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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来吊唁的宾客都已被请到了前厅。
国师慕容狐,却说自己太过伤痛,犯了心绞痛,不能陪客。
将一群贵客全部安排打叶子牌。
灵堂里,只有两个小丫鬟还守着。
到了四更天,灯火昏昏,人也拼命瞌睡。
慕容狐此刻却在他书房脚底的密室之中。
这间密室,博古架上,全都是各种古玩珍品。
墙上,好多古代大家的手迹和画卷。
但,真正让人炫目的,还是地上。
一地滚落,都是金光灿烂。
火折子大小的金条,撒了一地。
南越国那种贡珠“十里光”,地上也多不胜数。
还有五光十色的宝石。
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还是一座翡翠屏风。
足有半人多高。
红木镶嵌,中间折叠部分,全是红木构件。
上面是前朝雕刻名家,朱云芝雕刻的芝鹿图浮雕。重重叠叠的精巧雕刻,将整个屏风的艺术格调,提升了一个档次都不止。
但,真正让人移不开眼的,却是浮雕中间镶嵌的精美翡翠玉石。
这些翡翠清透碧绿,流光溢彩。
玉色又纯净又剔透,好似要滴出水一般。
这样品级的翡翠,富贵人家,一般也只得一两块,做做玉镯,造造摆件。
这里,却奢侈得做了一整座屏风。
慕容狐不以为意地,随意坐在一堆珠宝中,拿着个账本正在对账。
看了半天,显然相当满意,笑吟吟拈须道:“下一次,再收了新桃做义女,想来雨儿已经成事,这些人孝敬不敢不更多。”
他笑了几声,却又停住,皱眉道:“萧惟月啊,萧惟月,你还真是块硬骨头。皇帝老儿都没了,今日,你竟然还是不来。真不怕你那贵妃妹子,死在老夫手上?”
玉京已经被困在飞星宫几天了。
宛王虽然嘴上无赖,却到底还是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不过,她向来都是飞扬跳脱的性格,被困在一宫之中,跟坐牢也没有两样。
在南越国时,她就最恨阿娘罚她困足公主府,抄经。
她再想不到,如今,出了南越国,她经是不抄了,却依然被困足在了东楚。
更让她气闷的是,她上次耍了屠苏粉的花招,迷昏一地宫人,想要逃走。
却被宛王当场逮住。
自那之后,这些宫人非但不敢同她讲话,靠近都不让她靠近了。
每天,她能开口说上几句话的机会,就是和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宛王了。
“唉……”玉京又是一声长叹。
她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一百九十二声叹息了。
不远处的宫人们,却都好似聋了一样。
无论她怎么长吁短叹,他们都既不好奇,也不关心,都当自己透明一样杵着。
“好无聊啊!闷死人了!”玉京大喊。
还是没有人理会她。
楚鸿雨一大早就出宫了,也不知做什么去,这都日落西山了,还没见回宫。
饭菜糕点丶美味珍馐,宫人们,倒是没敢少了玉京分毫。
这里比当日的荒岛无聊。
在岛上,虽然见不到别的人。
但,与和尚朝夕相处,光是调戏他就好有趣。
何况,有山可以爬,有海可以戏。
晴雨风景各异,长风冷雨,都有情趣。
山间,海中还有数不尽的小动物和稀奇古怪的宝贝。
每一天,玉京过得都仿佛寻宝。
哪里像现在,闷都闷死人了。
正在她烦闷之极时,忽然传来几声“咯咯咯”的滚地声。
一个皮革做的圆球,滚到了她脚边。
这是个缝制十分精美的蹴鞠!
她弯腰想要捡起,原本木头样的太监,其中一个忽然移了过来。
动作比玉京更快,飞速捡起球,道:“殿下有吩咐,不让贵客碰任何外物,他说,怕你又弄鬼。”
玉京扁扁嘴:“贵客,贵客……有这么将贵客困足,不准走也不准动的,我看呀,是囚犯差不多。”
那小太监说完那句话,仿佛又聋了。
并不理会玉京,捡起球,就要往外扔得远远的。
他刚扬起手想要扔球。
门口忽然跨进一只脚,一个人伸出手,飞速给了小太监一巴掌。
打得他眼冒金星。
玉京又惊讶,又想笑。
宫人丶太监们却跪了一地。
被打的那个小太监,翻身起来,只磕头道:“贵妃娘娘,殿下说,飞星宫不让其他人进出……”
他是职责所在,说完就看见玉京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佩服他好胆。
果然,话一说完,他白白净净的左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下,两边对称了。
“狗奴才,谁稀罕进飞星宫。你就同你家殿下说,你偷了我家羽儿的球,本宫过来拿回来。你家殿下有任何事,叫他来找我!”
这位盛装美人,说话彪悍已极,长相却也美丽之极。
听称呼,玉京已知,这位就是南越国诸人告诉过她,东楚另一大势力的贵妃高惟曜。也是当今宰相高惟月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