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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更加不会让任何人阴谋暗害他。”和尚的语声平平淡淡,好似在说的不过是句闲话。
玉京却忍不住想牵他的手,碍于皇帝,手又垂下。
“大胆!”皇帝震怒。
一个翡翠玉如意,朝无幻飞了过去。
如意夹带着风声而来。
无幻的武功,本来可以轻易避过。
他却偏偏不避不让。
额头中个正着。
血流如注!
翠绿色的玉如意,一端染上绯红的血。
它自远处奔袭,又自高处坠落。
此刻,摔在地上,竟然没有碎。
只是,中间多了条永不可能愈合的裂痕。
就仿佛他们的父子关系。
皇帝原本气得气喘吁吁,扶住床柱子,喘个不停。
见到无幻额头上的血,他的龙目,也露出一丝懊悔的神色。
“幻哥,你怎么不躲,你痛不痛?”玉京一见无幻的血,再顾不得这是在东楚皇宫,一叠连声地问。
无幻凄然一笑,道:“上有赐,不敢辞。无幻怎敢躲?又怎么躲得过?”
楚鸿雨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站在龙床前侍疾。
他既不劝解,也不火上加油,就好似根本没看见,也没听见近前的一切。
玉京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贴在无幻的伤口上。
为他仔仔细细地清理创口。
一时,万寿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将无幻的伤口彻底清理干净,皇帝微一示意,冉公公拿来了金创药,双手奉给她。
玉京接过,替无幻仔细敷药,将绷带缠上。
他原本朱颜玉貌的一张俊脸,顷刻间变得可怜兮兮。
玉京就是故意的。
她这才站起来,问皇帝:“敢问陛下,无幻究竟说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责罚他?”
“是不让他专心专意对我?”
玉京说话轻声柔气,面上认认真真。
让皇帝都不好意思发怒。
他怔了一怔,张口结舌,竟然回答不上来。
他难道要告诉眼前的姑娘,无幻也许是真心对她承诺,但更多的是在讽刺他这个不称职的他娘的夫君,他的父亲吗?
“咳咳……”这一次,他胸中本来不疼的,也咳了好些声。
楚鸿雨赶忙又为他爹顺气。
好一番忙碌动静后。
皇帝才忽然笑着指着玉京,道:“朕总算知道,朕的两个儿子为什么都说你好。”
玉京撇撇嘴,道:“回禀陛下,阿京此生只在乎无幻一个。旁的人怎么看,与我无关。”
皇帝不由哈哈大笑。
“孟玢养得好女儿啊!口齿聪明伶俐也就罢了。难得是赤子之心,不伪饰,不虚应。在朕面前,都敢直言无忌。”
孟玢正是玉京阿爹的名讳。
在南越,可没人敢这么叫。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遥遥看住无幻,忽然叹了口气:“幻儿好福气,得你这样倾心相待……当年,当年……”
他的语声渐渐低下去:“是朕没有珍惜……”
他往里侧翻了个身。
向外挥挥手。
冉公公最懂他心意,即刻道:“陛下身子乏了,两位殿下还有承安公主,就请跪安吧。”
“是,父皇,你多保重身体,儿臣再来看你。”楚鸿雨从善如流,请了安躬身就先告退了。
无幻直直拜了一拜,也不说话,就要往外走。
背朝着他的皇帝,仿佛身后生了眼睛,只向冉公公吩咐道:“阿冉,带他们去玉仙宫先歇着。明日将东平街上那个新宅子,拨给无幻做府邸。”
“是,陛下。”冉公公赶紧答应了。
三个人又一路走。
正走在回廊中,撞见一个小太监,端了皇帝的白玉唾壶出来。
无幻本来不想管。
可眼睛瞥见白玉上的一半鲜红,心还是颤了颤。
终于唤住小太监:“这位公公,你略等一等。”
小太监茫然不知是唤他,还在往外走。
“小安子,大殿下叫你呢,装什么聋?”冉公公高声叫住。
小太监这才听到,赶紧住了脚。
无幻走过去,看了一眼白玉唾壶中的内容。
“这,是肺痨重症呀!”他不由失声道。
声音都在发颤。
肺痨已至咳这样多血,这是重症显见特征。
皇帝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即使他是妙手回春的圣僧,也有些束手无策。
无幻转脸向冉公公:“父皇平日所用的药物,公公可否寻几丸来我看看?”
冉公公脸现为难之色:“回殿下的话,陛下平日进药,都是国师亲手侍奉,奴手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