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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与人同看天海,等待日出的李将军勃然大怒,转身怒斥:“哪一个在这里鬼吼鬼叫?”
他话音刚落,一眼看见和尚与玉京,这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将军,竟然也露出了极度惊骇的神色。
“你……你……”他伸出手指着玉京,忽又转头去看身侧那人,一双丹凤眼中,似是眼前的碧海,翻滚着惊涛骇浪。
连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李将军都是这样诡异惊怖的神情,玉京忍不住拖拖和尚袖子,低声问:“大师,我的脸怎么啦?”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和尚瞧他一眼,向他摇了摇头。
无幻的目光,重新又落回正前方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小小身影。
越看越觉得疑惑。
那个身影听见他们的声音,身子滞了一滞。
太阳已经染红了天空的云霞,有的云朵绯红如血,有的深紫如夜。
明明十分晴朗的海上日出,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连日出都有些诡异恐怖。
李将军敛住了惊骇的神色,沈声唤:“玉京。”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和尚身侧。
“将军何事?”两个声音同时答应道。
两人才出声,同时听见多出的那道声音,又一起吃惊地收声。
满□□霞中,船头甲板上站着的那个身影,转头。
只见他下颔尖尖,形如一粒小小的葵花籽,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寒星般的眼。一张小嘴,宛然如樱桃。
那赫然竟是一张和玉京一模一样的脸。
站在李将军身侧的,竟然是另一个玉京。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作我的模样又到底有何居心?”和尚身后的玉京怒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作我的模样又到底有何居心?”与此同时,李将军身侧的玉京异口同声地责问。
两个玉京不但长相一般,身材仿佛,连说话的声线也一模一样。
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也没有这样像。
和尚和李将军,全都看得怔住。
他们一会看看这个玉京,一会又看看那个玉京。
脸色都很凝重。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死在和尚舱室外边的楼船水兵杨寄。
往门缝吹软筋散迷烟时,脸上就戴着一张陌生的人皮面具。
当时忧惧东楚使团的护卫,恐都被制作了人皮面具,混入冒充,王大人和李将军才会将圣僧交给异国少年玉京照顾。
他们俩虽然另有用心,却也确实是为了圣僧的安全。
但任他们或聪明绝顶,或老于世故,都万万没想到,这才不足十天的功夫,连南越国来的少年,在宝船上也闹了双胞胎。
人送到了眼前,被他们逮个正着,李将军可绝对不会放过。
他满腔惊骇,此时都化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圣僧,这两个玉京,必然有一个是西贝货。谁真谁幻,你如何看?”
和尚还没开口,李将军身侧的玉京已经哀声道:“大师,我才是阿京啊,你可千万别被招摇撞骗的歹人诓了去!”
和尚身侧的玉京立即反唇相讥:“不要脸,贼喊捉贼!欺骗作伪的凶徒,还想蒙混过关么?”
他又冷笑道:“圣僧和将军神目如炬,必定一眼就看穿你这西贝货。”
李将军身侧的玉京反而柔声向和尚道:“大师,你千万小心,他扮作阿京的模样,就是要亲近你,暗算你。千万莫要信他。”
和尚身侧的玉京勃然大怒,立即怒骂对面,对面的玉京也不示弱。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骂得滔滔不绝,花样翻新。
“停!”白色僧袍如流云般高举,和尚实在听不下去了。
‘‘两位施主不用再争,谁是谁不是,和尚心中早有定论了!”他俨然成竹在胸。
李将军忙道:“圣僧,请快说吧。”
和尚指向自己身侧:“这个是真的阿京。”
李将军身侧的玉京不服,呼喊:“大师,你上他的恶当了!你与他一路同来,先入为主,错把冯京当马良。他是要害你,你千万莫要信他!”
见无幻认定了自己,和尚身后那个玉京,也不和对面的计较,轻轻微笑,得意洋洋。
李将军反反覆覆看一眼自己身侧这个,又看一眼和尚身后那个,问:“圣僧如何分辨?”
两个玉京明明一模一样,连牙尖嘴利的程度都几乎一样。
和尚淡淡一笑道:“昨夜漏夜忽然听见船上惨叫,阿京正要出门探看,被贫僧在走廊中叫住了,请他就在贫僧的舱室中睡了一晚。贫僧一直守着他,当然知道他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