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营生
不过瞬息, 秦徽若便脸现薄红。
纯是气的。
她怒道：“即便你对我有恩，也不能这般轻浮浪荡, 你当我是什么人？”
裴烈见她怒了, 反倒松口气。他道：“虽是无意，却也冒犯了您。”拱手弯腰，“下官失礼了。”
秦徽若神色稍缓。
裴烈再次坐直, 正色道：“但下官心属公主，却是实话。”
秦徽若生气：“你还胡说八——”
“下官知道, 以下官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家産, 完全配不上您。”
秦徽若停住。
裴烈神情严肃而认真：“请公主再给下官一年时间。”
……给他一年时间做什——
“你休要胡说八道。”秦徽若又气又羞, “谁要等你了？！”
裴烈连忙：“对对对，下官口无遮拦，公主见谅!”
秦徽若：“……”更生气了。
瞪着这家夥运气了半天, 都骂不出什么话, 等发现这家夥眼底唇畔带了笑, 才惊觉不妥, 急忙挪开视线。
裴烈见好就收, 微笑：“难得出来，继续跑马吧？”说着，拽动缰绳，退开两步。
秦徽若看看远处的弟弟，再看看几句话功夫已然靠近的护卫们，抿了抿嘴。也对，难得出来, 不能因他几句胡说八道之语就浪费了……遂驱使马儿继续前行。
裴烈眸中带笑, 慢慢跟上。
待她再次溜达了一会后, 上前, 马首靠过去。
“公主要不要小跑一会儿？”他问。
秦徽若看见那蹭过来的马首，下意识抓紧缰绳，待听见他的话，才放松下来，然后暗自唾弃自己，紧张什么？
裴烈见她走神，用马首轻轻蹭过去。又问了一次。
秦徽若吓了一跳，飞快扫他一眼，没有浅露遮掩，面上迟疑显露无疑：“我许久不曾跑马……”
裴烈声音不自觉放软：“别担心，有下官在，绝不会摔着您。”
秦徽若只犹豫了片刻，便轻叱一声，夹紧马腹，放马奔行。
裴烈立马跟上，紧随其侧。
这片坡地地势平缓，草枯木稀，又只有他们一行人，无人干扰，纵马跑上两圈，秦徽若便觉出其中畅快。
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般肆意，曾经的绝望自苦，仿佛也消散而去。
当此时，落后半身的裴烈陡然加速，然后探身，隔着臂长距离，抓住她的缰绳。
秦徽若大惊，低呼：“你做什么？”
掌中被拽的缰绳收紧，马儿立马减速。
不过瞬息，俩马变跑为踱，缓缓而行。
裴烈这才松开缰绳，坐直身体。
秦徽若恼怒：“要停下不能说一声吗？”
裴烈：“方才一只田鼠窜过去，担心公主惊了马，下官情急，善做主张，惊扰公主，望公主见谅。”
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没有半分逾矩。秦徽若顿了顿，怀疑：“真的吗？”
裴烈认真道：“下官不敢欺瞒。”声音略略降低，“下官的听力目力，公主应当清楚的。”
秦徽若：“……”拽着缰绳准备掉头。
裴烈却又开口：“公主，您许久不曾跑马，若是跑太久，恐会身体不适，不如去边上歇息吧？”
秦徽若有些犹豫。
裴烈错后半个马身，借着身体遮挡，递上一个唇脂盒大小的木盒，低声道：“这是通体丹，有舒筋活络之功效，公主晚些找机会切一小片，化水服用。”
……是系统那边换来的吧？秦徽若抿了抿唇：“无功不受禄——”
“若是公主介意，可找个理由赏些金银给下官。”裴烈眸中带笑，“公主知道，下官家境不好，缺钱。”
秦徽若：“……”
裴烈轻咳：“公主，您再不接，别人怕是要——”说闲话的。
手上一空，东西已被秦徽若抢了过去。
“回头补赏。”她佯装若无其事，拽紧缰绳，调转马头。
裴烈自然没有错看飞霞染玉脂，呆了呆，才赶紧跟上。
当日回宫，秦徽若借口腊八，辛苦诸位大人护卫陪同，上上下下全赏了遍。
送赏的时候，还特地让退红跑一趟。
除皇子公主，裴烈是官阶最高的，得的赏自然比别人厚三分。
来送赏的退红言辞振振，裴烈捏了捏红封的手感和分量，笑了。
“劳烦姑娘替我转告一声，谢公主赏。”
退红皮笑肉不笑：“裴大人客气，奴婢一定转达。”
裴烈挑眉，目送她告辞离去，点开直播，无视各种冒出来嚎着多久没开直播的评论，戳开私聊。
裴烈：【你那婢女，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刚换下骑装沐浴一番的秦徽若：【？】
裴烈：【她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秦徽若：【想多了。】
裴烈：【。】
秦徽若关了聊天窗，正好退红回来，进门行了礼，看看左右：“其他人呢？”
秦徽若正给自己擦着乳脂，顺嘴道：“缥碧带着人在收拾浴间呢……”透过铜镜看到她气呼呼的模样，想到刚才与裴烈的话题，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退红犹豫片刻，凑过来，压低声音：“公主，您是不是对那姓裴的上心了？”
秦徽若心头一跳，斥道：“休要胡说八道！”
退红缩了缩脖子，仍要嘀咕：“不然您为何要给他偷偷塞银票？无缘无故的。”
秦徽若自然不可能与她解释丹药的问题，登时哑口。
退红更觉猜对，忧心忡忡道：“公主，别怪奴婢多嘴，以裴大人的出身，怕是……”难成。“奴婢是担心您。”
本朝公主下嫁，不论其身官阶高低，多看出身。不说三代簪缨，好歹也得是书香门第。裴烈那出身……真的差太多了。
秦徽若怔了怔，转过头去：“知道了。”
……
腊八过后，年味渐浓。
后宫无主，昭明帝令端妃丶德妃共同主事，淑嫔丶嘉嫔协理，共同筹办过年一应事务。端妃忙碌不停，还不忘带年岁差不多的秦徽若见皇亲国戚及诸多诰命。
当然，最主要的是给淑嫔所出的秦徽雅相看，她就是顺带，套句端妃的说法，她得让人知道，她家闺女翻过年就十五了，家里有好儿郎的，明年该行动起来了。
另一边，裴烈的直播也没空开，倒是之前筹备的几家铺子，赶在年前开起来了。
托直播间的福，他现在不缺钱，买房买地买人，半点不手软。开起铺子，自然顺当。这几家铺子，分别是药铺丶食肆，还有一个为食肆供货的小庄子。
自打他与凌霄子连上线，这药铺就是他一直想开的。
选址丶购铺，然后是找坐堂大夫并掌柜。
他曾经买药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小老头，被他几经周转，用一副混了几分解毒丹的药剂收买，在其夫人身体好转后，按照约定来帮他看管药铺——至于他夫人为何中毒丶又为何归隐山田，裴烈也不多问。
裴烈开这药铺，一是为了收取各种药材，方便与凌霄子交换丹药。二是将换来的丹药磨成粉，混在各种药剂中高价售出。
当然，什么药剂合适，就不是他来定了。他只负责磨成粉，列上功效丶性状，交给小老头，后面自有小老头去头疼。
刚开始，小老头还怀疑他弄虚作假，每种药粉都要尝一尝，完了直接对他敬服不已，直说还掺什么药剂，有这药粉足矣。
裴烈没好气：“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量少吗？而且药粉药力太强，与其他药剂中和一下，价格下来了，普通人才承受得了价格。”
小老头：“……这价，普通人还是受不了的。”
裴烈：“……”
不管如何，药铺开起来了，坐堂大夫也暂时只有小老头并几名新买的半大也药童，目前还未见收益。
另一个铺子，是食肆，开在京郊进城必经的干道上。毕竟是京郊，地价低许多，主要客流是每日来往京城的商队丶旅人，主营快餐小炒，特色是……香锅牛蛙。
没错，牛蛙。
裴烈在附近寻了一处带水塘的山沟小农庄，专职饲养牛蛙——牛蛙饲养技术，还是他拿能量值跟系统换的。
牛蛙的灵感，来自蟾蜍。蟾蜍能对付宙蛛，在直播间广受好评，但他不可能将这里的蟾蜍全抓去星系填宙蛛，便想到了可养殖的牛蛙。
好在，牛蛙对宙蛛的威压无甚差别，因此，他便在远离人烟的山沟搞了个大水塘，养殖牛蛙，明面是供货给食肆，实则部分悄悄转到直播间售卖。
直播间销量如何自不必说，食肆的香锅牛蛙，却实实在在的，火了。
这得说到当下的肉食来源。大衍是农业国，肉食主要来源几大类，牲畜丶家禽丶水産丶海産。
京城离海域遥远，除了冬日能吃上些冰冻海物，别的时候只有干货。水産倒是好些，但冬日冻流，河鲜也少了。
牲畜的话，牛是不用想了，作为耕作主力，朝廷明令禁止宰杀牛，年迈的牛要杀都得经过官衙审核，牲畜基本只有羊丶驴丶猪，前两者普通百姓寻常吃不起，所以日常猪肉算是一道，再加上家禽中的鸡鸭，算起来，也不少了。
但架不住牛蛙好吃又不贵啊。
裴烈这食肆，客人多是商队丶旅人。这年头，敢天南海北四处闯的人，都有几分胆量，加上牛蛙价格不高，便有不少人尝试——比鸡鸭软嫩丶比鱼肉结实，鲜嫩殊香，食之欲罢不能！
开业不过几天功夫，香锅牛蛙的名头，便经由入城商队丶归家旅人之口，流传开来。
年还未到，裴烈就听食肆管事汇报，说食肆的牛蛙供不应求，希望庄子上多送一些。
难得回家一趟处理事情，顺带直播的裴烈：“……”
评论区都炸了。
【我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猎杀宙蛛的功臣，竟然被送上餐桌？！】
【每一个被宙蛛毁掉的星球，背后都有你们这帮侩子手的影子！】
【这帮家夥，竟然还嫌不够吃？！】
【残暴如斯！！】
……
裴烈轻咳一声，朝食肆管事道：“不用加量，就按照目前的销量走，每日限量供应，卖完就算。”
管事诧异，急忙劝：“老爷，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裴烈摆手：“我没那个功夫，能赚几个就够了。”
管事欲言又止。
裴烈想了想，道：“不过，你可以把牛蛙的养殖法子卖了。”
管事大惊失色：“这怎么行？”
裴烈：“牛蛙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有人养了，你再去收，咱还省事，每日里也能多卖点。”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管事迟疑：“万一别人也做牛蛙菜品……”
裴烈没好气：“你们比别人做的更好不就得了。没事别瞎琢磨这些，得空不如多想想牛蛙的新菜品，比你胡思乱想这些强多了。”
管事凛然：“是。”
遣走管事，裴烈将注意力转回直播间。
【养殖法子多卖点，多的牛蛙全部交给我们，我们买！】
【对对对，我也买，我要养一只牛蛙】
【上回看到有人骑牛蛙出行，天，不要太酷！】
裴烈想象了下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骑在放大版的牛蛙上，忍不住黑线脸。
当此时，紫色的私聊字体刷出来。
监管员821796（私聊）：你那食肆，卖牛蛙？
她审核过牛蛙，自然知道牛蛙长什么样。
裴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颇为心虚地回复：嗯。
监管员821796（私聊）：……
裴烈弱弱辩解：真的好吃的。
裴烈：t_t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吃了。
好奇不已丶想问问口感如何的秦徽若怔了下，啪地关掉窗口。
呸，他吃不吃与她何干？！
端着糕点进门的缥碧诧异：“公主，您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炭火太旺了？”
秦徽若：“……嗯，把炭盆搁远一点。”
作者有话说：
看来过年前完结不了。
过年期间死磕这本，搞不完我就不开新坑！！！
双开害人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