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
聂府如当年聂甘棠迎娶师容卿的那一天一样挂满红绸, 聂月临一身喜袍,高头大马,自师府迎来师容安。
府上宾客满座, 府中奴仆忙得脚不离地, 聂甘棠也到处忙碌着喜宴上的事务。
走过拐角的时候,撞着溜出来看热闹的洛折鹤。他扶正被聂甘棠撞歪的帷帽, 笑言道:“这便是你们东乾的婚礼吗,好热闹。”
自聂甘棠同家人坦诚洛折鹤的身份,就不再管洛折鹤的出行了。他喜欢热闹, 如今听府里喧嚣声闹,定然会好奇出来看看。
可是, 今日来了不少人,洛折鹤奔着人群去,难免会碰掉帷帽, 在场有不少京官,还是不太妥。
聂甘棠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然后利索给他调转了身躯,推着他往他小院的方向走去:“今日不成, 来日, 来日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可行?”
洛折鹤被她推着向前小步挪动,不甘心地回头嘟囔道:“可是我想看看你们东乾人怎么成亲的。”
“就领进去,拜一圈儿, 没什么好看的。”聂甘棠毫不怜惜, 敷衍道。
“只是说一说, 完全想不出来啊。”洛折鹤轻巧扭身从她掌下逃过,衣摆荡开水波弧度, 转而整个人又贴到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摇晃,央求道:“我跟在将军身后,就看一看,我就看一看,保证不和旁人说话!”
“不成。”聂甘棠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
洛折鹤松开手,声音闷闷的,说道:“好罢,那我回去了,将军。”
信他肯回去聂甘棠的姓就倒过来写!现今佯装乖顺,指不定一会儿又跑出来了。
解决办法倒是有,她也不是没干过,就比如直接点了他的睡穴一了百了。可她现今不想这么干,倒不是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绪,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哄顺的话,后续他会磨得人良心生疼。
聂甘棠抚着胸口,叹息道:“不就是拜堂嘛!等一会儿喜宴结束,我去把新人捏着拜堂的牵红拿过来给你演一遍。”
洛折鹤没说话,整张脸掩在帷帽下,聂甘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一定心动了。于是,聂甘棠再接再厉道:“你还能身临其境地体验一把,这不比用眼睛看要有意思得多?”
也就是拜一拜而已,高堂又不在,礼不算成,就当带着小孩子玩家家酒了。
洛折鹤听罢,话尾隐隐上扬,他干脆道:“将军可别忘了,我在院里等你。”
总算把一个小麻烦给解决了。
送洛折鹤回清荷院里的聂甘棠如释重负,再度回了喜宴上。
她跟着席上的人宴饮寒暄,新郎入洞房后,她又陪着聂月临挨个敬酒,到最后将一位位兴尽的客人送出门的时候,酒意上头,她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
母亲和父亲回房歇息了,聂月临也已经在洞房里,小团子有个很重要的考试,就没从学宫回来,府上没了师容卿,一应事务都是她这个大小姐忙前忙后,指挥着下人收拾完前院后,这才有了空闲坐下来歇歇。
要干什么来着?
聂甘棠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伸手扶额,动着一阵一阵疼痛的脑袋回忆,目光四下逡巡,最终落到了叠好放在一旁的牵红上。
有个小奴正欲上前把它收下去,聂甘棠叫止他,说道:“放那里吧,我有用。”
她想起来了,要拿着牵红教洛折鹤怎么拜堂。
聂甘棠起身,拿起牵红,脸上虽无恍惚的表情,但脚步已经隐隐虚浮。
她就这样晃着脚步走到清荷院门口,叩了叩院门。
门很快被人打开,以为是旁人来此丶特意戴上帷帽的洛折鹤见到是她,一愣,将帷帽摘下放在门边,说道:“将军来此直接推门便是,怎么突然敲门了?”
聂甘棠没说话,抱着牵红进了院。
洛折鹤擡手关门,转身跟上聂甘棠,看着她手里的红绸说道:“将军,这就是牵红吗?两个人要牵着拜堂吗?”
聂甘棠愣怔转身,眸子低垂,好像在思索他的话,许久,才说道:“对,你牵着一头。”
洛折鹤终于发现哪不对了,他嗅了嗅,问道:“将军,你喝酒了?”
聂甘棠点头,目光炯炯:“清汤寡水一般,不够劲儿。”
洛折鹤:……他不敢苟同。
不过现在,看她状态还是清醒模样,也不多说,顺从地接过她找出来的牵红一头,问道:“然后呢?”
聂甘棠指了指天,说道:“一拜天地。”
洛折鹤蹙眉:“对着天拜?”
“对。”
“那要怎么拜?”洛折鹤努力仰头,奋力牵动腹部肌肉,让身子弓了弓,眸子还紧紧地缩着乌黑的天穹,“将军,我觉得这个动作好奇怪,来客真的不会笑吗?”
聂甘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指着门口说道:“笨,对着门拜,仰头的时候是天,低头的时候是地,这不就是拜天地吗?”
“……将军你拜一个给我看看。”
聂甘棠叹息道:“跟着我做。”
说罢,她牵着牵红另一头,馀下的部分在两人之间自然垂下,她转过身,面对门口的位置,洛折鹤也有样学样地跟上,随着她的节奏,与她齐拜。
“二拜高堂。”聂甘棠嘴里像念口诀一样嘟囔,找到双亲寝院在的位置,与洛折鹤又是一拜。
“妻夫对拜。”聂甘棠说完这一句,扣住还在愣怔的洛折鹤的肩头,令他与她双目相对,而后摁着他的头一起拜了下去。
拜完这一拜,两人直起身,洛折鹤声音有些沙哑,他定定地看着聂甘棠,问道:“……然后呢,将军?”
“然后……”聂甘棠飘忽的目光锁向他,说道,“送入洞房。”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洛折鹤有所表示,聂甘棠便用力拽着牵红一头,揽住失去平衡扑过来的他,擡臂将他扛在了肩头上,大迈步向卧房而去。
洛折鹤脑袋天旋地转,他倒垂着头,拍了拍聂甘棠的后腰,忍着气说道:“将军,你们东乾的女人就是这么把人送进洞房的?”
聂甘棠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见,只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脚步渐急,还没等他再说话,整个人就被聂甘棠丢到了床上。
干完这一切的女人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她盯着床上面色绯红丶呼吸急促的绝色谪仙人,勉力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看,好像在思索他怎么出现在床上,而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聂甘棠单臂撑在洛折鹤头颅一侧,目光发直。
洛折鹤一边深呼吸平复了躁动的心,一边擡手给燥热的脸降温,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似是喃喃自语,话却是问她的:“将军,然后呢?送入洞房之后,再是什么?”
聂甘棠被他这句话叫回了游离的神思,听他这么问,她开始努力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再是什么来着?
忘了,真忘了。
她盯着洛折鹤因呼吸而轻轻张合的双唇看,大脑一片空白。待大脑重新运转时,她满脑子都在想这红果一般的唇瓣,咬起来好软。
洛折鹤被她突来的亲吻惊得瞳孔微颤,对方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轻微的啮咬过唇肉后,一只软舌探入他的口中,像是寻访蜂巢之中的蜜意。长舌轻柔掠过他的腮侧,开始对着他的上颚用力刮扫,惹得他整个唇腔又痒又麻,双手用力抓住被褥,双腿难耐地并拢摩挲起来。
聂甘棠注意到身下异动,不虞地用力拍了一下他大腿外侧。武将的手脚可没轻重,这一下便痛得洛折鹤周身一颤,眼底蓄起因疼痛而生的泪水,眼眶红红,看起来像被亲哭了一样。
不过亲不亲哭还是小事,这人再吻下去,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洛折鹤松开被褥,一手推着她的肩头,一手抵着她的胸口,可他力气本来就小,如今被亲得没了力气,所有奋力的推拒都像小猫挠一般,徒让人心痒。
聂甘棠被他弄得心烦意乱,拿着还没松开的牵红将他两只手擡到头顶绑住,夺去了他挣扎的又一个可能。口中的征伐掠地愈发凶猛,不顾洛折鹤的呜咽,好似要将对面的人吞吃入腹。
雪白的发在床上摊开,宛如冬雪纯白,同样冷白的手臂被红绸捆绑,惹得白皙的手指尖都透着盈有媚意的粉,正轻轻地蜷缩丶舒展丶蜷缩丶舒展。
欲拒还迎丶半推半就,这是所有话本子里这种剧情的后续情节,可洛折鹤突然有些不甘心。他奋力抵舌将那条舌头推了出去,而后扭过头,躲过她的亲吻,眸子还有泪光,嗓音有一种暧昧的软糯,他开口问道:“将军,你醉了。”
聂甘棠平静道:“我没醉。”
洛折鹤深呼吸,努力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聂甘棠答得笃定:“在教你入洞房。”
洛折鹤咬唇,泛着水光的唇瓣愈发怜人:“将军,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洛折鹤。”她口齿清晰,如是答道。
洛折鹤挑眉,问到:“认真的?”
“认真的。”
听到这句话,身下的洛折鹤就不出声了,聂甘棠发觉身下之人不再反抗后,俯下身,开始吮咬他的脖颈,旖旎吻痕一路向下蔓延,直到洛折鹤领口敞乱,露出雪白的肩头与如玉的前胸。
洛折鹤喉头里逸出颤抖的低吟。
聂甘棠听到耳畔似喘似泣的声音,擡首望进他似有小勾子轻闪的眸中。
洛折鹤黏糯呼吸几轮,而后开口,循循问道:“再然后呢?再然后,做什么?”
“再然后……”
聂甘棠垂睫看向洛折鹤扭腰蹭上她手边的衣带,目光怔怔,嘴里重复道:“再然后……”
洛折鹤的腰扭得愈发难捱:“说话呀,将军。”
聂甘棠再次擡首时,眸光坚定,说道:“再然后,喝合卺酒。”
洛折鹤:?
他扭腰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
聂甘棠跳下床,在桌案上拿起茶壶,捏来两个茶盏,往里面倒茶,说道:“喝合卺酒,你一杯,我一杯。”
洛折鹤勉力坐起身,喝下她喂过来的茶,眸光继续翕动,嗓音沙哑道:“喝了,然后呢?”
聂甘棠将茶壶茶盏放回去,提膝上床,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道:“然后就可以睡觉了。”
然后,在洛折鹤期待的目光中,抖开被子躺倒在他的身侧,蒙头大睡起来。
洛折鹤伸着被绑起来的手推了推她,小声唤道:“将军?”
聂甘棠睡得正酣,就着他推她的姿势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