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梁氏就命丫环婆子为四位公子收拾行李。
因梅氏要跟李绘去夏州,收拾的东西就比较多些。
李绘善丹青墨宝诗词歌赋,书籍就收拾了满满两大箱子,还有棉被四季衣服又是几大箱子。
加上梅氏的衣服,七股八杂也是多个箱笼。
还有带去的丫环婆子的行囊,装车,整整就占用了五辆马车。
收拾好后盖上油布,以防路上遇到阴雨天气。
老六老七老八就省事多了,带上铺盖几身四季衣服,从家里带着各自随身侍候的两个小厮外加一个婆子。
这一盘算,府里一下子就少去了不少人来。
不过梁氏与独孤珏手底下人手没有少一个,使唤起来也不缺人手,还省心省事。
翌日一早,也就是正月二十三。
十辆马车从府内缓缓驶出。
跟随李绘北上有七辆马车。
五辆装货物的,两辆拉人的。
梅氏院子里的人,除了留下两个年纪稍大的洒扫婆子,其他人,梅氏都要给带在身边,这样去了夏州,也不用重新买人,自己院子里的人使唤起来也得心应手。
梁氏没有异议,都依了她。
真正要走了,梅氏又百般不舍,哭哭啼啼来给梁氏辞行。
进了静安院,有守门丫环告之,老夫人去了前厅。
梅氏想,也是了,几个儿子都要走了,府里一下子清冷起来,夫人还怎可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想来心里自然也是难受的紧!
她知道夫人向来是大度的,否则也不会亲自选她入府,就连她的孩子也是亲自教导。
她也不得不承认,梁氏是个有本事的,能屈能伸,李氏跌入尘埃,三郎年少,全是梁氏一力扛起这个家,换作是她,决计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因此梅氏打心眼里敬重梁氏。
前厅里,五六七八郎都围在梁氏身边,先是屈膝着拜别了梁氏。
五郎六郎七郎八郎也都齐这个喊一声母亲,那个喊一声娘,使得临门一脚的梅氏又羡慕的不得了。
这里有她生的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喊她娘亲的,对她都不抵对梁氏亲。
“姐姐!”
梅氏凄凄然喊了一声。
说着走到梁氏跟前。
李家四个儿郎听到梅氏的声音后,齐齐转身,看着梅氏走近,呼啦啦退至梁氏两旁站定,然后恭敬有礼地唤一声“姨娘!”
梅氏听在耳里,看向李绘,然后又看向李蔚。
这两个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此时听到他们喊自己姨娘,梅氏只觉得十分刺耳。
刚刚他们可是十分亲切地喊梁氏母亲和娘亲的!
梅氏内心阵阵酸楚,心里那一丝离家不舍也化为乌有。
梅氏莲步款款,来到梁氏跟前,屈膝跪下给梁氏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说道:“姐姐保重,妹妹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与姐姐相见?”
说着以袖掩面,显示十分难过的模样。
“妹妹也保重!此去北上夏州,说远也不算有多远,说近也不算多近。坐马车,也就四天的路,想见也不难!
只是绘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两年里,我一直在寻摸着,也没有寻到合适的姑娘。
你是他的亲娘,去了夏州后,绘儿的婚事就交给你了。”
梅氏一听,心中窃喜,终于能为儿子亲力亲为做一件事了。
连忙说道:“妹妹谨遵姐姐嘱咐!”
“老夫人,三爷已经催促了,一切趁早,该起程了!”
管家钟伯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嗯!我知道了!”
梁氏说着起身。
李绘见状,只见他一招手,带头向梁氏跪下,其他三兄弟亦是如此,齐齐跪下,给梁氏连连磕了三个头,说道:“母亲大人!儿子们此番上任,各奔南北,再不能行孝母亲膝前,望母亲在家多保重身体!”
“好好好!母亲都晓得了。走,咱们都出去吧,莫让你们三哥再催了。”
四人应声,齐齐起身,一同走出李府大门。
寻找各自的马匹,然后纷纷上马!
四人坐在马背上,对着李昺拱手行礼:“三哥保重,我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切记我的交待!”
李昺严肃地对四位弟弟说道。
“知道了,三哥。”
梁氏牵着梅氏的手,看着她洒泪上了马车。
“起程吧!”李昺挥手。
马车启动,渐行渐远。
李昺没有跟上前去送行,他则是转回身去牵老母亲梁氏的手臂往回走。
回到院子里,李昺说道:
“母亲,家里一下空了许多人,显得清冷许多。
您看,要不要让钟叔再去买几个人回来?”
“是呢,家里是一下子冷清许多。
但树大终得分枝,只有分了枝才能叶繁茂盛。
能有此机会,给他们历练,体验一下没有家人避护,他们就懂得人情世故,懂得如何待人接物,才知道如何与人往来。
也是一个能出头的好机会!”
李昺点头:“母亲说的是。”
梁氏:“儿啊,娘没事,不用你陪着,快去和你媳妇说说话,以后这李府上上下下就交给你媳妇打理了,娘操了一辈子的心,也该歇歇了。
若是小双儿再来,娘愿意随她和你爹相伴左右……”
李昺:“娘的心思,儿懂。儿子这就给父亲传信。”
梁氏忙抬手制止:“不忙。你一人上任,珏儿带着两个孩子还在家中,为娘的始终放不下心。
府内进入二月还要动工扩府。
虽说钟伯忠心耿耿,但终究是年岁大了,为娘的只怕把他累倒,也不放心呀!
你身边可有什么合适信得过的人选,调回家中当个二总管?
有钟伯监督,从旁指导一二,想来过个一二年就可以独自管理府中一切大小事务,这样钟伯也可以享享清福,闲逸弄孙了!”
李昺略一思索说道:“母亲说的是!
儿子身边的李全就可以。
待儿子回到金州后,就叫他回来,跟随钟伯管理家中一切大小事务。
另外,咱们再为钟伯另起一处院子,倘若钟灵回来,觉得在咱家出来进去不自在,她可以回自个的院子住。咱们这边,钟伯的院子依旧留着,这样钟伯也不会多想!”
“嗯,你想的周到。去吧!我也乏了!”
李昺点头退了出去。
珏院。
奶娘看到李昺进来,连忙行礼把小公子抱了出去。
“珏儿,你跟我去金州好不好?”
李昺伸手扶起向他行礼的独孤珏,轻声说道。
“夫君,怎滴这样讲?如今几个弟弟都离家上任,我若是走了,只留下婆婆一人,我又怎滴放心?”
李昺一听,说道:
“珏儿,还真是巧了。你和母亲都不放心对方。母亲想去和父亲一起游历山河,观四季景像。
母亲,她这一辈子操碎了心,吃了太多的苦。
只是,母亲担心她若走了,把你一人留在家里,还带着两个孩子,也是放心不下。
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咱们家准备动工扩府,这些都交给钟伯打理。
你留下也帮不上忙,不如随我一同去了金州,这样我们一家几口都在一起,为夫也不用牵肠挂肚,也无后顾之忧。
待到金州后,我就派李全回来协助钟伯,钟伯耐心教他,今后咱们李家这处老宅就交由他打理一切。
钟伯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他对父亲忠心耿耿,也是为我们一家操碎了心。
他是我们家的功臣,你我都要感谢他一辈子的恩情!”
“夫君说的是!妾身也认这个理!”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观点相同。
李昺心中欣慰,轻轻地拍了拍独孤珏的肩膀说道:“我得传信给父亲,告诉他家里一切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的。”
独孤珏点头道:“嗯,是该讲明了,让父亲身在外也放心!夫君,你忙你的。我这就叫春月和秋月去收拾一下,夫君啥时候走,我们也不至于慌乱。”
李昺走出珏院,来到松院书房,他的贴身小厮青砚连忙进去要磨墨 。
李昺连忙阻止,“不用磨墨,我用这个写。”
李昺打开抽屉,取出炭笔,拿出纸张,刷刷刷写好了信息,卷成卷装进一只小竹筒里。
他从胸前掏出一只竹哨,推开书房的窗,把头伸至窗外带着内力吹了起来。
竹哨声传至云霄,一柱香后,小呆扑棱着翅膀,飞落在书房窗户边的特意搭建的木架子上。
李昺的另一名小厮砚书连忙端来一盘子肉干和一陶盆水放在架子上特制的凹槽里,让小呆赶紧补给,吃完还得赶路呢。
小呆可不像小灰灰矫情,它是喂啥吃啥,只要不是毒物,它都吃!
李昺把小竹筒绑在小呆的翅膀根部下面。
伸手拍了拍小呆:“去吧,把信件送到旺川山庄你主子那里。”
小呆在无双空间里待过,也是开了灵智的,对于李昺的交待,它仿若懂得李昺说的话一般,回应的叫了两声,然后展开双翅飞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