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布局是很简陋的狱室风格，一个马桶，一张窗，窗外开了一扇带铁栏的小窗，这样可以更好的让犯人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在窗户下低唱《铁窗泪》。
屋里开着微弱的白炽灯，灯光与月光在地上投下各式各样的剪影。
一道穿着屎黄色狱服的身影坐在床上，背对两人眺望星空，即便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
而是用一种低沉到低的声音说：“你终于来了。”
“什么你终于来了？”
在老板娘奇怪唐日升又在搞什么损出时，只见身边的李彻踏前一步，声音同样低沉得好似沉入海里：“啊，我还是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不得不来。”李彻表情深沉。
“既然来了就放下吧。”
“如果放得下，又怎么会来呢？”
“那……哎呦，老板娘我错了，不装了不装了……”
那背影抱着脑袋顶哀嚎着转过身，在灯光下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好似路人的脸。
不，不应该说是路人，更准确地来说是宅男路人……这个红龙会龚长老的门徒淡黄的狱服，蓬松的头发，胡子拉闸，眼白布满血丝，黑眼圈重的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嗯，虽然不是记忆中的唐日升，但那像刚谋杀了亿万生命的“杀人犯”的模样还是跟从前一样。
唐日升捂着脑袋一脸郁闷：“老板娘你为什么敲我不敲他？”
老板娘吐了口烟：“你的脑袋敲起来顺手。”
李彻不露齿的笑，这句话听起来和“看你不爽”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心我向红龙会举报你工作中带有私人感情。”唐日升郁闷道，“当初不就是借了你一点钱没还嘛，至于吗。”
老板娘一脚把唐日升踹到地上，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废话少说，这次你在狱中打电话过来说有重要消息透露，快点说吧，我还赶时间回家睡美容觉。”
说着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面膜，撕开，一点点敷在了脸上。
看样子老板娘的美容觉不是说说而已。
“那些事情我还需要确认一下，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老板娘边敷面膜边说。
“哪呢哪呢？”唐日升苍蝇一样搓着手，看模样好像是戒色一百天的男人在第九十九天时忽然看见了一个大波浪长发女人。
注意，按照李彻对唐日升的了解，这里的大波浪长发女人是三个特征。
李彻一边咧嘴，边把公文箱打开。
老板娘说的准备好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
怪不得这么重，李某人打开公文箱就被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晃住了眼睛。
阴阳鱼，太极盘，星轨盘，金沙，朱砂，硫磺，小瓶装盛的黑红色液体，作为近来和“血液”打交道最多的人，李彻估摸着那应该是黑狗血或者鸡血之类的东西。
里面所有的工具看起来都是为了某种仪式准备的。
看情况唐日升似乎是要在这里做法，禳星师每次使用较为高深的禳星术的确需要一部分仪式来抵消他们“窥探神秘”所该支付的代价。
表现的那么迫不及待，这是代表这次要窥探的神秘很不一样吗？发现新的烛龙鳞了？
李彻正这么想着，就见唐日升热切在公文箱里翻出一本成人杂志，迅速翻开起来。
边翻，他的眼里还留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监狱里哪有这种好东西啊，整天晚上只有一堆人以手抚阴坐长叹。”
的确，照李彻看的越狱类题材电影和营销号新闻，监狱男囚犯因为过渡性压抑，时不时还会在浴室爆发一些“造化弄人”的事件，如果没有“顾全大局”，只怕最终就会“小鸟依人”了。
“……”
“老板娘，我能去下厕所吗？突然有点想上厕所。”唐日升把书合上后，长叹了一口气。
“去厕所绽放石楠花是吧。”
李某人毫不留情驳回了唐日升的申请，作为一个烂人，他当然清楚唐日升这是要干什么，毕竟烂人最了解烂人。
“你……”唐日升大怒，“李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知道泄欲的人渣吗？每个禳星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禳星仪式，去厕所就是我的禳星仪式。”
唐日升说的斩钉截铁，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李彻摸着脑袋有些奇怪地看向老板娘，老板娘点点头：“这的确是仪式的一部分。”
顿了顿，她补充道：“是唐日升独有仪式。”
不然她也不会往公文包里塞那玩意。
仪式是拿着成人杂志去厕所绽放石楠花？
这还是中文吗？
李彻虽然和唐日升当过一两年师兄弟，一起洗过澡看过黄，还一同在日本待了那么多年，但是对于其禳星师的身份他一直是不置可否的，因为他每次见到唐日升的地方要么是和宝山龙一同在夜总会，要么就是在情人宾馆某个房间，躺在某个姑娘白花花的肚皮上。
整个一英文26个字母只认识第二个字母的渣滓。
从来没见过他展现自己禳星师身份一面的机会，偶尔有，打底也是在夜总会里，掐指一算，算算陪酒女里有哪几个来来了癸水，然后很有计策的避开她们，挑选其他没有亲戚拜访的女孩。
毕竟除了打仗，男人不喜欢在这之外的地方浴血奋战。
李彻偶尔问起有关其禳星术的一些事，还总被其以“天机不可泄露”的由头给搪塞过去。
怪不得从没见唐日升表演过禳星术，原来这家伙的禳星仪式这么操蛋啊。
一想到连他的禳星仪式也是如此渣，李彻一时间就有些绷不住……笑了。
唐日升拿着成人杂志鬼鬼祟祟出了监狱，朝着某个似乎存在厕所的方向走去。
李彻看向老板娘，老板娘的面膜已经敷好，即便是脸上有面膜，她还是提着手里的拦面叟库库抽着烟，烟瘾不是一般大。
老板娘察觉到李彻的目光，心知对方的疑惑，于是为其解释:“禳星师的仪式主要是沟通所处位置，无形中的规则。一般这种规则他们都是从天象中所得，天象会告诉他们此方天地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所谓的‘天象’便是禳星师的本星，禳星师使用禳星术的开祭仪式一般便是在讨好或者说建立与本星的链接，禳星便是解释本星给出的答案。”
她给烟斗添了点火绒，细细点燃，又吐了口烟雾：“或许唐日升没和你说过，他的本星是贪狼星，北斗第二星，兼具阳木与阴水两种五行，化气为桃花，主欲望与祸福。”
“因此他的开祭仪式便是用象征欲望的那种手段来沟通贪狼星，由此开始禳星。”
原来如此，这么不同的本星有不同禳星仪式，只是主观欲望与祸福的贪狼星更是要格外不同一些。
“这么看来我们起码要在这里等差不多半个钟头了。”
不过就是开祭仪式有些操蛋，因为时间长短全被人知道了，如果没有紧急情况还好，可以拿着报纸在里面待上个四五个小时让外面的人刮目相看。
可如果有紧急情况，如果开祭速度慢会被质疑禳星术学艺不精，如果开机速度快，事发时可能没什么，但事后说不准会被质疑作为男人的尊严。
李彻觉得现在的情况不算紧急，再说唐日升那家伙身为一个花丛老手和全勤员工，绝对不会有早退这种情况，正常时间还是有的。
他若有所思看着老板娘。
此时女人已经闭目养起神来，即便面膜盖住了她肤白细腻的眉毛，但那卷翘浓密的睫毛，似乎藏着一泓秋水的水银眸子，以及那披散落肩的淡紫色长发都使得她的艳气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咄咄逼人。
怪不得老板娘要敷面膜，可能面膜敷完就是唐日升出厕的时间。
现在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一定要坚持不泄啊！唐日升师兄！
不，更准确地说，就算已经坚持不住了，也一定要在厕所里待满半个钟头啊！唐日升！
一分钟后，唐日升回来了。
“开祭完了，接下来我要设阵了。”
“这么快？”李彻的话语脱口而出，面膜下老板娘的眼神满是鄙夷。
“这么快，已经很持久了吧，细算下来二十分钟应该有吧。”唐日升记得时间貌似过了很久啊。
怀着不详的预感，他问道：“距离我离开过去了多久？”
“三分钟。”
“不可能！”唐日升颤抖着嘴唇断然说道，他的脸都随着李彻这句话的出口而白了。
“不可能，我记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记得自己还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为什么会那么快，没道理啊！
这完全违背了之前他在日本夜店里流传的一片树叶上面一只鱼骨有七根刺的外号。
唐日升忽然看向李彻：“你笑什么？”
“我没笑。”李彻“噗嗤”一声，但随即又绷紧了脸。
“你分明就是在笑我！”
唐日升勃然作色，他再度抄起成人杂志，按原路径返回。
虽然这次他窥探神秘得到的消息很重要，但有时候，男人在某方面的尊严更重要！
“我陪你去。”
李彻说，跟在唐日升身后。
他这行为是相当于帮唐日升背书，也就是证明自己。
监狱的厕所也分男女，不过一般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是以楼的形式分开的，之所以有女厕所单纯只是因为狱警或者鉴于的相关工作人员里面也会有一些女性，不过监狱当然知道男囚犯们在想些什么，所以这些女性工作人员一般是日本老龄化社会的象征——年龄差不多可以当大多数犯人他妈的妈。
进了男厕所，李彻诧异于这种厕所居然也有一个摄像头，按理来说经常自诩西方社会的日本人不应该更尊重犯人隐私吗？这又是……
目送唐日升进了男厕所的隔间，出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李彻在厕所窗边迅速抽起了烟。
男女厕所外头便是共用的洗手台。
李彻从男厕所出来大概两分钟，唐日升便在厕所的窗台洗起了手，镜子里的他无比恐怖，像是随时要去世。
他回头看着李彻，目光中满是希冀与……可怜：“这次我坚持了多久。”
兄台你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尴尬啊，因为这时候我应该还在不停的下一页，找寻着可以让我心安理得拔枪的影片。
李某人挠挠鼻尖，酝酿了一下语气说：“这次不错，差点和田径一千米女子世界纪录逼平。”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彻看见唐日升眼中的光熄灭了，但随即，光又再度亮起。
“女子田径一千米世界纪录是多少？”
似乎将希望寄托在了咨询和上面。
兄台你这让我很难办啊。李彻犹犹豫豫：“好像是两分三十多秒吧。”
唐日升面如死灰：“完了，小爷一时英明不保。”
在李畜当道，老板娘陪同的情境下，唐日升觉得自己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社会性死亡，不，或许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深知李彻为人的他觉得这个畜生现在一定在盘算，怎么将唐日升，这个俊朗无比，落拓不羁的红龙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寻龙师，实际上是个喜欢早退后説谢谢的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帮我保密。”唐日升凝视李彻的眼睛，伸出手掌，“我们，不是兄弟吗？”
李彻摸着后脑勺，表情有些尴尬：“我没爸没妈，而且网络小说提醒我不要和姓唐的做兄弟。”
“再说我这个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唐师兄就不要多虑了。”
唐日升心说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家伙什么情况和你同流合污臭味相投近墨者黑的我会不知道。
他屈辱的竖起两根手指：“出狱后我请你去也西城区飞田新地喝两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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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米田径女子世界记录：女子一千米世界纪录为2分28秒98，由俄罗斯选手马斯特科娃于1996年8月23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创造。】
【贪狼星：又名天枢，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一颗。属水木，北斗第一星，化桃花煞，主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