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斩鬼刀察觉到了他先天呪体的体质,一上来就想假装逢和他拔刀造出些灵迹其实是想麻痹他的感知,之前众人的拔刀没有代价都是如此……虽然李某人觉得这个说法很自恋,但是事实上从一开始这把斩鬼刀的目的就是他!
更准确点就是他身上的鲜血!
如果不是在即将碰到刀柄的时候李彻的直觉察觉到不对劲,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恐怕那些从这柄叫“酒切”的斩鬼刀身后浮出的剑全扎进了他的心脏!
李彻从踏入这柄斩鬼刀周身的区域时,脑海里就自然而然知晓了它的本名。
酒切,居然是这么一个名字。
李彻当着两人的面,强忍疼痛将自己手臂和掌心的刀剑拔出去,血还没从血管碰出就被灵力堵住。
这就是血裔的好处,一般的普通人如果身上有贯穿伤,而且贯穿物还留在伤口里的时候肯定是不能这么动的。
贯穿物插进身体里不拔出的时候,异物与肌肉严密结合,压力会暂时在血管中形成血栓,尤其是内脏伤,可以抑制进一步出血,获得抢救机会。
而如果将停留在其中贯穿物拔出时,除了容易造成二次伤害,还有一点就是压力瞬间消失,血会瞬间从血管里喷射出来造成失血过多。
当然,李彻这种做法一般的血裔也不推荐,因为用灵力堵住血管只有一些对灵力操控极为精通的血裔才做的到,而且就算做得到,这种贯穿伤不是一般的刺伤,如果拔出贯穿物候处理不及时,很有可能面临截肢的风险。
这也是灰羽两人看李彻把贯穿物拔出时为何一脸震惊的原因。
不过李彻倒是不在乎这些,给伤口贴了几个赏金猎人协会的“创可贴”后就说:
“没什么大碍,我灵觉之后恢复力就惊人,加上这些炼金药物,只要不是致命伤,一般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至于之前所说的拒绝……我也不清楚,不过从情况上来看,我似乎连触碰刀柄的机会都没有。”
转过头,李彻低声的说,他看那柄妖异的长刀缓缓吸收溅在刀身上的血。
触碰刀柄的机会都没有?可先前还未拔刀的动静未免也有些过大了吧。
灰羽与白束对视,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李彻的说辞还有些怀疑。
见他们如此,李彻只好叹口气:“这把斩鬼刀可能是看中我血液中的灵力浓度了,之前都是做样子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抽干我的血。”
“白束不是说过吗?因为我血液的灵力浓度过大,直接让黄泉之石被撑爆了,说来这事还得怪我……”
李彻很巧妙的将话立刻从为什么他血液灵力浓度大,给引到了被撑爆的黄泉之石身上。
“你的神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差。”
李彻忽然一愣,又看向白束,“你的神色也是,看起来很尴尬,就好像黄泉之石是你特意炸掉的一样……更尴尬了,不会真是这样吧?”
李彻看着失去表情管理的白束,眼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看了看白束,又看了看灰羽,再瞧了眼地上昏睡的少女。心里有了一个大概推测。
关键时刻还是灰羽出来解围:“拔刀的方案既然已经确认失败了,现在我们得另外找一个方法离开了。”
他看着李彻:“黄泉之石的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可狂骨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听苏叶说渡边先生你们是从下水道过来的,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试着从下水道出去。”
李彻挠挠脸:“这件事我倒是也想过,但是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么,下水道被一伙堕血者给改装成了恶鬼流水线,如果顺着原路返回必定会遭遇那些恶鬼,我们现在的情况恐怕来一只普通的浪客伍就能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眼昏迷的两女,被灰羽搀扶着的白束,还有浑身贴满创可贴的自己。
这真的可以说一声残兵败将了。
如果对上那群妒女们还有有可能在场的两个神使,恐怕一下子就全军覆没了。
“并不是。”灰羽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渡边先生,我们能不能继续顺着下水道继续朝前走,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坐在地上的李彻也摇头:“伤员太多,不好走,如果遇到妖怪,恐怕大伙都会留在那里。”
如果只是我自己走的话破界符就够了,这么多人到时候前抱一个后背一个多别扭……除非是稚子贝儿和苏叶,白鲨这女人脑子有坑,刚才差点就给我勒断气了。
灰羽皱了皱眉,也觉得麻烦了。
“关东支部的佐藤先生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几乎要三拔的稚子小姐与被苏叶附身的波吉太先生都进入了灵力耗尽的‘空虚’状态,如果不赶快把他们送去救治,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心只想拔刀……大家就不会陷入进如今这种局面。
看见两人沉思的模样,白束咬了咬牙,忽然推开搀扶他的灰羽,整个人朝着剑坑跳了下去。
“白束!”
灰羽立刻起身去抓,却没抓住。
白束在坡上翻滚。
坡上原本的刀剑都被李彻之前拔刀时,显露出的神异尽数消退了。
他在地面上爬起,摇摇晃晃伸着手朝着斩鬼刀走去。因为灵力缺失,他走的步履维艰,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白束!”
灰羽立刻明白白束要干什么,跟着朝剑坑跳下。
这个疯子,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要再次去拔出斩鬼刀!
灰羽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成为斩鬼人的拔刀仪式上,血裔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第二次尝试拔刀,刀中的恶鬼就会彻底洞穿你的精神,到时候,即便你想逃离,也只能被恶鬼彻底击溃精神占据身体沦为刀奴!
可是来不及了,白束就快到斩鬼刀面前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
看着面前鱼鳞纹上闪烁妖光的长刀,白束脸上带着一抹赤红的悲伤。他吃了一颗看样子是补充灵力的丹药,抬手,伸出……
这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白束!”
灰羽狮子咆哮般大吼,那阴柔的脸颊在这嘶吼下每根线条都骤然凌厉起来,就好像拔刀出鞘。
“阿达!”
忽然,伴随着一道带着嘲弄意味的喊声,白束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身侧突然出现。
随即在这股巨力下,他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裂了几根。
扑腾!
两道响声,两道沙尘在坑中响起。
灰羽登时停下脚步,看着还保持“雷欧飞踢”姿势的断眉青年在沙尘里显现,一对弧刀似的长眉漆黑,如同挥出的墨。
转过头,另一边,白束捂着被踹的右侧腹龇牙咧嘴。
风尘仆仆的李彻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的确是滚的快,”
和灰羽不同,他是模仿白束滚下来的。
幸好赶上了,不过当时距离还是有点远,所以他就冒险用飞踢,一时没收住力,但考虑到白束是血裔,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捂着右侧部的白束朝地上吐了口血。
李彻:“……”
嗯,有大碍也雨窝无瓜,好说歹说还是救了他的命。
“谢谢……”
扶起白束的灰羽向李彻道谢,后者一挥手:“您别介,我只是在突然想到了另一种让我们出去的方法。”
“不是再次拔刀。”
见灰羽仍旧紧盯着自己,李彻解释。
我又不是傻逼,送命这种事情根本就办不到啊。
说着强忍疼痛,又往伤口处啪啪拍了两张创可贴。
先前的创口贴都因为他一路“滚”来少了许多。
如果我有前辈这般勇猛就好了\/现在的赏金猎人都那么彪悍还是只有他那么彪悍?
白束与灰羽默默看着男人毫不畏惧伤口感染的骚操作,在心里暗暗想。
“只是有个想法而已,如果行不通的话可能我们就得选择当老鼠人了。”李彻说。
“老鼠人是指?”
“就是钻下水道的意思,封灵课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丁点娱乐细胞啊。”
李彻说着,当着两人的面,一刀捅穿了自己的右掌。
什……什么?
两人都被李彻这举动给吓了一跳,神色震惶地看着他。
“前辈……你这是……”
“很简单,和他交换。”
李彻把流出的血滴在斩鬼刀面前,他可不敢靠得太近,不然说不定到时候又被捅了个对穿。
拔刀需要的是代价,他要的是我的血……如果我用血作为代价来换取他开启鬼蜮不就好了。
李彻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白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前辈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多少血啊。”
他的灵力之前可是直接被这把斩鬼刀给抽干了。
更何况李彻现在所作所为说好听点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可难听点不过是自相情愿,因为一切并未在八岐壹的主导下签订血契,这把斩鬼刀也从未在外界做出反馈。
在无法确认恶鬼是否具备交流沟通能力的情况下,这无疑于送命!
白束看见地上的鲜血开始缓慢流向斩鬼刀没入地面的刀身,在刀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红光。
“这有什么,反正我的血多。”
李彻的脸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如此规模的出血量,再继续下去,恐怕……
灰羽看出了李彻状况的不对劲,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几人注意到一股汹涌的灵压从斩鬼刀上腾起,将起于李彻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白束想要冲进去,但朝前踏了一步,那从天而降的庞大灵压就让他止不住咳出一口血。
灰羽握住自己的斩鬼刀,手在颤抖,或者说他的手被自己的斩鬼刀带得颤抖。
这是绝对上位的威压,让斩鬼刀连出刀的勇气都没有的威压。
这把刀中,到底关了个什么怪物啊!
灰羽意识到这柄斩鬼刀的不对劲,决定出去后就必须让高天原派遣专员封锁这里……这种斩鬼刀,如果不能为人类所掌握,那么到最后,恐怕就会沦为人类的又一个敌人。
他握紧了刀柄。
如果到时候李彻沦为了刀奴,他会义无反顾拔刀将这柄斩鬼刀斩断!
白束注意到了队长握刀的异动,眼帘一暗。
这时他发觉男人的面色已经血无白纸,忙喊道:“渡边前辈,坚持住!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让开。”
白束给灰羽让开,气质阴柔的男人拔出了斩鬼刀:“一刀……”
“不要过来!不然就会功亏一篑!”李彻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灰羽与白束吃惊地看着男人,一直以来男人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不着调,浑浑噩噩,不靠谱。
但此时此刻男人却龇牙咧嘴地继续往地上滴着自己的血,明明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伤,明明脸已经因为失血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可他却如流水中的礁石一般,继续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就这样把血滴在地上,汇成血色小河涌向斩鬼刀。
只见吸收了鲜血的斩鬼刀上那层细密的鱼鳞纹此刻居然开始开始一枚又一枚的转为绯红。
“看来似乎只要把那鱼鳞纹填满,这把刀就会放我们走了。”李彻轻松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就是有这个想法,或许是这把斩鬼刀和我的交涉吧。”
“可你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你知道吗?”
灰羽握紧了刀柄,白束攥紧了拳头。按照那鱼鳞纹的进度,就算李彻把血流干都做不到!
为什么我一开始居然想着和这样的前辈竞争啊!他明明是这样一个舍己为人的好人,为什么在他之前没能拔刀时你的内心还能有庆幸那种龌龊的想法呢!
白束止不住举手想打自己一巴掌,手却在半空中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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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切:日本饮酒文化中的独特方式,意为将酒倒满杯子,然后领酒者面对面地互相敬酒,喝光杯中的酒,之后将杯子沿着桌子切个半,使杯子分裂成两半。这种酒文化源自于日本武士时代,是武士们表示忠诚和信任的方式,随着时间的发展,「酒切」这种方式逐渐成为日本社交文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