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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两次一问一答,竟然几乎一模一样。
和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匆忙催促道:“你快穿好衣服,梳洗一下,随我一道去见李客吧。”
“好。”玉京一骨碌爬起来,匆匆忙忙将外衣套上。
和尚也背着玉京,换了一件崭新干净的僧袍。
两人分别洗漱。不一会儿功夫,便栉沐完成。
玉京当先抢过去为和尚开舱门。
纤长的手指才握在门栓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立即将他的人拉了回来。
玉京猝不及防,几乎没站稳,眼看就要向和尚的怀抱撞过去。
和尚大手轻轻一带,玉京原地旋身,转了一转,才稳稳当当站住了。
“大师,你怎么开阿京玩笑呀?”玉京如喜如嗔,轻声的埋怨声听上去竟有几分娇痴。
和尚被他说得脸有些发红,道:“贫僧怎会戏弄你。你那里……还没整理好……”
“那里是哪里?”玉京满面疑惑,不知他所指。
和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竟然将李将军那天的形容脱口而出:“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狐狸尾巴?
玉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疑惑地看住和尚,只见他满面赧然,欲说还休。
玉京猛然醒悟,也回忆起那天舱室失火,他们三人在走廊的情形。
“狐狸尾巴”这样的话,李将军后来也不止打趣一次。
和尚竟然也跟着浑喊……
心中异样,伸手去自己背后触摸。
纤纤手指一点点拂拭过团栾蜜桃。
和尚瞧了一眼,一张脸如同火烧一般又红又热,赶紧呐呐道:“前面,前面……”
玉京一垂头,这才看见衣服的前摆,有一小截布帛露在外面,飘飘拂拂,摇摇摆摆,就像真的尾巴一般。
他顿时色若春花,满面娇红,仿佛抹了胭脂。
和尚看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玉京连话也不敢说,背过身去,背对着和尚,飞速整理露出来的布帛。
和尚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头涌上一阵云雾般的怅惘。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弹指功夫,玉京便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也不好意思说话,跨前一步,手握门栓,开了门。
这才轻声道:“大师,请。”
来相请圣僧的士兵,早已候在舱门之前,此时看见门开了,立即迎了过来,道:
“圣僧,将…”
他才说得几个字,陡然看见和尚身后,极度震惊。
眼瞪大如铜铃,一张嘴张得老大,足足可以塞下一整只鸡蛋。
这诡谲怪诞,极度惊恐的神色,落在和尚眼中,他也顺着这兵士的视线回头看了过去。
身后站着的玉京,眉如春柳,眼若寒星,十分俊秀。
身上衣服虽然是普通百姓穿的常服,却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这兵士,怎么跟见了活鬼一样?
“这位差大哥,何事看着玉京这样震惊?”玉京开口问。
那兵士好半天才将张大的嘴合上,但眼神依然惶遽不安,看也不敢看玉京,只连声道:
“没有。二位这就请随小人前往船头甲板,李将军和…已经等在那里许久了。”
他中间的人名说得含含糊糊,飞快略过。才说完,就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玉京。
他的视线一接触到玉京的视线,马上就收了回来,目不斜视,只肯看着和尚。
这兵士形容实在古怪,和尚和玉京对视了一眼,都充满了疑惑,只觉得这船行海上,时时处处都迷雾重重。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船上漏夜爆发惨叫,必然发生了离奇诡异的事。
才刚刚清晨,天光还没大亮,李将军就派人来相请,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行事。
和尚沈声道:“有劳施主,便请前面带路。”
“圣僧,请。”士兵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当先带路。
三人很快出了舱室长廊,同行到甲板上。
其时,天光已经更亮了一些。
蔚蓝的海水接着碧色长天,水天相接的地方,一道绯红如血的光亮,将天与水切割开来。
李将军正和一人站在船头,两人并肩眺望,似是打算欣赏日出。
只看到两个人背影,士兵的脸色就变得惨白,突然忍不住爆吼一声:“鬼,鬼啊……”
一声狂呼中,他的人已奔出,朝着另一头的长廊飞速快跑,似是生怕被鬼追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