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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国贵女”五个字如一道惊雷,落在玉京的心上,惊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李将军跟她说过,宛王在江都的势力密布,他都能立即知道的消息,楚鸿雨知道,她与南越人下午有接触联络不足为奇。
真正让玉京震撼的是,他准确点出“南越国贵女”五个字。
这比点出玉京就是承安公主,还要让她惊讶。
毕竟,和尚到了南越,就被她绑走,这桩逸事,只怕和尚还没有归国,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楚鸿雨早就看出她是女子,且同和尚情愫暗生。他聪明机断,大胆揣测,真的猜中了,玉京也当他“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好。
但这“南越国贵女”五个字,是玉天不想她彻底暴露身份,随意捏造出来的。
宛王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么,只有两个解释。
要么,他早就看见了玉天自南越国通过特殊途径,寄到江都的密函。
要么,就是在江都的南越人中,有他的眼线。
玉京正在思绪万千,却听见耳边,宛王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不知阿京同孟玉天是什么关系?他舍得送你满满的一包裹‘十里光’,还将贴身的玉佩也给了你。”
玉京苦笑,她反而不吃惊了。
太子阿哥不放心自己,一路相送,本来就是东楚使团,人人亲见的。
别说船上,早就发现有一帮来历不明的人,想要和尚的命。这帮人甚至本来就是使团中人。
其中,有楼船水兵,还有厨房的李厨役,还必然有百工中的某个巧匠,可以做的那样精巧的,自己的人皮.面具。
这些人,玉京甚至怀疑,本来就是楚鸿雨的人。
就算不是,名声四海皆知的二皇子,她可不信,在使团的船上,没有眼线。
她打个哈哈道:“肚子好饿,宛王殿下不是说要请我吃宫中盛宴吗?怎么还不走?”
楚鸿雨定定看着她,忽然展颜一笑,一张十分好看的脸焕然生光。
他笑吟吟道:“江都风物与南越相比,分量确实小了些。蟹黄包子丶桂花糖丶咸鸭蛋丶琼花露丶山核桃丶碧波湖菱角丶酱鸭子丶江都慈糕……”
他像是演滑稽戏一样,一口气报了一大堆好吃的。
玉京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楚鸿雨随口报出的每一样吃食,但是今天她在江都大街上,逐个零食铺子买来吃的。
她的胃口不算大,每样都只尝了一尝。
却再也想不到,楚鸿雨的情报网,竟然细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人还在皇宫中面圣,耳朵和心神却连玉京买过些什么,这样的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玉京不禁为和尚更加悬心。
四大皆空,一无所傍的和尚,要怎么样才斗得过眼前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面上却不显,只是气鼓鼓地瞪着楚鸿雨说:“原来,宛王殿下是在调弄小人。那快请吧,小人肚饿,也自去找吃的。”
宛王哈哈一笑:“东楚虽鄙陋,却也断不会饿着客人。”
只听,他的口中发出鸟鸣般的口哨声。
“啾啾”一声后,长街后忽然响起婉转的百灵鸟的啼声。
宛王吹出一声长声。
转眼间,玉京就听到极轻的马蹄声,自长街后快速奔来。
正是那一辆外观古朴的车驾,拉车的马看着不怎么神俊,可疾驰之下,竟然一声马嘶都没有。
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马。
楚鸿雨浅笑着,为玉京掀开油毡布车帘子,优美的比了个手势:“请。”
玉京立即一跃而上,就好似饿得慌了。
楚鸿雨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郎。
东楚仕女们,行动举止无不极重视风姿仪态。
就连自小就爱慕楚鸿雨的王璧灵,身为郡主,向来胡作非为,在他面前,却也莲步纤纤,袅娜娉婷。
“你是只猴儿么?”宛王喃喃道。
他的声音极轻,并不想玉京听见。
谁知,马车中传来玉京的笑声:“小人如果是只猴子,殿下岂不是只骄傲的大公鸡?”
驾车的车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偷眼去看自家主子。
宛王却只是轻轻一笑,一擡腿,跨步也上了马车。
玉京正斜倚着一只软缎做的靠枕。
这辆马车外表虽然古朴不起眼,内中的布置却每一样,都低调奢华。
并没有金银珠玉,但小到做靠枕的锦缎,大到做马车的沈香木,每一样都是四海朝贡的贡品。
玉京见惯,吃惯,完全不以为意。
她虽不知道他到底有何用意,却真跟了去赴宴,还是因为作为随从,即使赴宴,也只能站在李客背后,动都不能动。
可作为宛王殿下的贵客,说不定她有机会去玉仙宫找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