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武艺学成,回到塞上村,村中轰动,父老乡邻都来看视,见王腾如此人材,都惊叹不已。
此后数日,王腾一家便办酒席请父老乡邻吃酒。塞上村民风淳朴,乡邻也是热肠古道质朴之人,也不来白吃,各出酒肉等庆贺,连续吃了数日,以示庆贺。
王腾已经有俸银,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自己用度。当下将这大半年来所积蓄银钱,都拿出交付给父母,让补贴家用。
招待父老乡亲完毕,王腾便寻思将途中五水亭遇到甘兰的事说给父母,定下这门亲事。
但一时尚没开口,王腾父母已经在暗中为王腾张罗亲事,在吃酒时候便托人四处探听,看哪家有适合女子,可介绍给王腾说亲。
乡亲吃了王腾家酒席,又见王腾人物英伟不凡,待人有礼,于是大加称赞,四处宣扬王腾是塞上村百年难遇的后生。还扬言:莫说塞上村百年难遇,只怕丰乐县,也怕寻不出第二个来。
远近村民,皆闻知王定之子奇特,今又听见如此宣传,数家有适龄女儿之家父母,心中便蠢蠢欲动。恰好有人前来说媒,于是便约定媒人,说都愿意将女儿许配给王腾。
媒人归告王腾父母,王定大喜,于是瞅个时机对王腾说道:“你今归家,不能久住,上党离此路途又遥远,恐怕难得回来。父母已老,今你也大了,便给你说一门亲事,了结父母心愿。今有邻村数家之女,还有大户之家小姐,愿意跟你说亲,你便可遵照父母之命,前去见人家,定下亲事。”
王腾闻言,心下大惊,见父母已经在为自己张罗亲事,若要推辞,只怕拂了人家好意。思索良久,才对父母道:“儿今日回来只是探望双亲而已,婚嫁之事尚早。儿年尚不大,本来不准备言及。但是既然如此情形,孩儿也不得不向父母禀告实情。”
王定夫妻惊疑问道:“你有何不便?须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虽然才十七岁,但也可以谈婚论嫁了。”
王腾道:“孩儿正有一事要向父母禀告,不想父母就先为孩儿张罗了。孩儿回乡途中,在冀州常山国井陉县遇到一亭长,见过其女儿,正与孩儿同岁,亭长愿意将其女儿许配给孩儿,孩儿也喜欢他女儿。所以已经约定了,此番回家,便顺便禀告父母,订下亲事,待一二年后方便之时,孩儿便迎娶她。”
王定夫妻闻知此言也觉意外,又寻思常山国是外地,娶妻还是本地人为好。王定便劝道:“常山国在冀州,离塞上村甚远,还是娶本村方圆百里之内女子为宜,以后也方便往来。”
王腾却意志坚定道:“孩儿既然已经允诺,便不能出言反悔,否则,即伤了人家之心,孩儿也难以立人。”
王定闻言也不能辩驳,
其母便问道:“你果真喜欢亭长那女儿?此间本地有大户人家小姐愿你跟你定亲,岂不比亭长女儿更好?”
王腾便从怀中拿出甘兰所绣香包道:“亭长女儿对孩儿有情,亲织香包赠我。孩儿既然答应,便不能无义。”
其母见之倒也心下欢喜,接过香包细细端详,然觉得那常山国甚远,又没见过甘兰一家,心中不免有些不情愿,还欲再劝,王定便阻止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他算了。”
于是便对王腾道:“此事也当为欢喜之事,你既然喜欢亭长女儿,已经应允了,却是不便反悔。既然如此,为父便答应你罢。只是常山国路途遥远,为父为母不能远行,今要定下亲事,还需得托人代往。”
王腾谢父母道:“但听凭父亲安排。孩儿主意已经定下,只愿意娶亭长女儿为妻。”
王定见之,便不再言,退而与其妻商量如何办理此事,其妻道:“你怎么就答应他要定下常山国亭长女儿亲事呢?须知多有不便。”
王定道:“你为他母亲,尚还不知他性情?我见他意态坚定,此事便不可改变也。为人父母,当成全子女美事。既然她俩情谊相合,不如成全。路途虽然远点,但也不是啥大问题。”
其母方才听从,便又道:“媒人已经说了邻村好几家女人,此事该如何应付?”
王定道:“可暂时托言,我儿王腾已经订好了亲事,不便再另订。且谢过人家,必能谅解。”
于是夫妻二人便又托媒人谢过诸家女儿父母,说一时未知王腾已经定下亲事,故此叨扰麻烦。诸家见之,遂也作罢。
王腾便在家中住了些时日,每日陪伴父母,帮助家中活计。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王定夫妻又商定麻烦让王六再走一趟常山国,代王腾父母前往甘成家说媒定下亲事,王六倒也乐意,当下便一口应承。于是便决定月底之时,王六陪同王腾一道前往常山国去。
却说朝廷已经任命上党郡守王扶为冀州牧,王扶等继任者前来,交接完毕便上任冀州。诏命下达第十日,河内郡郡丞顾昭带领左右随从数人,前来上党接任。
顾昭字少明,司隶洛阳人,甚有才干,青年时代便名扬中原,与河内人魏昭、弘农郡人许昭皆有才名,都为汉朝名士,时人并称为中原三昭,名声传于长安。
三人之中,魏昭年纪最长,现任东郡太守。许昭最少,时任左冯翊,为三辅官员之一。
三辅官员,即长安周边关中地区,分为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三部,设三名官员治理。权职非轻,差不多与郡守相当。
顾昭时年不到四十,亦同王扶类似官宦,自幼读圣人之书,立志齐家治国平天下。皆愿展胸中才干,治理
州郡而报效大汉。
顾昭来到上党长子城,王扶出迎,两人皆彼此久仰闻名,今一见如故,言谈甚欢,遂结为好友至交。
三日后,王扶将郡中事物皆全部交付顾昭完毕,最后又将上党太守印绶交出,顾昭遂任上党太守。
王扶即将走马上任冀州牧,顾昭设宴,为王扶践行。郡中军曹从事习威、郡丞张奉等相陪。
席间,王扶说道:“上党为并州大郡,百姓人民众多,幸得当今天下无事,又赖诸君努力,所以年年民丰官足,赋税大成。今还望顾少明继任之后,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比吾在任时候更为丰足。”
顾昭举杯谢道:“王使君是天下大材,在下岂敢比肩之?不过在下既然继任上党,必定不使上党一郡之政荒废也。王使君治理冀州,才是天下重任,任重而道远,使君不可不弘毅。”
言罢众人皆笑,继续饮酒谈笑。
酒酣,王扶忽然叹气,众人急忙问何故而叹?王扶沉吟片刻,才道:“吾观天下大势,恐难将在太平无事。”
众人又忙问何以见得?
王扶又慨叹数声,道:“朝廷行事不明,废长立幼。今又外戚宦者当权,朝政恐不能好。四方诸侯藩王,皆有背离之心。若一朝朝纲不振,不臣之人便将有不轨之举动,此必然祸乱四海。今天下正是此等形势也。吾已经担忧日久,今见在座诸君,皆大汉贤良忠臣,所以才一吐露之。”
顾昭等亦知朝政日益毁败,然此等之言,官场皆忌讳之。今闻王扶提起,皆默然无语。
良久,顾昭才道:“使君所忧国事,也不无道理。然大事自有朝廷主持,非吾辈可以决定也。为人臣者,当尽忠职事,以报国恩便可。”
郡臣张奉也道:“使君贤良,今领冀州,便是大汉之幸。使君只需治理好冀州便是,何必忧虑朝廷呢?”
王扶道:“此倒是自然。只是吾辈为朝命命官,食君之禄,不敢不心忧天下。吾今提起此言,不过是借此望诸公居安思危,不得废武事也。俗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虽然太平无事,然郡中军兵武事不可废也。吾上任冀州之后,也必当整顿冀州兵旅。上党为人口众多之郡,吾在此五年余,养有精兵万人,望少明接任之后,还勿要废之。当备不测之需也。”
顾昭称谢,座中皆心忧天下大汉官吏,今王扶此言,众人也各自心有所感触。
军曹从事习威便道:“朝廷虽然不明,但四方诸侯多半还是忠良之材。比如封刺史,忠勇为国,不避生死。今幸得封刺史为大汉镇守并州,倒是考虑及此,不废甲兵。最近又颁发给各郡命令,招募军士,一便以历练养兵,一便以卫戍边疆。下官亦愿意让犬子应召,令其前往边
疆历练数年,也胜过在此郡中值守。若天下果乱,后辈也能驰聘疆场,戡平动荡叛乱有人。此是下官为大汉所能尽一份力也。”
王扶、顾昭听后皆称赞习威高义。王扶便道:“既然有此历练机会,当应召为便也。令郎乃血气奋勇之辈,今在郡中为护卫校尉,以吾观之,非其施展才能之所也。吾侄王腾,待此番探亲回来之后,我待其学业完成,必将也遣往边疆历练数年,如此才方可成就大器。”
顾昭闻言不禁问道:“王使君之侄,为何人?”
习威便笑道:“王使君之侄王腾,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子材能万中无一,必是大将之器。”于是便将王腾情况对顾昭描叙之。
顾昭听后不禁慨然叹道:“有此等后辈俊杰,即便天下将乱,大汉也将可保无忧也。”深奇王腾。
从此之后,顾昭便记住了王腾。后来顾昭升任并州刺史,天下大乱,王扶战败病卒,王腾便率其余部投奔顾昭,顾昭深相接纳,让王腾驻守西河郡,引以为强援,与国贼公孙氏抗衡。后来顾昭为上郡叛将刁嚣反水所害,顾昭被逼自杀之前,传遗命让王腾率兵平叛。王腾便率西河之兵,疾行军至上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乱,亲手诛杀叛将刁嚣,为顾昭报仇雪恨,此是后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