是如此,我与侄子豁儿可谓是举步维艰,有些时候只怕也粥水允不到口中,如今盛世太平,经商降本,国家保利,我深知其机遇千载难逢,于是赊欠银两,交托侄子,一路赶至此地,还望文大娘子给条活路,如此得活势必要报答恩德……!”
他所言句句属实,可怜他为一介小生,手脚如脆,路上遇到流寇抢了银子,他拼死了护着,也才只有二钱银子,而那商股一股且要一两银子以上,这才让他怎么回去面对他那小侄儿啊。
见文凤儿没吭声,他更是要下跪叩拜,叫她文凤儿如何受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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