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在易水亭驿站歇息一晚,次日一早,便告别亭长令狐通,又上马向渔阳而去。
进入幽州地界,前方不远便是故乡了。王腾心中激动,在马上不禁又想起此番还乡奇遇之事,五水亭少女甘兰如花般面容,又好似浮现在眼前……
好男儿大丈夫,当是应该活在马背上,征战四方。当然也不应缺少如花美眷,不然这堂堂须眉满腔热血,谁来欣赏?这英雄豪情,又该向谁挥洒?
王腾感谢上苍垂眷,想自己出身贫寒之家,得以有贵人提携,今又有佳人青睐,真是三生有幸。这此等佳遇,岂是寻常之人便那么容易能遇到的?
一路奔驰,中午时分便过了涿郡,进入渔阳郡境内,王腾已经顾不上再停马歇息用饭,将随身所带干粮在马上啃了些充饥,又快马加鞭,终于在日头偏西时分,抵达丰乐县。
此时距离故乡塞上村只有三十里路程了,快马半个时辰便到。
王腾在路边驻马观看塞上村方向,只见午后阳光之下,村庄中炊烟袅袅,村民正在准备午膳。
一别故乡四年,今日武艺学成归来,目睹故乡景色,王腾不禁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驻马片刻,慨叹一番。王腾随即打马前行,奔驰在通往故乡塞上村的大道之上,銮铃响动,蹄声得得,塞上村迎来一位归家游子。
却说王腾父母自王腾去上党之后,夫妻二人每天都亲自做活、赚得些许银钱,尚能养家度日。二人都是体弱多病,互相扶持相依为命。村人甚为怜悯,王定却以其子王腾为荣耀,安贫乐道。村人也知晓王腾奇异,便也多尊重王定。
夫妻二人只此一子,离别之后,也十分想念。王腾之母担忧王腾,也常常晚间抹泪,王定安慰其妻道:“你且休要伤感,待他本领学成之后,自然会回来。”
每当王六要去上党之时,王定必然请王六捎带口信,待王六回来之时,又必定请王六到家中吃酒,询问其子在上党情况,见王六说王腾甚好,夫妻二人才心安。
王腾此次回乡,家中并不知晓。此时王定尚在县中官府草料府库值守,还未到家,王腾母亲正在家中忙活准备午饭。突然间柴门外一群儿童嬉闹跑来,都欢叫道:“叔父婶娘,快快出来,王腾大哥骑着高头骏马回来了!”
这些儿童中有一大点的少年,便是王六之子王横,十一二岁,王腾此前在家乡之时,与这些村童共相嬉戏,彼时他们都只是幼儿,都叫王腾大哥。今见王腾骑马出现在村口路上,与往日大不一样,都各自惊讶,于是都跑向王定家报信。
王腾骑马走到村口,塞上村昔日父老乡亲,见之皆大为惊叹。王腾便下马,对父老行礼问候,然后牵马而行。
然见远远跑来一群儿童,王腾定眼看之,认得是王横等昔日一起嬉戏玩伴,彼时都只有五六岁,今又长了三四岁了。
王腾连忙叫住王横,群童见之惊奇,又见王腾手提刀枪,甚为畏惧,不敢前来。便转身都跑向王腾家报信而去。
王腾只好无奈而笑,牵马缓缓而行。这时塞上村父老乡亲,都闻知王定之子回乡了,于是都出门围拢前来观看。
王腾一边牵马而行,一边对乡亲父老点头招呼。众乡亲见王腾如今已经是凛凛一躯,堂堂一表,骑着战马手提刀枪回乡,犹如天神一般,不胜赞叹,都道:“此子果然非同寻常!相必今番已经学成本领了也。”
王腾母亲正在准备午饭,闻群童在外喊叫,说王腾回来了。不禁心下一怔,连忙丢下手中活计,走出屋中,推开柴扉,就看见前方路边有村民数人正与一身材魁梧青年牵马而来,还有不少村民,站在家门前远远观看。
王腾母亲抬眼望之,一眼便认定那牵马青年便是自己儿子王腾,不禁热泪盈眶、喜极而泣,站在路边迎候。
王腾走近家前,情与景依旧,往昔皆历历在目。
只是今番归来,已经不是少年时期了,心中也不胜感慨。
引颈翘望自己家中房屋,见柴扉之前,有一妇人正立在路边。
王腾也一眼便认出是自己母亲,不禁眼眶湿润,急忙走向前来,跪倒在其母前面,叩头道:“孩儿不孝,四年未有归家,让母亲大人担忧了!”
言罢眼中流下泪来。
王腾母亲便拉起王腾,一把抱在怀里,哭道:“果然是我儿王腾,为母盼你早日学成本领归来,本想一年半载便可见到你,谁知一别竟是四年!”
母子相见,皆各自伤情感动,都哭了一场。
其母见王腾如今已经长成一雄壮后生,比自己高了两头,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对其子道:“你今番归来,跟四年之前离家之时大不一样,为母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王腾见其母鬓发已经苍白,心中感到几分凄伤,便对其母道:“孩儿自到叔父处,三年之中学武不辍,没有耽误一日光阴,得以学成本领,在叔父家膳食甚好,所以孩儿身体长得很快。今已经在叔父郡中为官军,每月都有俸禄银钱,能自食其力。母亲大人应当高兴才对。”
其母方才转悲为喜,王腾又问:“父亲大人怎生不见?”
其母道:“在县中府库值守,晚间方才回。为母正在准备午饭呢,且先进屋安歇罢。”
众村民皆对其母贺喜道:“令郎学成本领归来,今又是官府官军,此等喜事,当摆酒庆贺才对。”
王腾见之,便对众乡邻道:“多谢诸位父老乡亲盛情,晚辈担当不起。不过晚辈一
定当请父老吃酒。”
众乡邻正在王腾家门前说笑,忽然一人急急奔来,到王腾家门前,气喘吁吁叫到:“贤侄今番荣归故里,怎么也不提前招呼叔父一声?”
众人视之,正是王六也。
王六当日正在家中闲坐,忽然闻知村中喧闹,出门看时,见王腾家门前聚集了十余位村民。王六惊异,又听得其妻听村民说王腾回来了,王六又惊又喜,于是急忙从家中跑到王腾家来,前来看望王腾。
王腾见众乡亲都来了,又都嚷嚷要吃酒,正无所适从,见叔父王六前来,便先见过王六,请王六进屋坐,王六便对众乡亲道:“今日天晚,且有不便,待吾侄与他父母相见团聚完毕了,明日再请大伙吃酒,如何?”
众乡亲闻言方才散去。王腾便将马拴在屋外,问其母其父何时回来?其母说怕还有一个时辰,王腾便说骑马去接,其母劝道:“你刚回来,且先歇下。你父有毛驴,自然能驮他回来。你且招呼你王六叔父说话。”
于是王腾遵照其母之言,请王六进屋坐下,对王六说:“侄儿今有一月假期,借乘官府马匹还乡探望父母,幸还能在故乡稍住一时。”
王六道:“甚好,你去了四年,不曾回乡。今已经能自己回来,叔父也就放心了。”
于是叔侄俩便在屋中说话,王腾母亲见状,便又拿出家中所藏熏肉干菜等菜肴,准备好好做上一桌,待会王定回来时候,全家吃个团圆饭。
王定在县中贮存草料仓库中值守,以前是晚间值守,自王腾走后,为照应其妻,改为白日前去,晚间便归家在家歇宿。草料仓库距离家中约有七八里路程,王定便养了一只毛驴,专供自己骑乘代步所用。
当日早上王定在草料仓库中看视之时,忽然飞来一只喜鹊,对着王定鸣叫不已。
王定平日里也多见喜鹊鸣叫,倒也不足为怪。
中午时分,忽然觉得心不在焉,总觉得欲要回家。
于是便将其职事托付给晚间看守人,便骑着毛驴匆匆回家来了。
行至塞上村村口,乡邻对王定笑道:“你今日这么早回来,莫非是知道你儿今日回来了?”
王定一听甚为惊喜,又问了邻居一遍,才知道其子王腾今日回来了,大喜,对邻居谢道:“我就说今日在草料场中心不在焉,早上又有喜鹊鸣叫,果真是喜事!”于是匆匆赶着毛驴回家。
王定骑着毛驴即将到家,便发现屋外篱笆上栓着一匹高头骏马,走进前,见是官府驿马。王定喜道:“我儿今番果然有能耐了,官府的马匹也骑回来了。”感觉十分荣光,便将毛驴栓了,进屋里来。
王腾与王六正在叙话,忽然闻知屋外马驴响动之声,其母道:“怕是你父回来
了。”王腾急忙起身,出外来迎。王定已经走近院子,呵呵大笑道:“是我儿王腾回来了吗?”
王腾连忙上前对其父跪下,行礼叩见,道:“正是孩儿回来了。”
王定呵呵大笑,扶起王腾,见王腾已经长大,比自己还高一头,王定道:“果然不负为父所望!看见你今日长成,倒也像为父当年年轻之时。”
见王六也在旁边,王定对王六笑道:“吾儿当年饭量甚大,乡民皆笑之。今日看来,又都要羡之也。”
王六也道:“令郎武勇不凡,其是寻常之人所能相比。今日长成,本领也学成,日后当大有作为也。”
王定闻言甚喜,于是便招呼进屋坐定,互相叙话,又问及王扶情况,王腾一一回答。王定又离座遥对上党方向作揖拱手相谢。并对王腾说道:“王使君对你有再造之恩,此恩德当比于亲生父母。你当终生没齿不能忘。”
王腾点头允诺,说话之间,饭菜已经做好。王定又拿出酒来,便摆上桌,请族人王六坐上席,又对王腾道:“你今日已经长大,便是跟为父等可以平起平坐了,为父也不再以礼教管教你了。”
于是便给王腾斟酒,令王腾也跟自己与王六一样饮酒。一家三口、连同族人王六一起,吃了一餐团圆酒饭,其乐融融,气氛好不温馨融洽。
饭后,王腾母亲收拾酒桌,王定与王六闲话一阵,天色尚未黑,王腾便出来寻找草料喂马。其父说家中有喂驴的草料,可拿来喂马罢。晚上就将马跟驴拴在一起。
天色渐晚,王六便告辞回家而去,王定父子一道在外面喂马喂驴吃草料。王定看这官府驿马,甚为高大强壮,观之良久,赞叹不已。忽然心中想起一事,便又问王腾道:“你今番回来,何时再去?”
王腾答道:“叔父即将调任冀州牧,给儿一月假期,如今已经过了四五天,月底便要返回上党。”
王定听罢,沉吟片刻,又道:“你今已经是官军,自然要遵从官府调度。但是回家一趟不易,可否在家过了年再走?也好多陪伴父母一些时日。”
原来王定之意,是要让其子多住几月,给其寻一门亲事订下,也好早日了结了终生大事。只恐王腾这一去,又要数年才能回来,今不如趁早订下此事。
王腾闻其父如此之言,一时也沉吟不语,良久才答道:“孩儿也想在家乡多住一些时日,但叔父只给了一月假期,如到时不去,恐怕耽误了叔父之事。还有这驿马,也只有一月期限,当归还也。”
王定闻言,便也不好再说。
喂完了马,安置停当。便进屋烧火取暖,此时北方初冬天气,夜间甚为寒冷,村民多以柴火取暖。
一家三人一边向火,一边闲话。其
母又将王腾远来住的那间厢房收拾了,又将炕头烧热,天色渐晚,于是都安歇。
王腾连日来路途奔驰,也较为疲劳,回到家乡,心中激动,又喝了些酒,久违的家中气氛,热热的炕头,王腾不禁感到异常温馨,倒头便进入梦乡。
晚间,王腾母亲对王定嘀咕道:“这孩子现在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只怕往后也难得回来,不如趁他此次回来之机,给他寻一门亲事,先定下亲,下次回来就娶了。想我儿如此人材,寻门亲事当不难也。”
王定道:“我也是这般主意。只是他说只有一月假期,只能在家留二十几日,若要寻一门亲事,恐怕有点仓促。”
其妻道:“一月时间也够了,你明日便托人去打听张罗此事,我也去邻村问询。早定大事,早安其心,岂不为好?”
夫妻二人商议已定,夜深才睡下。决定先不告诉王腾,明日便准备为王腾张罗亲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