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运送两具尸体回警察所,把尸体放入尸袋后,林忘忧喊了相熟的收尸人,用三轮车把两具尸体运回去。
这年头百姓生活贫苦,不少穷苦人家饿死病死后,无力掩埋尸体,就用草席裹尸然后扔在路边。
而有善心人筹建了义庄,不少商贾富户慷慨解囊,所以义庄得以雇贫苦百姓为收尸人,负责每天走街串巷,将遗弃在路边的尸体收敛,然后运回义庄进行火化处理。
而警察所遇到命案时,没有专门运送尸体的汽车,所以会跟相熟的义庄收尸人合作,运送需要解剖的尸体。
林忘忧和宋南熙先一步回警察所解剖尸体,蒋商陆则在院子里打转。
她走到院子的槐树下,注意到槐树下松软的泥土,是被挖掘过的痕迹,而槐树旁的矮墙下,原本种植的几株杜鹃花被踩得七零八落。
她蹲下来捻了捻沾有湿润泥沙的花瓣,这明显是外来的泥沙,和院子里的泥土不同,闻起来还有一股水腥气。
看得出那个盗贼是从这面矮墙翻进来,一脚踩在杜鹃花枝上,留下鞋底的泥沙。
而麓城以南有一条渡河,想必那盗贼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蒋商陆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声细细的喵叫声,从角落里传出来。
她本来不必理会,却鬼使神差朝着声音的来处走过去,只不过猫没看见,却看见院子角落有一抹阴影。
她上前几步,发现是一个沾满尘土的佛头,只不过外层的泥塑斑驳掉落,露出里面的人头。
“有意思。”
她戴上乳胶手套,拿出物证袋,把那颗诡异的佛头塞进袋子中。
拎着佛头走出院子,蒋商陆看到陈瀚星沮丧地蹲在巷子口。
她迈着大长腿走过去:“问出什么了?”
陈瀚星唉声叹气:“没有,大家都说什么都没看到,就早上清洁工大声嚷嚷的时候有人听见了。”
说完后他注意到蒋商陆手上拎着的佛头,顿时吓了一跳。
“这就是那邪乎的佛头?”
蒋商陆把佛头抛给他:“拿着,开车回警察所。”
陈瀚星手忙脚乱接过来,和佛头四目相对,浑浊的双眼和嘴角诡异的笑容硬是让他看得浑身发毛。
“蒋、蒋警长,还是你拿吧……”
他哭丧着脸,颤巍巍地伸着手,想要把佛头还回去。
可惜蒋商陆看都不看一眼,迈着两条大长腿就上了车。
陈瀚星赶紧跟上去,把佛头放到后排座位,然后忙不迭开车回警察所。
等汽车的声音远去,一抹白色身影翻上魏老伯家的矮墙上,日光一照,赫然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他的双眼尤其灵动,瞳仁极黑,泛着一层潋滟的水光,让人想起猫的瞳孔。
看年纪大约二十六七,一身书卷气,白衬衫挺括,笑起来如沐春风般。
“果然很敏锐,差点儿就发现我了。”
花将离嘟囔着,从矮墙上灵巧地跳下来,然后摸了摸肚子。
“哎肚子饿了,吃早餐去喽。”
他溜溜达达走出槐花巷,然后走到一个馄饨摊子前坐下。
“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咧,这就来。”
几分钟后,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用粗瓷碗盛着,汤很清,白白胖胖的馄饨挤挤挨挨凑在一起,上面还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滴了几滴香油,香气扑鼻。
他用调羹舀起一颗馄饨,咬了一口,肉馅鲜美,嚼起来又弹牙,滋味极好。
“唔……还别说,没有添加剂的东西吃起来就是香。”
花将离囫囵把一整碗馄饨吃下,然后扔了几枚铜板在桌面。
“老板,钱放桌面了。”
“多谢客官,欢迎下次再来。”
吃饱喝足,花将离在街上散步消食,他现在对麓城熟悉了不少,初来乍到时的惶恐茫然已经消散。
没错,花将离并非麓城当地人,准确点来说,他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他本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因为救一只横穿马路的猫咪所以被车撞了,再睁开眼之后就来到了百年之前。
还变成了一只小黑猫。
他当时又惊又怕,一开口却只能发出喵喵声。
果然上辈子救猫,下辈子当猫。
就在他苦着脸以为自己只能靠抓老鼠果腹时,天光大亮,他又从猫变成了人。
原来他竟然得了特殊的体质,夜晚会变成猫,白天则是人的模样。
还好还好,变成人的时候还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来到这儿也将近一个月了,全靠身上的钱活命。
因为当初被车撞的时候,身上还揣着钱包,穿越来时钱包里的钱全数变成了大洋和铜板。
虽然有钱傍身,但他想得很明白,光出不进不是办法,得找份工作才行。
但他一个穿越户,根本没有户籍证明,正规工作根本找不到。
所以他只好四处找找黑工,而魏老伯魏老太死亡这事,纯粹是他误打误撞碰见的。
大概是之前热爱看侦探小说,如今变成猫之后,竟然多了几分兽类的敏锐直觉,还能闻到诡异的气息。
所以方才警察所的人来现场的时候,他躲起来学猫叫,也是为了让对方注意到那不对劲的佛头。
想到这里,花将离眼睛一眯,心想要不干脆去警察所混一份工作好了。
这个时代警察并不算受欢迎的职业,因为收入低微,所以并不体面,而且很多初级警员素质并不高,那些巡警基本上招收的都是小混混,只要通过简单的体检和粗略的训练就可以上岗。
所以平时在街上看到不少穿着警服的人手持警棍,粗鲁凶恶地殴打商贩平民,还会巧立名目索要钱财,和土匪也就差了一层皮。
这种场景对花将离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是反常的,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穿越户,并不能改变这种状况。
除非上头有人重视,严明纪律,这种恶相才能被改变。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麓城警察所大门口。
他往里头瞄了几眼,不期然视线和一个女人对上了。
对方穿着警服,英姿飒爽,一张脸冷艳至极,双眼锐利,让人联想到天上的鹰。
花将离心道,巧了,这不就是方才在槐花巷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