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比试
满心懵逼的裴烈行罢礼, 站在下首，束手低头, 恭恭敬敬等着大佬发话, 低垂的视线却忍不住扫向右前方——半掩在竹青长裙下的百蝶穿花鞋，是小公主的吧？
“擡起头来。”一老太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裴烈瞬间回神。不用问，这老太太必定是太后了。他拱了拱手：“卑职失礼了。”微微擡头, 垂眸盯着脚下一亩三分地。
打量的视线仿佛停在脸上。
半晌，太后开口了：“倒是长得不错……多大了？”
裴烈小心答话：“禀太后娘娘, 卑职十九。”
太后：“听说你曾经在西京书院就读？”
裴烈愣了下, 忙答话：“禀太后, 卑职确实曾在西京学院呆过两年。”
太后：“那取了功名了吗？”
裴烈：“卑职不才，只通过了童子试。”
太后语带诧异：“还是个秀才？不错啊，怪道进了西京学院。那你为何不继续念书？”
秦徽若也讶异。她不知裴烈竟有功名在身。
裴烈迟疑了下, 老实道：“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因卑职父亲去岁过世, 家中生计无法维持, 只得弃文从武。”
秦徽若想到他家中仅剩的母亲妹妹, 再回忆起他刚开直播那会，连野草都要挖来上架的样子……神色有些复杂。
另一边，太后却有些不悦：“那你岂不是习武不及一年？”她转头问秦徽若，“你们怎么选人的？”
裴烈没敢擡头，不知她所问何人，但心里已有所猜测，不着痕迹地扫向那抹露了鞋尖的裙摆, 然后便听到记忆中那软软糯糯的嗓音——
“祖母, 他是阿暄选的人呢。阿暄就是冲着他年纪小, 想要找人一块儿陪练来着, 谁知道……”秦徽若想到刚开始操练的日子，忍不住抿嘴直乐。
太后好奇了：“难不成他很厉害？”
秦徽若下意识瞄了眼敛眉垂目的俊容，点头：“确实很厉害。”毕竟是系统认证的。
裴烈挑了挑眉，心情突然大好。
太后自然没有错漏她的视线，微微眯了眯眼，又问：“听说阿暄身边的护卫，有擅弓者丶有擅扑者，还有擅骑射，他是哪一个？”
秦徽若顿了顿，干笑：“那孙女就不知道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再问裴烈：“你说说，你擅长什么？”
裴烈忙答话：“禀太后娘娘，卑职……身法较好。”
太后有些不满：“如何算好？”
裴烈：“寻常十来个人，不是卑职对手。若是羽林卫，能坚持一刻钟不败。若是刘大人这类擅长近身打斗者，能同时对抗三五人。”
他可不想一辈子困在宫里当护卫，有机会，他当然不会遮遮掩掩。当然，适当把实力说低一点，也是要的。
就这样，太后也惊了：“当真？”
裴烈拱手：“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太后来兴致了：“口说无凭啊，要是现在让你试一试，你敢吗？”
裴烈：“卑职但凭吩咐。”
秦徽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建议道：“祖母，反正我们都要在这里看着，不如直接让他们就地搞个场子，比试一场？”
武力能在大衍排前三的人，若只是跟着阿暄读书习武，有些大材小用了。她如是想着。浑然忘了自己前些日子只希望有那武力高强者护着自己弟弟。
太后抚掌：“好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在这里办场赛事，热热闹闹的。”
她一番令下，诸位皇子的操练便暂时停歇。
演武场中间搬来了数个日常比试所用的低矮木台，用来充当赛台。
除了当值的护卫，宫中各卫所的羽林卫很快集结到位。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胡乱比试。索性羽林卫内部经常比试，很快就把章程弄出来：各卫所分别比试，决出头十名，再与其他卫所的进行下一轮比试。
太后自然无异议。
如此，赛事便开始了。
这般大的动静，管着宫务的端妃自然知道，带着淑嫔丶嘉嫔匆匆赶来，见礼丶加坐，再上茶水点心等。
诸位娘娘丶皇子刚坐好，收到消息的昭明帝也来凑热闹了，又是一番折腾忙乱。
因着各位长辈出场，秦徽若的坐席挪后了几个位次，与秦正暄挨在一起。
演武场中，各卫所正打的热火朝天，秦正暄压根坐不住，垫着脚拉长脖子，想看看各圈赛事，奈何人太多，将各个台子围得密密实实，他压根看不到自家护卫的状况。
秦徽若无奈将他拉回座椅：“好了，现下如此多人，你如何看得清？等这波选完，人少了，你就能看见了。”
秦正暄嘟囔：“我担心裴烈他们嘛……万一进不了后面的赛事，岂不是丢了我的脸？”
秦徽若好笑：“放心，你这几名护卫，本就是特地选出来的，怎么会丢你的脸呢？”
秦正暄：“这不是担心嘛……”他看了眼昭明帝那边，压低声音问，“姐姐，祖母怎么突然让他们比赛？”
秦徽若跟着压低声音：“祖母在屋里闷久了，自然想热闹一回……没事，高大人他们要是进不去决赛，回头你罚他们！”
秦正暄不乐意了：“他们才不会输呢——唔，裴烈不好说。”
秦徽若扫了眼浮在右手侧的光屏，微笑：“放心。”
没错，裴烈瞅着有赛事，热闹，早早就将直播间开起来了。虽然这厮没有出镜……但那些被揍趴下的羽林卫，可不是假的，故而她是半点也不担心。
秦正暄不知这情况啊，听了她的话，半点不安心，只坐了片刻，又起身跑上前，凑到最近的战圈中看热闹。
秦徽若见安和丶安贵跟上去了，便由得他了，她则安心坐着看直播——唔，这视角不错，很有身临其境之感。
不过，裴烈一拳就揍倒一个，力气这般大，是健体丹的缘故吗？
她暗自握了握拳头。
看来不是。
不到半个时辰，混斗的各卫所决出下一轮参赛名单，几名皇子的护卫皆在其中。
秦徽若知道皇子护卫都是其中佼佼者，也不意外。
昭明帝更是不多言，直接道：“开始吧。”
落选者全都退后站远，空出中间几个台子。参加这轮比赛的护卫足有一百多号人，两两对决，抽签决定对手，分在四个台子比试。
为了方便诸位贵人观看，这四个台子呈扇形摆放，每场赛事皆有太监唱名，结束后再报胜负，加上比试的羽林卫各种喝声，气氛一下子便起来了。
尤其是皇子护卫上场的时候。
在场的皇子，最大的老三也不过只有十四岁，各个都是半大小孩，激动得仿佛是他们上场，一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的，倒把昭明帝丶太后等人逗得哈哈大笑。
秦徽若也很激动。她两辈子第一次看这般热血的赛事，尤其是直播间的高清近况，看得她忍不住握紧拳头。
很快，一百多号人赛完，决出一半人，进入下一轮比试。
毕竟是在皇帝眼皮底下的赛事，所有人都铆足劲，皇子护卫们十去其三，秦正暄的四名侍卫是第一批挑的，倒是都留了下来。
秦正暄更激动了，在场边蹦蹦跳跳，就差把天给喊破。
其他皇子也不予多让。
“高显冲啊！！上！！打倒他们！”
“邱振辉不要丢了爷的脸！！打倒他！！”
“赵吉青，踹他！！”
……
昭明帝听得好笑，扭头朝太后道：“看来，这样的赛事可多办点，男孩还是活泼点好。”
太后打趣：“你不怕他们自己打起来？”
昭明帝摆手：“若是堂堂正正比试，打便打了，男孩哪有不打架的。”
太后莞尔：“你倒是放心。”
这厢说着话，那边再次得出结果，再入下一轮。
然后再下一轮……
最终决出了五名，裴烈赫然其中。
秦徽若暗松了口气。
这五名护卫站到了昭明帝面前。
昭明帝扫了几人一眼，满意点头：“表现不错，可见平日勤练不缀，回头朕必有重赏。其他人也表现不俗……不管参赛与否，羽林卫全员这月俸禄翻倍。”
众护卫大喜，齐齐山呼谢恩。
昭明帝看向太后：“母后可有奖赐？”这场赛事毕竟是太后提议的，他自当问上一句。
太后扫了眼打量秦徽若，笑着道：“赏赏赏，这赛事本就因哀家而起……本意不过想看看这位秀才护卫的实力，倒没想到招你破费了。”
“秀才护卫？”昭明帝疑惑。
太后顺势指了指裴烈，解释了一番。
昭明帝有些不喜，便去仔细打量裴烈。
经过几轮比试，这几名护卫都有些狼狈，衣衫不整不说，脸上都挂了彩，但一眼看去，最干净的莫过于裴烈，除了衣衫有点乱，身上有几个泥印子，别的都没了。
他顿时有几分讶异，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问裴烈：“你说，羽林卫中擅长近身打斗者，你能同时对付三五个？”
裴烈垂眸拱手：“禀皇上，卑职确实说过。”
昭明帝收了笑容：“好大口气！你既然这般有信心，那就试试，让朕看看你是否有这般实力……你身边刚好有四名擅近身打斗者，你就与他们四人比一场吧。”
五人都是从诸多羽林卫中角逐而出，实力绝非一般人可比，如今却要四人同时与裴烈相比，许多人倒抽了口凉气，齐齐看向裴烈。
连秦徽若也担心地看向他。
却见裴烈拱手行礼：“卑职听令。”
竟是毫不推拒，真要下场一比四。
秦徽若愣了愣，忍不住瞪他。这厮除了脸皮厚，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