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衍整理情绪，率先打招呼，“大哥。”

温从行颔首，笑意未减，“小衍，好久不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方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嘿嘿一笑，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说自己瞎写的？拜托，这是往里砸钱的大boss，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只好怯怯说道，“大哥不怪就好。”

温从行似乎挺好奇，“我怪什么，你在为温氏出力，剧本很精彩，我和从云都很有信心。”

方衍这才轻松了一点，“谢谢大哥。”

温从行轻摇了摇头，“真的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天赋。”

方衍被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回答，“我就是闲的，也没有生活压力，所以，能静得下心来编故事...”

温从行笑着“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转而把手里的盘子递到了沈珂的面前，盘子里是几串裹着酱汁的蔬菜串串，“姐姐也尝尝，据说是小衍亲手做的，叫...”

“钵钵鸡。”方衍笑着回答。

“钵钵鸡？我在川渝那边拍戏的时候，隔三岔五就去吃的，我尝尝小衍做得正不正宗。”沈珂拿起一串尝了一口，直竖大拇指，“不错呀，不做编剧了就去做餐饮，也够格的。”

方衍听完直乐。

这时，花园里漂荡起了轻音乐，意味着，这场晚宴就要进入正题了。

沈珂当仁不让，率先为大家献唱了两首，她虽然术业是演戏，但也在出道之初发过几支反响平平的单曲，唱歌技巧不值一提，但在这样的场合娱乐一下还是绰绰有馀的。

在场的也都是打小就认识沈大影后的，见她一登场，纷纷起哄，问些她娱乐圈的八卦，她都有真有假地给糊弄过去。她和众人逐一笑闹着，算是给弟弟暖场，等到时机合适，就将正主请了上来。

温从云还是一本正经，像做工作汇报似的，先是感谢了双亲家里人，感谢了来客，然后说了两句自己对又长一岁的感悟，但很显然，大家都不喜欢听这些。

不多时，人群里就有人在起哄了，“从云，来一首。”

“对对，来一首，我们来就是为了听你唱歌的。”

大家都在笑着，方衍也在笑，突然，他看见温从云在满场逡巡着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脸上，他顿时笑不出来了。站在他一旁的沈珂和梁开莉见状，合起夥来就将他推到了温从云的身边。

突然曝光於诸多陌生目光之下，方衍浑身不自在，他知道，原身一定会在这样的场合狂刷存在感，一定会借机挽住温从云的胳膊，贴身和他站着，或许，还会把脑袋枕在温总的肩膀上，傻傻笑着，给看客们呈现一副深得温总宠爱的模样，他相信，这也是温方两家的人都愿意看到的场景。

但是，方衍此时的站位，离着温从云有活生生的两尺宽，就差把我俩不熟写在脸上了。

方衍拿眼逡巡了一圈，有不少看戏的面孔，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往人身边贴了贴，然后伸出手挽住了温从云的一只胳膊，拜托，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低着头，却知道，温从云看了不止他一眼，他很怕温总此时蛇精病乱发，把胳膊抽走，那就尴尬大了，只好暗暗使劲，紧紧掐住人的手肘。

音乐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是方衍没听过的歌，他几乎是凝神屏息，等待着温从云的第一句。

“我知道不舍是一种愚昧，这一生只容我笨这一回...”

方衍抿唇微微擡头，清冷的声线还怪好听的？不过，堂堂事业批你唱哪门子的情歌啊，这是你能唱的东西嘛？你能理解歌词大意嘛？

但温从云唱得还挺投入，虽然上半身岿然不动，但方衍清晰地看见温总的脚尖可是在跟着伴奏轻轻点着哟。

“说爱我好不好，就当作是乞讨，哪怕说出口是需要一秒...”

方衍的耳朵瞬间酥麻了，我r，温总，你...你明天还打算见人吗？这么肉麻你也唱得出来，并且，那声音魔咒似的，一个劲儿地往方衍耳朵里钻，就好像，温从云的唇就在他的耳廓边轻语着。

方衍浑身轻颤着，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跳，突然又听见副歌起来之前，温从云说了一句，“你别掐我了，疼...”

“？？？”方衍是听见满场的笑，才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原来，他掐着温从云手肘的手一直没松开，他下意识就要松开人的胳膊，但温从云下巴长了眼睛似的，边唱着边反手就捉住了他的掌心，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了一起。

方衍被拽着手，神思恍惚地站在温从云身旁，听着歌声落幕。

“有时候想想，没有你我也一样，大不了多红一次眼眶。”

满场全是掌声尖叫声，方衍也好想鼓掌，但奈何抽不出来手，他擡眼，想看看刚那么动情地唱完一首情歌的温总是个什么面部表情，就撞上了温从云的明眸，带着探究的意味，正盯着他，他一楞，脱口而出，“好听！”

温从云眸色一闪，不知可否，但嘴角有在上扬。

方衍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说两句，是下不去的，於是，为了快点下去，他歪头就着温从云手里的麦，开了口，“我想说...感谢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大哥，你们的爱护，才有了...从云的今天，感谢大家对从云最真挚的祝福...我也希望他一切都好...感谢...”因为都是真话，所以听着字字肺腑。

在场又是一阵掌声，温家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方衍朝着在一边吃着喝着的老许招招手，就见老许端着个盒子过来了。

方衍趁机从温从云的掌心里抽出手，接过盒子，憋着笑，又将盒子递给了温从云，“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温从云不知道方衍盒子里卖得什么药，但他无所顾忌，当场就拆开了，‘噌’一下，一只猫咪脑袋钻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懵懵地与他对视着。

方衍盯着温从云的脸，希望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但是几秒钟过去了，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众目睽睽之下，温从云伸出手去将盒子里的猫咪抱了出来，虽然动作很生疏，但确实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膈应的。

沈珂看来也是爱猫之人，忙围了上来，rua着猫咪脑袋说道，“小衍，这算什么，你们爱情的结晶？”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又赶紧错开，一时无语。

陆之芳也走了上来，看看猫，又看看自己儿子，笑眯眯地开口，“你小的时候，去走亲，对着人家养的猫咪大呼小叫，像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猛兽，果然长了一岁，胆子变大了啊。”

温从云被亲妈吐槽，脸上多少有点变色。

沈珂继续说道，“那是啊，舅妈，也不看看是谁送的，就算真送个吃人的猛兽，从云也爱不释手。”

站在温从云身边的方衍，觉得当下的画风怎么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他期待的尖叫呢丶逃遁呢丶失态呢？温从云，你再次不正常！

陆之芳问方衍，“小衍，猫咪有名字了吗？”

方衍顿时恶向胆边生，“云仔...”

温从云听得清楚，但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应，陆之芳微微一怔，可能对这个名字略有微词，但看到儿子没说什么，也就当是默认了。

总之，温总的29岁生日宴会，以收获了一岁和一只猫咪完美结束。

方衍本以为，生日宴那天，温总只是碍於人多，不好发作，没人的时候，还是会露出真面目，然后将猫咪弃之如敝履，但很快，他打脸了。

温从云真的将云仔带回南栋去养着了，从此，周妈的工作又多了一项，照顾温二少的爱宠。

有时候，方衍想念云仔了，会趁着温从云不在家的白天，怂恿吴妈去南栋将云仔抱过来rua一rua，毕竟这个小东西也在他身边生活过几天的，但是，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小没良心的，也只是和温从云同住一个屋檐下短短半个月，就和自己生疏了，还真是，有钱的才是爹啊！

而方衍也没多少时间和云仔培养感情了，《撕夜》在北方一个小城市h城开机了，他要开始跟组生活了。

方衍是单独出发去剧组的，离开之前，他特意买了两件羽绒服带着，原身的衣帽间里没有这样厚重的衣服，也是，原来的方少，哪怕被冻死，也不会穿着粗笨的羽绒服出现在温从云的面前。

抵达剧组后，方衍也脱下了属於方少的精贵衣服，穿上了剧组的统一衣物，拍外场的时候，再套上自己的羽绒服，俨然和整个剧组融为一体了。

上上下下，包括导演在内，也都称呼他为‘方老师’，除了少部分主演和紧要的工作人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外，其他人都只当他是编剧老师了，对此，冯勉有规矩，不允许任何人私下讨论方衍的身份。

剧组的一切事务都有冯勉把握，他是个成熟的导演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拍摄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因为是男人戏，大家交流起来直白得多，片场偶有争吵，但很快还是会团结融洽。

已经是深冬，h城寒冷异常，但《撕夜》的几场重头戏，都发生在浓重的雪夜，所以，得在这个季节抢拍下来，冯勉也不支持人造雪景，力求真实。摄影机器后面，演员们奔来跑去，口中的白气呼出，氛围已经很足了。

写剧本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它们被演绎出来又是一回事，方衍每天乐此不疲地扒在摄影师的镜头后面，看着故事被一帧帧地记录下来，感觉每一天都是满足的。

《撕夜》的男一号最终由当下最被看好的新科影帝魏泽担任，魏泽今年34岁，出道就不是偶像派，样貌和路人比绰绰有馀，但不如剧里其他男性演员那样出众，但自有另一番气质。

其实，方衍在写的时候，也是把男一号当成个其貌不扬的小人物来写的，这一点也算恰到好处，当魏泽化好妆走到方衍面前时，方衍觉得，自己笔下的人物，活过来了。

魏泽曾经也和沈珂合作过，有这层关系在，方衍在和他商量什么的时候，就随意多了。魏泽是知道方编剧真实身份的，一开始，他以为方少只是个挂名编剧，但随着越来越多丶越来越深入的交流，他是完全折服了，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剧本，不可能对桩桩件件有这么细微的见解和洞察力。

男二号陆鹏成因为要应付期末考试，是在开机两周后进组的。

他以往也客串过一些戏里的小角色，但是像这样的豪华班底，他是第一次接触。刚开始上镜的一两天，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和他对手戏最多的又是男一号，在影帝面前，多少会有怯场。

魏泽对晚辈很包容，即便被ng多次，也没什么不耐烦表现在脸上，这让还没正式出道的陆鹏成更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