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着成行的面贴上了休眠仓的防护罩,甚至眼尾滑出了一抹泪,从狐狸面具里流出来。珍呢喃:“这得是受了多少罪啊。”成行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他得承认,珍虽然对人类,对异管局的意见很大,说出来的话他就没有几句是喜欢的,于他而言,都是些“新人类言论”的陈词滥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差不多了;可珍对所有异能者能够做到一视同仁,她对“同类”们的感情与柔软都是真的,并非做戏出来的。只能说大家立场不同,无法说对与错。成行很多时候是能够理解一些新人类的,对于部分新人类来说,是他们先受到了同胞们的排挤。可排挤他们的人也不能说绝对的对与错,毕竟异能者病变值过高会变成感染种是真,异能会出现失控也是真。成行:“需要打开休眠仓吗?”珍擦了下自己下颌线上的水渍:“嗯,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让他完全痊愈…九、十大异能之间是互相有掣肘和影响的,比如【恶魔】的血液和火留下的伤口我就没有办法将其治愈,只能是差不多。【先知】的身体也很差,但我也没有办法救他。”只能说是试试。这点沈雾之前跟成行做交易时就提到过,所以成行他们知道。他们开过会后,又询问了名义上算是明愿的监护人的钟庚和钟望,最终得到了他们的点头,愿意做一次这样的尝试。所以成行先让他们进行了一通消毒,随后打开了休眠仓。明愿就静静躺在那里面,脸苍白到像是已经没了呼吸的人。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随后发动异能。这一次,白金色的柔光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包裹住了明愿。成行都难得的有些紧张,他凝视着珍和明愿,沈雾则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些闲散地跟沈绥渊在脑海里聊天。沈绥渊在问他觉得明愿能活吗。沈雾纠正:“哥哥,他还没死。”沈绥渊:“他快了,如果【绝对治愈】也救不了他,那么他活不到春天来临。”他说:“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死气。”有沈雾在,沈绥渊不需要用异能导致主身体异化也能够看到外界,只要沈雾允许。沈雾只是说:“世界赐下十大异能,不是排着好看的。”沈绥渊稍挑眉,似笑非笑:“跟我还玩谜语?”沈雾“啊呀”了声:“哥哥,你明明也知道呀。”有些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产生效应一样。和对待成行的摸一下就好了不一样,珍闭着眼睛站在休眠仓的台阶上足足二十分钟了,都还没有别的动作。她抿着唇,没有被遮住的下半张脸看上去煞白煞白的,和她原本雪白的肤色完全就不是一个色号。沈绥渊:“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救明愿。”沈雾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低了低眼:“我能够感觉到的,哥哥。”珍的精神波动弱了点,明愿的精神波动则是终于有了反应。不多时,珍抬起了手,她也站不住脚,一晃身形就差点摔下,还是成行离得近,扶了她一把,就感觉到珍在轻颤,身体也冷得不行,掌心里还有冷汗。再看明愿,明愿虽然还是那么瘦弱,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沈雾上前,提醒成行:“鹿蜀她用自己的生命力给明愿续上了命。”成行一顿,真心实意道:“多谢。”他对珍做出承诺:“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情况下都可以找我。”珍虚弱地勾了下唇,勉强站住脚,因为不舒服而显得孱弱:“你们好好活着就行。”她看向明愿:“no.1,他估计过会儿就会醒来。”沈雾说好。在和成行做的交易里,有沈雾的问题权。他可以问【全知】几个问题,只要【全知】愿意回答他。珍说得没错,她说明愿过会儿就能醒来,那么明愿就一定能。明愿睁开眼时,成行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明愿毕竟不是他的谁,但他知道钟望一定会很高兴。还有很多人,都在期待他彻底醒来。明愿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他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化。他率先看向的就是沈雾,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目光落在沈雾身上,沈雾撤掉了精神屏障。明愿眨巴了一下眼睛:“…【精神】?”他声音依旧虚弱缥缈,像是风都能轻易吹散:“你终于来找我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从我觉醒异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等你‘醒来’。”沈雾没有否认:“是我。”他稍顿,看向成行他们:“成教官,我先封闭你们的听觉与视觉。”珍没意见,成行也只是沉吟了半秒,便点了头。于是沈雾封锁了他们的听觉与视觉。他看回明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明愿点点头:“只要我知道,我很乐意帮你。”因为帮他,就是帮自己,也是帮这个世界。沈雾斟酌了一下,决定先从对他来说比较小的问题来问:“现在是世界既定轨迹吗?”明愿的异能被动发动:“…是,也不是。这中间出了一些岔子,和你有关。”沈雾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右手,只是沈绥渊也被他封闭在身体里,这是一场只有他这个人格和明愿的对话。沈雾轻呼出口气:“明愿。”他轻声:“世界末日,不是星球末日,是吗?”在听到这个问题的刹那,明愿眸中流露出了极其浓烈的悲恸,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绝望与哀戚,他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但沈雾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微垂眼,有点无奈似的轻啊了声:“……我们好像有点不走运。”明愿缓了缓,最后用别的话题才转移了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你会问我你还算不算人类。”“…没必要。”沈雾笑了笑:“因为我很清楚我就是人类。”他稍顿:“宁归晚在哪?”明愿的异能再次被动发动:“甘襄市陇鹫沟,顺着下水道找,你们会找到路口的。”.宁归晚摘下眼罩后,看着这昏暗的牢房,大致能判断出是地下室。就是她周围都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残留的或新或旧的血迹,还有没有清理干净、黏在一团的头发丝和一些疑似人皮组织的残留物。宁归晚没有什么感情地靠在墙上,没一会儿,就又听见推搡声和脚步声,就见一个全副武装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把她团队里一个人推在了她的门口,粗丨暴地一脚踩在他的膝弯,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看,道:“认识吧?”宁归晚看了眼对方的脸,没有答话。面具人将枪抵在他的脑袋上:“只要你交出配方,我就放过他,你要是不交,我就在你面前将他们一个个杀了。”知道配方的只有宁归晚,这些人对他们来说留着的价值确实不如用来威胁宁归晚来得更好。宁归晚还没说话,被面具人抓着的研究员就啐了口,哪怕声音含混不清,也依旧无比清醒:“宁老师!别管我!”宁归晚也确实没打算交出来:“嗯。”她淡淡:“我能出去的话会记得让国家安排好你女儿后续的。”面具人不敢相信,但他说再多威胁的话,宁归晚也始终没有动摇半分,甚至在面具人直接开枪打死了那个研究员时,她也只是看着。看着那具尸体横在她门口。面具人走了,没带走尸体。不知道是不是想在精神上击溃她,但宁归晚一直觉得抗争派不是很有脑子,和她的智商完全一个地一个天,所以她也懒得去琢磨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宁归晚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尸体,脑海里回想起上飞机前,他还在跟其他人聊自己的女儿,说她觉醒了异能,已经送入了基地做训练。在这个末世,他不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长大,他希望她能够拥有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人的实力。他还笑着跟同事们说他女儿在觉醒了异能后就拍着胸脯说以后她就是女英雄,要接替成队的存在……这个研究员也是“天选之人”,是无法感染x病毒的存在。宁归晚的团队做异能研究,招人的第一条限制就是不会感染x病毒。这些人其实不算少,但涉及科研这一块,就真的很难招。宁归晚凑齐一支这样的团队费了不少精力。她闭了闭眼,想又要重新招人了。没一会儿,外头就又有了动静。只见戴着面具的人又推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甚至这一次打开了牢门,将人推了进来。比起她的干净,只有手腕和脚腕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田开鸣看着就有些污头垢面,身上的白大褂也脏兮兮的,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子,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遭受了一波拷打。见到宁归晚,田开鸣很是激动:“学姐!”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在对上宁归晚冷淡的眉眼时,又倏地噤声。宁归晚往日也是这样的神态,可此时,他却觉得还有点别的什么……事实也的确如此。宁归晚淡淡道:“我倒是没想过你还是个戏精。”田开鸣站在那儿,如遭五雷轰顶般怔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宁归晚实在懒得,所以直白道:“你从我这得到了答案,不相信非要杀了小马然后还是不相信…你凭什么觉得你在我这的地位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因为他们出卖异管局,就会因为你出卖?”宁归晚觉得可笑。第074章 (三合一)“妈的!”随着宁归晚那一声落地, 戴着面具的人松开田开鸣的同时也是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快步冲到了宁归晚面前。无论是宁归晚还是田开鸣, 都来不及反应,一个躲不过,一个拉不住。面具人一脚踹在了宁归晚的腹部上,直接踹得她撞在墙上,随后滑落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面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就连脑袋都磕破了一点头皮, 有湿黏的液体缓缓渗出流下。她皱着眉,捂着肚子,哪怕疼痛让她冒出了一片冷汗,她也始终冷硬。面具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把拽起宁归晚的衣襟,又将人拉起来, 如同将一株宁折不弯的梅花从地里揪起来,非要压弯她的傲骨:“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