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我本事不够。我既不像你这样会说话做事招待客人,又没有一技之长,因着你,才能做经理。我虽然已经很努力,可是总觉得这个位子像是偷来的一样。”小鱼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来,“我虽然很讨厌邵华时,觉着他人品不好。但人家有本事的很,秋装订的那么好,我听他们说,公司能赚很多钱呢。邵华时能给公司赚钱,就是人品差些,大老闆还是肯重用他。”
“我在定制部,却是走后门去的。他们都知道我以前是做手工的,是郑总监的助理,现在对我客气,其实多是假的。”小鱼抹一把眼泪,“好不容易跟邵华时关系弄的差不多了,业绩也稳住了,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他肯定要找我麻烦的……他私下想贪公司的钱,大老闆又没怎么着他。我觉得,要是他找我麻烦,就算不是我的错,谁又会替我出头儿呢?”
余同长嘆一声,“小鱼,工作是你自己在做,公司里都是你的同事,而不是你的亲人,你怎能指望着别人为你出头儿呢?”
“以前,我觉得大老闆再公正不过的。现在,又觉得他不是那个样子。”小鱼抹了两把眼泪,也就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让人瞧着好不可怜。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余同立时丢开苹果,拿了帕子给小鱼擦眼泪,顺势开导他道,“公司要运行下去,聘请的职员必然要能干,而不是要请个什么都不行就品行完美的圣人来。在公司,就算是圣人阻碍了公司的发展,也是要被踢走的。”
“我知道,我要是有本事为大老闆赚更多的钱,也就不用怕邵华时了。”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行。
余同索性直接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小鱼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再做做看。以后要实在干不下去,也只有辞职了。”
“辞职以后呢?”余同追问。
“我现在还没成年呢,又没学历,哪个公司会要我呢。”小鱼闷闷道,“要是辞职,我就接着做手工。”
余同没说什么,反是道,“既如此,就把心安下来。大不了就是辞职,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老闆给开这么高的工资,我要是辞职,估计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了。”小鱼瞅瞅余同,庆幸道,“幸亏你现在知道挣钱了。”要是以前,小鱼真得愁白了头发。
不知道洪郑二人如何跟邵华时说的,反正星期一上班邵华时就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圆滑。订货会之后,设计部本身就没多少事情了,接下来不过是确认一下大货的面料儿,然后,准备冬装罢了。
夏天已经到了。
邵华时重得了大老闆的信任,为了表示自己价值不菲,邵华时还通过各种关系,为公司的定制部介绍了几位客人。
邵华时亲自陪着客人到定制部参观,客人一见小鱼不禁双眸微亮,主动与小鱼握手,笑道,“余经理真是年轻有为。”
小鱼得体的微笑,“张老闆客气了,跟您一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又问张老闆喜欢喝什么茶。
“有花茶吗?”张老闆问。
小金沏了温度适宜的茶水过来,小鱼笑道,“张老闆尝尝,这是杭白ju,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儿?”
张老闆接过,浅呷一口,笑道,“好茶。”
“张老闆要订什么款式的衣服,尽可以跟邵总监说,他的技术在业内都是极有名的。”
“好,好。”这位张老闆,只肯虚应,却并不往下接话。
小鱼只得另起话头儿,笑道,“我听张老闆与邵总监口音有些相似,是同乡吗?”
“余经理好耳力。”张老闆笑笑,终于肯吐口道,“我初到这里,偶然认识了小邵。听说他是做衣裳的,过来瞧瞧。若合适,我就在你们这里做了。”
“那不如让邵总监陪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定制部,您放心,我们这里设计师不必说,您肯定是信得过邵总监。另外,我们的面料儿百分之八十都是进口的,做定制服装的裁fèng也是有二十年经验往上的老裁fèng了。”小鱼笑着提议。
张老闆略有不满,“余经理才是定制部的负责人,怎么倒要小邵陪我参观?莫非余经理看我不起?还是在敷衍我?”
“您真是误会了。”小鱼笑瞥一眼邵华时,心里暗暗冷笑,对张老闆道,“我并不是设计师,以往也都是邵总监为客人介绍款式面料儿。既然张老闆抬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老闆这才转怒为喜,“我喜欢听余经理说话。”
“那是我对了张老闆的眼缘儿。”
“可不是,我也很少遇到投缘儿的小朋友呢。”
这位张老闆,简直有些热情的过头。到晚上,还要请邵华时与小鱼吃饭,实在推辞不得,只好去了。小鱼提前给余同打了电话交待了一声。
倒也没去别处,就在二十三楼的餐厅。
还是小鱼请客,当然,这亦是小鱼的坚持,小鱼道,“张老闆是我的贵客,怎能让张老闆请客呢。我又是本地上,今天张老闆就给我个机会,让我略尽地主之宜,请张老闆尝尝本地风味儿。我听说北方人慡快,若是张老闆不肯赏脸,就是瞧不起我了。”
张老闆笑道,“余经理真是好口才,行,这回余经理破费。待下回,余经理可得给我回请的机会。”
“一定一定。”
小鱼该花钱时倒也捨得,直接将信用卡交给服务生,点了几样招牌菜后又开了几瓶好酒。张老闆看小鱼这样俐落慡快,倒对小鱼有些另眼相待。
小鱼并没有喝醉,待散场时婉拒了张老闆顺带送他一程的提议。张老闆握住小鱼的手笑道,“小余经理实在是个敞亮人,对我的性子,你放心,我老张绝不让你白破费,衣服的事儿,我就在你们公司做了。”
“请张老闆吃饭,倒不是这个意思。”小鱼并未多做解释,笑道,“张老闆肯将单子交给公司做,这是公司的荣幸。”
张老闆自有司机,见司机开车过来,张老闆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好,不早了,张老闆也早些休息。”小鱼一直送张老闆到他的豪车前,看车走远,这才拦了车,自己回家。
第55章 心疼
小鱼回家时,余同也是刚回来。
若非余同有应酬,肯定会去接小鱼的。
余同见小鱼脸色很差,问他,“那姓邵的又欺负你了。”虽然余同是想磨鍊小鱼,可说实在的,这种天天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欺负的感觉当真不大好受。
不问还好,余同一问,小鱼的嘴巴立时撇了起来,眼睛浮起泪花儿,一幅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以往小鱼再怎么受气,也没这样过啊。余同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哭什么?”
小鱼哇的一声,涕泪四溅,伤心欲绝,直哭的气噎倒喉,一个劲儿的打嗝,还在不停的抽嗒。余同两辈子都没着过这种急,正想再问,小鱼终于捂着心口说话了,“我心疼。”
“心?”余同去摸小鱼的心口,“这儿疼?”莫不是愁出心疾了?心疾可不是小毛病,在上辈子,绝症。这辈子,比绝症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同是个行动派,立码将脱掉的外套又穿了回去,直接拽小鱼起来,沉声道,“现在就去医院。”
“不去,又得花钱。”小鱼眼泪又开始往下流,抽抽嗒嗒地,“你还嫌我不够心疼吗?”说着,从裤袋里摸出几张发票递给余同,伤心道,“一晚上就花了这么多钱,心疼死了。”
余同细细的看了发票数额,才明白小鱼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白着了一场急,余同简直气的火冒三丈,极力压着火儿,指着小鱼的脸骂道,“看你这点儿本事,不就花了点儿钱么?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再哭一声,不揍烂了你!”
小鱼顿时更伤心了,夺回发票抹着眼睛,“我心疼都心疼死了,你还这样。”
余同说到做到,立时把小鱼掀翻在床上,扒了裤子一顿巴掌。小鱼别看自小穷到大,受了无数欺负,还真没怎么挨过打。他这人心眼儿活动,不会跟人死硬,该低头时就低头,心活的很。
却不想余同这么狠,真会揍他。
小鱼身材很不错,细细的腰,雪白的皮肤,屁股紧翘,大腿修长。只是余同先给小鱼吓个半死,一场担惊受怕,原来人家再开玩笑。这会儿揍小鱼也没空欣赏小鱼的身材。小鱼挣扎了几下,觉得自己实在反抗不来,只好抽嗒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嘛。”
余同又给了他一巴掌,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为这么几万块钱就傻哭了?”
“不会了。”小鱼抽嗒一下,“我是真心疼吗?攒了好久的钱呢。”
“心疼什么,钱挣了就是花的,只要花到该花的地方,就值了。等花完了,再去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为天地情谊一哭,倒还值得。看你这点儿囊性!”余同给小鱼提上裤子,别过他的身子,训斥道,“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记住了。”小鱼挨了顿打,果然老实许多,绝对不敢再为晚上花的钱伤心了。兔子一样的眼睛偷瞧余同一眼,小鱼低着脑袋说,“我去洗澡了。”
“去吧。”
小鱼一到卫生间,脸上那点儿委屈小心立时不见了。对着镜子撅撅嘴,小声唧咕道,“还说喜欢我呢,疼都疼死了。”其实小鱼怕疼,却不怎么怕余同,反正余同最多不过是打他几下子,一求饶也就没事儿了。
脱了衣裳,小鱼特意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小翘臀,果然被余同揍出一屁股的红巴掌印子。小鱼自己摸了摸,脸颊都红扑扑儿的,他都工作了屁股上还要挨揍,当真没面子的很。
对着马桶撒泡尿,想到晚上花的钱,小鱼倒也不像刚回家时那样难受了。
待洗完澡,小鱼回房间吹干头发就上床看书了。余同洗漱后才问他,“晚上跟客人吃饭是你买单的?”
小鱼哼唧了一声。
“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吗?”余同道。
“我有事跟你商量。”小鱼翻白眼的看余同一眼。
“说吧,不说我也不知道,不就是打你几下屁股么,看这记恨劲儿哟。”余同淡淡的瞟了小鱼一眼,张嘴就说中了小鱼的心事。
“这是小事吗?挨打的不是你,我疼的要命。”
“要是不疼,打你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好玩儿吗?”余同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的教训小鱼,就是现在说起来,余同仍是满肚子的暗火儿,“一回来就咧嘴嚎丧,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疼,我还以为你得了心疾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