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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惊骇莫名,面面相觑。

东楚贵女向来以娴静为美,这位继后,在出嫁之前的闺誉也是相当不错。

这,成了皇后,竟然疯狂成这样?

害了先帝,还给他棺材上涂上黑狗血镇魂,让先帝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事情败露,她不但不畏惧,反而笑得这样癫狂!

宛王闭了闭眼,已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

他悄悄打了个手势。

站在最后的宫人,就有人弯腰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狂笑不已,她美丽的柳叶眼中,盛放着疯狂和痛苦。

皇后笑得全身都在颤抖,面容都已扭曲。

她却还是在笑。

国师忍不住唤一句:“阿囡……”

皇后却好像没听见。

直笑了好久,笑声才戛然而止。

她环顾嫔妃皇子和群臣,一字一字道:“你们以为,哀家是怕阿郎来找我,夜夜让我不得安寝?来勾魂索命?”

她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哀家早都已经活够了,这二十多年的深宫岁月,早都将昔年那个满心只有喜悦温柔,只有阿郎的小姑娘杀死了!”

她的语声如癫似狂,蕴藏着一种谁都听得出的绝望。

两只柳叶眼中,眼珠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哀家只是不愿意,皇帝他死了,人都到地下了还要去找韩雨婷那个贱人!”她这句话说得一字一顿,简直像是咬牙切齿。

尤其是说到无幻阿娘的名讳时,神情声音都是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的痛恨。

“不许你侮辱我阿娘!”无幻听得忍无可忍,蓦然跃出,掌力胡乱拍出,只想阻止面前的人侮辱自己亲娘。

同一时间,宛王也自人丛中跃出,一掌拍出,正好接住无幻的掌力。

两兄弟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

无幻看见宛王跃出,非但不撤回掌力,反而更加了几成力。

楚鸿雨自小就一直害他,他出家了他们都不放过他。

不久前,还要害死他,还要抢走玉京!

连他并不亲近的父皇,都给他们害死了!

无幻满腔的怨愤,二十五年来的痛苦和仇恨都在这一掌中。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两只手掌相击,两个人的身体都摇晃了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无幻的口中沁出血来。

楚鸿雨连退几步,皇后正好伸手扶住儿子。

她爱怜地看向面色苍白的儿子,哀声道:“还好,哀家还有你,鸿雨。”

她顿了一顿,声音更加凄恻:“哀家也只有你了,鸿雨。”

宛王想扯出一个笑容,却连苦笑都做不到。

他们只怕都没有以后了……

蓦地,他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血,一滴滴落在皇后的白色孝衣上,好似开出凄厉已极的血色曼珠沙华。

“鸿雨!”皇后凄厉大叫,只觉心头好像刀剜一样痛。

打在儿身,痛在娘身。

她宁愿,受伤那个是自己。

没了楚鸿雨辖制,又见无幻沁血。

玉京赶紧一步步往无幻身边挪。

她被该死的楚鸿雨点了穴道,跑不得跳不得,只能一步步地走。

相隔只有几十步,她却觉得远得好似天涯海角。

楚鸿雨就算有心阻止,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做得太显眼。

何况,这一掌伤得他不轻。

玉京总算是走到了无幻身边,她一把将他抱住,问:“幻哥,你有没有事?”

群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

都在心中悄悄八卦:这位刚刚不是跟二殿下楚鸿雨来的么?

他还一路同她说悄悄话,和她亲密得很。

怎么如今两位殿下反目,都受了伤。

她理都不理二殿下,抱着大殿下,却好似久别重逢,生离死别的爱人?

无幻也不管众人目光,他伸手紧紧反抱住玉京,就像抱着失而覆得的珍宝。

“阿京,你有没有事?”他顾不上回答玉京,只一个劲地给她把脉,看她有没有受伤。

玉京想笑又忍不住滴眼泪:“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顾自己。我没事……”

此时,之前被宛王派出去找王璧灵的宫人,带着她回来了。

她身上的五花大绑,当然已经松开了。

宛王看见她,忙伸手道:“灵儿。”

王璧灵远远站着,没有动。

王元冰看见爱女,喜笑颜开,忙招呼:“快到爹地这来,灵儿。”

王璧灵走了过去。

长公主侧头看了女儿一眼,淡淡一笑道:“而今,人都到齐,本宫手中的圣旨也该宣读了。”

她只将纤手一抖,那张翡翠柄圣旨已经展开。

她将圣旨念了一遍。

原来,这是一道托孤传位的遗诏。

圣旨上说,大皇子楚无幻至惠至仁,天下咸知。他代天礼敬,为国祈福,为母守孝,削发二十年。做圣僧期间,时值大疫,他周游全国,救活人命无数,深仁厚泽,誉望所归。皇帝传位给他,将东楚万民都交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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