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把食物一样一样端上桌,又找到餐盘和刀叉,也摆上桌。
她发现她在放置东西的时候,坐在餐桌旁的格雷德时而侧首,时而凝眉,好像对声音有反应似的,她欣喜地走过去执起他的手写道,“你是不是听得见我摆餐具的声音啊?我见你皱眉头了。”
格雷德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一点也听不见,”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能感觉得到震动。”边说边擡起搁在桌边的手,扣击了几下桌面,“在这种木质的桌子上敲击,声音能产生震动,我感觉到了,如此而已。”
冉冉立即明白了,这个原理她很小就知道了,只是平时真的没怎么在意过,除非是闹地震了,兴许她能留意一下,经格雷德这么以身示范她才惊觉震动对他的意义,在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的状态下,靠震动来了解当时的情况,是多么无奈又无奈的选择啊!冉冉不由得鼻子一阵发酸。
“让我来猜猜你都找到些什么吃的。”格雷仿佛猜到了冉冉的心情,特意改用轻松的语气来调剂气氛,他闭上眼,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道,“硬面包丶咸猪肉丶煮熟的羊奶丶浓酸果汁丶蜜糖,对吗?”
冉冉无语地盯着他一会儿,才在他手上写道,“完全正确,你太厉害了!”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开始练习的,最近不是有时看不见吗,不做些事就太无聊了。”说着他还冲她抿唇一笑,七分柔媚,三分俏皮,惹人心跳。
他表现得很坦然,冉冉倒为他担忧不已,这个人总是对她有所隐瞒,弄得她愈加坐立不安,问他什么他不想说的就打太极,到底他在顾忌什么?难道就那么怕她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呢?虽说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多个人总多份力量吧,起码不用他一个人辛苦去面对呀!
想到这儿她突然记起有个重要问题还没问的,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敲开他这扇紧闭的门,于是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他掌心写起来,“我记得之前是被黑衣人绑架了,怎么突然到了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格雷德俊眉一挑,毫不犹豫大方地回答道,“当时我正好在你家附近,看到你被弄晕了,所以就从他们手上救下你,带你来这里,这里是我家,你现在呆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他们是什么人?”冉冉继续追问。
“他们……是与我有过节的人,不过你别担心,暂时先在这儿住下,在外面我不敢保证,在我的地盘我还是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的。”
看吧!又开始绕弯了,冉冉暗叹咬牙,决定继续轰炸。
“那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附近,难道你在监视我?”
“我……不是……”格雷德瞪大眼睛两颊有点微微泛红,似乎被她的问题问得措手不及。
“不是是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又无亲无故的,还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什么国家?还有那德拉,它怎么会喷火?”冉冉借着气势继续追击,她今天非把这些弄清楚不可。
面对冉冉的一系列的问题,格雷德低垂眼帘沈默了,他真的很矛盾,到底是拒实以告,还是继续敷衍?冉冉这边明显已经觉察出些端倪,这么下去只会让她更加好奇,看来一味瞒着她也不是个明智的办法。
思索良久后格雷德有了决定,他擡眼面向她,缓缓道,“这里是与人类世界并存的另一个世界——植物界。”
“在这里你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你平时见过的花花草草,我们这里根据身分高低,分为神丶仙丶妖丶精以及初级植物五种级别,除了初级植物,神级丶仙级身份均可以随意幻化各种形态,妖级丶精级可以在允许的情况下幻化人形或动物形态,初级植物就只能是植物形态了。”
“植物界也像人类分种族一样,分为树族丶花族丶草族几大族,然后往下还有更细的分类。我是花族玫瑰系出身,现在位列仙级,德拉是草族妖级,我允许它化成现在这副模样。”他顿了一下问道,“冉冉,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冉冉并没马上作答,本来吗,一下子蹦出这么些怪怪的理论任谁也需要时间整理消化不是吗?其实冉冉之前也猜测过格雷德会不会是玫瑰花变的,不过那只是游戏般地揣测,现在从他自己口里得到证实,那感觉又不一样了,不过她不是无神论者,并且一直以来她也认为植物是有感情的,跟人类一样,所以现在要她接受这些超现实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倒觉得并不难。
转念一想,格雷德还真是符合玫瑰的气质呢,不但高贵,而且还很仙,原来如此呀!只是德拉原来也是植物吗?乖乖,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幕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画面来,心想着会不会真的蹦出个僵尸来呀?
摸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回过神来看到格雷德还在仰首等待她的回答,她吐吐舌头,赶紧在他掌心写道,“我相信,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一些!”
“是吗?”格雷德如释重负地扬起嘴角,他早就知道她不同于一般人类的。
“那么说,我窗台上的玫瑰就是你喽,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快知道我出事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其实那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细胞差不多。”
“为什么这里是十八世纪欧洲城堡的样子?”冉冉问出了一直缠绕自己的疑问,这总是出现在梦里的古堡应该有着什么秘密的吧!
“因为……”格雷德神色一黯,顿了顿才道,“为了一个人,为了她想保持这里的原貌。”
冉冉听到这里,不禁心里猛的一跳,她?还是他?为什么她会直觉认为那是个女人呢?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非常重要!”
“女的?”冉冉没忍住。
“女的。”
“那……她去哪儿了?”
“……消失了。”格雷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凄迷,声音低哑,仿佛回到刚失去她时万念俱灰的心情里。
冉冉不知怎么的,心突然揪扯一般地疼起来,“嗯……”她一手忙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面低吟出声,怎么会这么难受?她以前没有心脏病的啊!
格雷德的胳膊被冉冉不经意间碰了一下,然后他感觉到桌面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震动,他不解地问,“怎么了,冉冉?”
可是冉冉现在心痛依然,只能用深呼吸来压制那份撕扯般的痛楚,哪还有精力去回答他。
格雷德没得到回覆,心里有些不安,便直接伸出手去摸索,“冉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很快碰到了冉冉紧张僵硬的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往上探,发现她的手正捂在心口处,胸部剧烈起伏着,像是很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边问边探到她的脸,她粗重的鼻息喷在他指尖,脸颊一片冰凉,格雷德不由得大惊,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非常痛恨自己耳不能听,目不能视,连她的状况也弄不清。
但是恨归恨,他心中的理智还是没有完全消失的,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稳定下来,只有稳定了情绪,他才能帮她,他可不想再次失去她。
于是格雷德深吸了几口气平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道,“冉冉,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觉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知道吗?”边说边把手贴在她脸侧,然后他感觉她无力地点了一下头,他心中一喜,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心脏位置不舒服?”冉冉吸着气点头,“头晕不晕?”冉冉眼冒金星地点头,“呼吸困难吗?”冉冉摇头,“还有没有其他不适?”冉冉摇头。
格雷德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只是他还是用镇定的语气对她说,“别担心,我先扶你坐下来。”格雷德向侧边移开两步,让出自己的座位,一手摸到椅子扶手,一手揽着冉冉的肩,小心地把她安置在座位上。
此时冉冉的心痛还在持续,从起初的撕扯痛到现在遍布整个胸口的绵绵密密的痛,即使深呼吸也不能压制,眼前一阵阵发黑,额际上冷汗直冒,唇畔痛苦的□□声不自觉地溢出。
难道她要死了吗?她还才这么年轻呢,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呢!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你爸妈该怎么办,他们才她一个孩子,如果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太悲惨了……
正想着,她便听到一个声音沈稳地对她说,“冉冉,来张嘴。”
冉冉有些神智恍惚,想也没想就张开嘴,由于眼花看不清楚,她只感觉格雷德温热的指尖抚上她的唇,似乎是在找她嘴的位置,接着有几滴同样温热的液体滴进了她的嘴里,带着玫瑰的幽香和丝丝的甘甜,缓缓滑进了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