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进去掏了掏，果然是一张那个内奸的照片！
他把照片递给叶流云，“就是这个人，你找到他以后，安排他和褚长史相遇就行。”
至于后续的事情，那两人相遇之后自然就会一拍即合了，用不着他操心。
“好。”
叶流云捏着手中能看出清晰人像的纸张，十分好奇。
“老师，这是什么？竟然能比画像看上去还要清楚。”
“是照片。”
这是现代物品，叶流云没见过也正常。
“那这照片也太神奇了吧？只是用来画他就有些浪费了。”
这要是老师的画像，他还可以每天带在身上珍藏着。
赵怀川淡淡一笑，不打算解释太多。
“没什么浪不浪费的，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把人带过去就行。”
叶流云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
营州大街
吴图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面前还放着一个破碗。
自从王通判死后，他就无处可去了，也不敢被人看到自己长什么模样。
他知道，在他带着王通判去金鹰山山脚下的竹屋，想要抓捕那个老头的时候，恐怕周通就发现了他的背叛。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杀他，不过是因为他会跑会躲，至今还没有被山寨里的任何一个人发现。
一旦他暴露了，或许也是落得和王通判一样的下场。
想到王通判那死不瞑目，头滚到了地上，眼珠子仍然瞪得老大的模样，吴图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太可怕了！
只是他在这里乞讨，确实是达到了掩人耳目的效果，就是每天饭也吃不饱。
很多时候趴个一天，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施舍给他两个铜板。
哐当！
“谢谢大爷！”
看到破碗里终于有了动静，吴图强盘算着他大概能买个包子了。
只是还没等他去抓碗里的钱，有只手已经快了他一步。
他立刻抓住那人的手腕，让对方动弹不得。
“啊！疼！”
吴图强用的力道不小，被抓住的人连连惨叫。
他仰起头，顺着被自己抓住的手腕一路往上看。
原来对方也是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只是年纪瞧上去没有多大。
“什么东西！连老子的钱你也敢偷啊！”
他眸中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当下就废了那人的手腕。
最后，他把钱抢了回来，正准备去买包子，面前却忽然站了一个人。
吴图强抬起头，见到了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长袍，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你是……？”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掏出了自己怀中的照片，与他的脸进行仔细比对。
等发现长得大差不差之后，他才满意地将照片放了下来。
“我看你可怜，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
吴图强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中怀疑与惊讶交织。
看他可怜？
什么叫看他可怜？
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为什么唯独是他被眼前的男人给挑中了？
这男人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毕竟他也不是傻子。
这个男人当然就是叶流云，拿到赵怀川给他的照片以后，他可是在这营州城中晃了很久，愣是没有找到和照片上一样的人。
他都忍不住怀疑，或许这个人已经不在营州了。
可就在他即将要放弃之时，没成想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回头一看，他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找到了照片上的人。
“你不信我？”
叶流云眼神一变，宗师级别的威压赫然朝吴图强笼罩了过去。
他说的话可以不是真话，但是他容不得别人不相信他的话，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弱小的存在。
蝼蚁一般，都不够跟他打上几个回合的。
吴图强抖索着腿，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
“小……小人愿追……追随大侠……”
他是感受到了，以这个男人的实力，要是想捏死他，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不，别说是他了，就是捏死周通都绰绰有余了。
或许自己能够跟着他，那确实是一条明路。
至少他不用担心他的老大再一次被人给砍了，而且周通还没本事找他泄愤。
只是他这边想的好好的，却没想过叶流云压根就不带正眼看他的。
“营州褚长史府上，你去投效吧。”
“你有金鹰山的背景，想必，他会收留你的。”
“小人……”
吴图强抬起头，想要再问点什么，他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他茫然四顾，都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离开的。
不过营州褚长史么？
吴图强想了想，有实力的人说什么都对。
更何况……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再这样乞讨下去，他总有一天会饿死的。
……
营州褚长史府上
吴图强想走光明正大的通报流程进去，谁知道门房看他一身的穷酸打扮，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为他通报，还喊出护院将他往外驱赶。
他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与护院们大打出手，打算让这些人看看他的实力，后面才好跟褚长史说投效的事情。
“我要见褚长史！我要投效他！”
他一边打，还一边喊出自己的目的。
门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来投效他们家大人的人多了，什么时候一个臭乞丐也能来沾边了？
“这是在干什么？”
门外的这一番动静终于还是惊动了褚长史，他亲自出来询问了。
吴图强见到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出来，立刻停手跪在了地上。
“小人吴图强，来自金鹰山，前来投效褚长史褚大人。”
金鹰山？
这营州只有一座山上有山贼，那就是金鹰山。
所以，这个人既然来自金鹰山，那就肯定是知道与山贼勾结的人是谁了么？
不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投靠自己，那也太过巧合了吧？
褚长史的心思转了好几圈，还是打算先留下这个人。
“起来吧，进府再说。”
“哎！好！”
吴图强的脸上全是惊喜，那个黑衣男人说的没错，他找着下家了。
他心想，他这一次投靠的人物比上一次来头大，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死了。
王通判的死他倒觉得是活该，他看不懂信也就算了，毕竟他不识字，是粗人一个。
可是他没有想到，怎么就连当了官的王通判也看不懂信，这读了书的和没读书的竟然还是一样的？
更准确地说，是还不如没读书的。
至少没读书的他还活着，读过书的王通判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怪也只怪这个王通判非要不懂装懂，硬要在他面前摆什么谱。
最后把自己作死了，也是怨不得别人。
两人来到大堂，褚长史狐疑的目光落在吴图强身上，还将他这落魄狼狈的样子看了个清楚。
“你为什么想着要来投靠本官？”
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清楚了，不然人有了他也不敢用啊！
“大人，是一位大侠让小人来的，说是给小人指一条明路。”
“他看小人可怜，心生不忍。”
吴图强把叶流云的话照搬了一遍，他是以为叶流云是褚长史的旧识，倒是没想那么多。
“大侠？什么大侠？”
褚长史更狐疑了，他心想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大侠啊。
吴图强摇摇头，“小人不知，那位大侠实力强悍，超出小人不知道多少倍了。”
“小人觉得，他用实力说话，已经是说服小人最好的理由了。”
褚长史敛眉，在堂屋里来回地踱步。
这个实力强悍的大侠，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啊。
不过如果是敌，只怕早就杀进他府中了吧。
没杀进来，那就说明是友。
想来大侠给他送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是知道他马上要行正义之事，一举剿灭山贼，所以才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吧？
褚长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上的狐疑之色淡去了几分。
“那你原来在金鹰山上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吴图强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
“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来是金鹰山山寨里的左护法，只因被奸人所害，最后被贬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小喽啰。”
“小人气不过，又没法子在大当家面前证明自己清白，一气之下离开了山寨。”
“谁知道那陷害我的奸人还不肯因此放过我，四处搜寻我的下落，还想要杀我泄愤。”
“小人便只能东躲西藏，四处漂泊，以乞讨为生。”
“这一次如果不是大侠指路，或许小人还在那里乞讨呢！”
褚长史一听，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动容。
“你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你放心，本官正打算呈了奏表上去，把你说的那伙山贼一网打尽。”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大仇也可以得报了。”
“真的吗？！”
吴图强大喜，有这位褚长史在，他还是有望成为大当家的。
毕竟这位褚长史，比他前面投靠的王通判还要官高一级呢！
“当然是真的，本官可不骗人。”
“只是你还要帮本官在陈大人面前当个人证，本官才能更快地剿灭山贼啊。”
金鹰山上有山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之前朝廷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处置。
现在要想让朝廷动他们，那就得列举出他们足够大的罪名，朝廷觉得震怒了，那基本上就妥了。
而且他们目前都与百姓勾结，搜刮钱财了，指不定在背地里图谋些什么呢？
他是想立功不怕事大，最好事情弄得越大越好。
吴图强重重点头，“好，小人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
营州卫通判府上
这一日，是褚长史前来拜访。
门房告诉卫通判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一点没觉得意外。
果然和老先生料想的不差，他竟然真的前来找他了。
“请褚大人进来吧。”
卫通判站立在窗台边，眼瞧着褚长史匆匆而来。
等人到了近前，他这才拱手见礼。
“下官参见褚大人。”
他牢记着他此时应该在褚长史面前表现出来的状态，心有不甘但是只能顺从。
他表现得越逼真，褚长史就越不会怀疑他，会越是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功劳。
褚长史坐在上首，含笑道。
“卫通判不必多礼，本官此次前来，是想看看你查抄出来的赃款。”
“毕竟你也知道，这审案流程嘛，就是要人赃俱获。”
卫通判低着头，无声地笑了。
看赃款？
自己怎么可能会给褚长史看赃款？
这要是给他看了，万一他认出来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他的贪污所得，他不就知道老先生勾结山贼一事是作假的了么？
毕竟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从各处搜刮来的宝贝，他不一定不认得的。
“褚大人，那些赃款下官会全部运往按察使陈大人府上。”
褚长史的脸色沉了下来，“卫通判，你这是信不过本官吗？”
卫通判心里冷笑，自己无论是信得过谁，都不可能信得过他！
卫通判直起身子，语气谦卑却不低微。
“下官不敢，只是这赃款是下官查抄出来的，下官想亲自运过去。”
这是卫通判第一次敢拒绝自己，他嘴里说着他不敢，却又是咬死了不松口。
褚长史的眼眸里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心里的怒火也是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