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十股……?!”
今时别说是十股了,就是一股她也拿不出啊,全打点给了生父文容清,前时又因钱生事,顾捷已告诫账房需得他同意才可征银子,那些货品已是她的全部私房,莫非真要她偷买几件家当才使得?
她是这样主意,可苏懑亲也不敢要啊,好歹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人,小偷小摸他怎干得了…
“若是文娘子不方便,那我还是改日再来?!”
不等文凤儿拦住,他就要起身走,走得那叫一个急迫,颇似这里有人要吃了他。
别说还真有人要吃他,就那墙隙砖泥的可就是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瞧,他也不知道自个不该到这儿来,可谁叫他连商会的门也进不去,饥肠辘辘饥寒交迫的,就是回家也没个盼头。
而他顾捷也万是没有想到他和这苏家人还有交集,自从上回芮鸣为妹报仇,而他生生吃下数枪之后,也未得他看过一眼,如今生计交迫,倒是可以和他平心而论。
“小人无意闯入贵府,歇脚狼狈,恐生腌臜,这就走这就走!”
果然还是和他生分了。
顾捷走过他身,又巧坐圈椅,眼光飞屑净庭时已悄然说出几字,可怕他说假,他原地走了几步暗生不信。
“这有什么好作假的,一就一,二就二,想我堂堂宰相,何必要损自己的声誉?”
不过就是按个股票,加个红印,他且放在怀里揣暖和了,就是给他顾捷最大的面子,料知股份难求,且纳一百之多,于时于刻竟要比生身父母还来得搭救。
“快些回去吧,你家侄子我也好些时日没见过,思来也该有三岁,若非夏暑你没好去处,就到我这儿,明白?”
话音刚落,顾捷已唤人备好棉衣伙食,一来一返多有亏待,这些也就算作一点心意罢了。
还未容他离去,已见他苏懑亲三跪堂前,想他十七年纪,家业未竞,还拖一儿,日子过得可谓是大姑娘见了讨嫌,小娘子瞧了生厌,今时他肯放下过往,来这里跪上一跪,而他又有何理由袖手旁观?
临行苦别离,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令顾捷不忍猝读,而他也忽是想起芮珀芮晋等人。
打发牙卫寻人已久,偌大点地方,问也问了,找也找了,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是真的吃怕,尤是连着几晚做了恶梦。
得他如此,文凤儿次日只能给他准备安神茶,只道是他吃得好好的突然问起远在迡州的芮琦。
这个丫头说来也因杨辉一事流放一年有余,不想京都变天,叛军生起,死伤无数,如今看来她人在迡州却是最为妥当的。
可顾捷却不怎这么想,料说当初这芮琦也算是被迫者,全赖那赵州吏目权势压人,为平息悠悠之口这才做了下策,要放她一个女子家在外漂泊,他又于心何忍,故买通迡州牢头,让他好生看管,且每三个月书信一回让他安心,时至今日,犯事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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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今日看到苏懑亲他定然不会想起。
于是,修书一封送往驿站,但求心安。
一月过去,雪势尚定,腊梅已开,他倾力之平方叫民生使然,而他家小儿二爱岁已使百字,汉正拨步,可为早早继承老爹之才貌也。
然父子二人正是合乐之时,猛听门外小厮加急来报,说是迡州之地已出消息。
他假使定睛,心中早不得安宁,尤其是舒信一观就险些让他稳不住脚,再问真假,得如点头,两行清泪已是款款落下。
“相爷这是怎么了…?!”
文凤儿前时还在打探消息,一听小厮急呐,连忙赶回家中,再见顾捷床上那般模样,就知事情之重,也不肯让檀儿看到,让奶妈被他带出了门。
“天灾人祸,你岂可有全怪自己的理由,好在也算苍天有眼,让我们知其安乐,要不然改日再给她超度一场,你觉如何?”
饶是听到超度二字,他那神情就更憋屈几分,想那芮画苦断送在自家人手中,那会他还可责怨芮竞,如今人送他州,瘟疫而亡,尸首可谓焚烧即无,时隔四月,方才知晓,让他如何不悲。
“芮琦本性不坏,全为误入歧途,更她至回家初年也尚未得父亲疼爱,如此来去,更为痛心……!”
她岂会不明他的心情,饶是她对文容清就是如此,富贵不能及,就是憾事,更何况父在不能赡。
二人可谓是对泣几日,让小厮瞧见,还惹猜忌,待是那会一小厮走进顾捷床前,眼不错珠地盯着他,吓得他一个脑袋就撞板上。
“好个没规矩的奴才,本相爷岂可让你进来放肆,可是你瞅这了这天寒地冻,打折你的双手没这么痛,故而来这处领罚来了!!”
他哪有那个胆子啊,只怕他不给话说完,一个扑通就给他跪下,怀里又拿出一方请帖,看模样似个喜帖,估计等他顾捷看完,就会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再给他赏些喜钱那就最妙。
只不过还没等顾捷看完,他就得了一顿大板,拖在雪地上,打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还怕惊了小檀儿,又叫人把他的嘴堵上。
“果真就是个狗奴才,知我为何吃病,又故意使这些法子气我,看我今日不给你吃些厉害,你是当真以为有些本事,要为所欲为!!”
要说这京都何人不知这顾捷当初是以一敌千,比他还高的精兵强将,就一杆子撂倒,更别提他这小身板,哪里挨得他一下,他就吓晕过去。
实也是见他皮肉开些,天寒地冻若是再搁他这次,这小命就要真交代这里。
事后,文凤儿也听闻此事,想这顾捷自悲泣以来,就鲜少震怒,能让他这般大动肝火,只能说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冤枉他不成……?!”
见她脸上有些笑意,顾捷也不忍了,将那请帖掷在她面前,还说她今儿个要是不道明白,就别想走出这屋。
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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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走出这屋,难不成他还真是嫌他这小檀儿太过精明,再造一个不成?
她是这样说,却已气得顾捷有了五分脸红,翻过身去不愿搭理她。
“哼!小样!”
说起那请帖冠面描字好生气派,颇为富贵,还是绸面的,再打开一看孛王隶荥四字,那就只能用一个龙飞凤舞才显,再看下面,赫然写着芮画二字,好家伙,天下之小,难不成还娶了个同名同姓的,也难怪他顾捷会这么大的气。
“我当是什么,原是这些,想这京都风波未定,番地未平,只怕有人已此造谣,知你思亲念妹,故而落下这点手笔,若是你生气只怕才合了他们的心意…?”
要说自这簋州逸王隶堪破退兵,就一直盘踞西北三州,要不说他末路英雄,为了攻下三州,不惜拿他一万兵马做诱饵,引敌入腹,攻以山石火药,几乎要造去整片山头,这才勇夺三州。
他虽有谋略,但不得民心,时令无人耕种,城中百姓宁愿饿死,也不听号令,这般紧缺粮草,可想而知他这土皇帝做得,那叫一个憋屈,可谁叫人家是皇子,纵使自个不成,也有龙脉相护,这不那天他在告命祈祷时,忽听一老者说绘下千巽图,即可号令百姓顺令,国祚可为。
面对此景,他早是迫不及待,果然命人绘图,祭天焚烧,缴税耕田,无不有序。
得此逸王少不得要恩赏于他,可他确是两袖一挥,捻指霜须,似天指一线红云,而他也自拂袖离功名而去,州内百姓见状无不高呼神仙祥瑞,功高皇帝,如此闲言碎语,也就传至京都。
可要说收买人心,也该是拿他隶堪破的名号,怎会如故让那占属小两州的孛王隶荥拿了彩头,况且听闻他早先被先帝发往寒地端州,如此大张旗鼓,难道就不怕别人通了密令,再叫皇帝给他定一个忤逆造反之罪?
想他隶荥能赚些名头还求之不得,又何必掩人耳目,帖上事是真,吃席也是真的,想那京都到壶州最差十来天就到,到时腊梅酒香,美女坐怀,只怕他还舍不得走呢?
“他要是不走,声称带兵要夺了你这南境十六州,你该如何?”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顾捷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异妹芮画。
眼看她如今身着贵容绸缎,嘴里桃色娆人,且一举一动享于其中,该知这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如此。
“哼?他若真敢带兵,攻占西北的逸王就会即刻挥兵而入,腹地的昶王也不会让他这般舒坦,再不然也还有个贼心不死的玳王崔王等,这般狼盯虎视,想我手下兵马不足一千人,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就是这样还有吃我的车,灭我的人,那到时候我可真要和你做一对苦命鸳鸯才好?”
说罢,他拨弄芮画一撮发梢,模样颇是沉醉,但她却无半点高兴。
因为她明白,他们二人之间到底还是利用多些,就他口中种种利弊,他还肯单枪匹马而来,可见她在顾捷心中分量不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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