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纳西索斯醒过来的时间要更久,一阵剧痛从四肢蔓延,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撕裂,每一块肌肉都被锯断。
而灵魂更是比之前还要脆弱,不行,这两次死的都太快了……
如果一直是这个节奏的话,那他都不用死神的试炼,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搞疯掉了。
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难以分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沉浸在梦境的深渊中。
周围一片漆黑,自己身下似乎是扎痒的干草。
在他挣扎翻滚着想要站起身子的时候,突然一个爪子把他按了回来,他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他被牢牢地抱住,柔软的毛发让他瞬间松了口气,一股生理上的安全感充斥他的全身。
纳西索斯试着抬起头,却发现给予自己温暖的生物居然是一只狗,雄壮的四肢,蓬松的尾巴,一双聪明的眼睛正温和地看着他。
“妈的,都说狗男人狗男人呢,我这真成狗了。”纳西索斯在心里怒骂自己,再次蠕动起来。
大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挣扎,轻轻摇了摇尾巴,爪子轻轻按了按他脖后的毛发,将他更紧地抱在怀里。
尽管不明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在对方开始给自己舔毛的时候,舒适感再次涌了上来。
完了,自己也要成为被本能驱使的傻狗了?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他试图再挣脱,但犬类的力量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甚至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够了!”纳西索斯沉声说道,但他发出的声音却是那种哼哼唧唧的声音,大狗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焦虑,停下了舔舐,轻轻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
那股温暖的气息再度让他沉沦了,纳西索斯冷哼一声,挣扎着要站起身子,却又被那只大爪子按住了脖部,身体再度被拉回到大狗的怀里。
就这样来回几次,他居然还不争气的睡了过去。
等他第二天伸着懒腰睁开眼的时候,是被一阵香甜的气味给馋醒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再配上奶香混合着青草的气息,舒服得让他一时间有些迷糊。
只见他们的狗棚外面站着一个一身简单的麻布裙子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小碗羊奶,眼神里带着温柔,弯下身子朝他走来。
“咦?小迪恩,你今天怎么没急着冲过来喝奶呀?”她的声音里带着宠溺,温柔中却也带着些许疑惑。
迪恩?
纳西索斯几乎呆住了,他再次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依然是毛茸茸的狗爪,身下是一层湿软的干草,身边那只“大狗”正安静地躺着,把他往那个女孩的方向拱了拱。
“妈的…”纳西索斯在心里忍不住咒骂。
她小心的把纳西索斯抱了起来,一边温柔地喂着羊奶,顺带抚摸着他头顶的毛发:
“是不是还没睡醒呢?之前你可是一闻到我端着奶过来就扑我,还叫个不停呢,笨笨迪恩,安静的时候也好可爱呢。”
纳西索斯的脑袋几乎要炸裂,他听着女孩对他说话轻柔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时即便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摇尾巴,但还是忍不住顺从地躺在了女孩的怀里。
算了…起码现在自己还能从小养成,不会像上次的那只兔子身体一样,连个直线都跑不明白…
而且,这次自己绝对不要死的那么快,不然灵魂又要遭到重创。
眼下只能低低地哼了一声,任凭女孩像对待宠物那样继续操控着他。
……
不知不觉,他做狗的两年就过去了。
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被本能驱使的小屁狗,现在的他,几乎可以掌控这副身体的一切动作,甚至是那些细微到连自己的爪子如何抬起都能计算的动作。
可就算如此,一条狗的寿命按理说起码也得有个十年,难道他真的要老死才继续随机看看能不能变成人吗?
女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她蹲下身,手里握着一根木棍,轻轻地拨动着草丛,“嘿,迪恩,咱们今天抓只小兔子回家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吃兔子肉了,突然今天想吃。”
纳西索斯对她摇了摇尾巴,开始在灌木丛里嗅探。
两年来,身为这只“狗”的他既然被这个女孩善意对待,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回报才行,毕竟,那个代理人之前说过,他每一次选择,都会改变他的命运。
随着气味越来越近,一只兔子出现在了他眼前。兔子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正低头啃食草地。
纳西索斯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四肢猛地张开,悄无声息地扑向了兔子。
速度,力量,一切都变得精准无比。兔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的牙齿咬住了后颈。
这只兔子就像之前的他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当他叼着兔子回到女孩身边时,她立刻伸手接过了他嘴里的猎物,眼里带着一丝欣喜的笑意:“好迪恩,今天你挺能干的嘛。”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纳西索斯别开头,眼神在地面上游移,却无法完全摆脱那股温暖的气息。
已经有两年了,明知道这一切只是试炼的一部分,还是忍不住对女孩生出几分依赖来。
当他们走回村子的时候,突然纳西索斯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危机感,立刻用嘴扯住了女孩的裙角,把她往一棵大树下面拖。
女孩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纳西索斯,一脸的疑惑:“怎么了,迪恩?”
纳西索斯的耳朵紧张地竖了起来,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阵不明的警铃,他不再摇尾巴,也不再抬头去看她那双柔和的眼睛,村子的方向有淡淡的血腥味。
女孩依旧一脸迷茫,低头看着他,显然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她轻轻地弯下腰,想要抚摸他,眼里带着一丝宠溺,“怎么了,迪恩?还没玩够不想回去吗?”
纳西索斯的目光依旧盯着远处,耳朵竖得像两根警觉的弓箭,再次把女孩拖拽回树下,迅速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村子的边缘,空气的压迫感愈发强烈,有几个茅草屋已经着起火来。
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骑在马上,铁剑在火光下反射出寒冷的光芒。马蹄声与火焰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夹杂着血腥的腥气。
纳西索斯停下脚步,浑身的毛发立了起来,耳朵向后折起,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方向,这是什么情况?这个村里的人犯了什么事情?
他的狗脑暂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悄悄先绕过那些高大的马匹,敏捷地穿过了被火光映照的村道,朝女孩家的方向跑去,她的父母还在家里等他们回来吃饭呢。
他绕过几座屋舍,躲进一条较为隐蔽的小巷,悄无声息地来到女孩家门前。门口并无明显的动静,屋里却隐约传来一些慌乱的低语声。
纳西索斯静静伏下身子,耳朵紧贴在地面上,他能听到女孩母亲的声音:“快,赶紧把窗户封好!那帮人又来抢钱了!”
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艾莎还没有回来,你说她会不会在路上遇到危险了?你在家里藏好,我出去找她。”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女孩父亲的。
纳西索斯的心脏猛地一跳,四肢紧紧地抓住地面,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已经有马蹄声在朝着这里靠近了,他的眼睛迅速睁大,身体瞬间绷紧,那股莫名的杀气让他无法忽视。
他绕开那股气息,小跑着打算回到那棵大树下先把女孩藏起来,再想办法让她的父母逃过这场莫名的屠戮中。
纳西索斯轻巧地穿越树影,原本掉落兔子尸体的地方已经空了。
他立刻停下,低头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眼神不自觉地紧绷。空气中的味道很微弱,但他却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其中——是女孩的。
他张开嘴,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吼,心跳加速,爪子刮过地面,拼命朝村子最远的一角奔去,那个方向是兔子尸体身上发出来的。
在他刚刚跑进村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他猛地回头,看向女孩家的方向,茅草屋上像其他几户那样已经燃起了浓烟,就在他拐进一条街巷时,忽然看到那几个人影出现在远处。
骑士们在熊熊火光中显得格外冷酷,他们的盔甲在火焰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马蹄声震耳欲聋。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狗?”
纳西索斯低骂一声,眼神阴冷的盯着这群女孩母亲口中来抢钱的骑士。
“管它呢,说不定这畜生是闻到味打算来蹭一口热乎的呢,要我说,这个村子未免也太穷了些,连一袋子金币都搜不到,粮仓也就剩个底了,咱们不烧他们也撑不过冬天。”那名骑士冷笑着,语气充满了讥讽与轻蔑。
纳西索斯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耳朵紧紧竖起,除了这一批骑士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附近徘徊,他扭头几乎是贴着墙壁穿行,迅速接近女孩家门前。
就在他跑到门前时,他听到了女孩父亲激烈的呼喊:“艾莎!咳咳咳!是你吗!”
在女孩父亲出声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附近的其他人也开始朝着屋子的方向靠近,
“别……”他低声喊道,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女孩父亲拉出摇摇欲坠的木门,拽着他的袖子扒开腌制榨菜的地窖,焦急地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想让女孩附近快点藏起来。
“迪恩!好狗,好狗!”女孩父亲看到纳西索斯身上的本来顺滑的黑毛被火烤焦,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与感激。
他弯下身子,嘴唇微颤,喃喃道:“你看到艾莎了吗?她现在安全吗?我妻子也被他们掳走了…”
女孩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焦急与哀求。
纳西索斯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做出了平常这家人训练他时候的一个动作,将身子伏趴在地上,脑袋和两个爪子并在一起抬头看他。
女孩父亲表情愣了愣,随即无力地颓然低头,眼中涌现出一股痛苦。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纳西索斯再次起身在地窖旁边刨地,让女孩父亲赶紧先躲进去,然后自己从墙角的狗洞钻出去找女孩和她的母亲。
在他刚跑出一个拐角,其中一个骑士对他吹了个口哨,语气里满是戏谑。“哟,这不就是那条狗吗?你倒是挺能跑,是不是主人不见了?她们都在小教堂里呢,只是能不能顾得上你就不一定了。”
纳西索斯猛地一顿,心脏一紧,几乎是本能的转身避开了骑士们的视线,向着小教堂的方向疾奔。
那里的火光已经蔓延到了周围的屋顶,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刺痛了他的鼻腔。心中某个角落的痛感愈加明显——他的选择将决定一切。
穿过一片残破的村舍,纳西索斯终于看到了小教堂的轮廓。在他眼前,白色的墙壁已经被火焰吞噬,金色的阳光被黑烟掩盖,周围一片昏暗。
剩下的骑士们果然在这里——他们正在忙着大肆搜寻和蹂躏女性,完全没有注意到纳西索斯的到来。
他的耳朵微微后翻,低伏着身躯,在地面上快速爬行。火光映照着他身上焦黑的毛发,只低头嗅着女孩和她母亲的气味。
小教堂的窗户被石头砸了一个大洞,里面一片混乱,他从一众哭泣的面孔中一眼就看到女孩的母亲被绑在祭坛前,脸上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浑身沾满尘土与血迹,表情呆滞,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而女孩的身体也被压在一堆破碎的木板下,头发散乱,身形微弱,但她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看到纳西索斯从窗户上跳下来后立刻猛地摇头,似乎是想让他快逃。
如果留下肯定会死…但逃走的话,他起码可以独善其身。
但这一切仿佛成了定数。
对女孩生命的责任感像铁链一样缠住了他的胸口,要是放弃了她,自己就成了那种连狗都不如的畜生,没错,这就是他的选择。
火光照得他眼睛发烫,身上的毛发被灼热的空气灼得发痛。
他咆哮一声,猛地扑向一个毫无防备正在脱着盔甲的骑士,纳西索斯的牙齿深深地嵌入骑士的后腿,那个不设防的家伙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挣扎着想要甩开那张死死咬住他的血盆大口,他暂时松口,趁着骑士跪倒在地后果断地再次撕咬上他的喉咙。
其他几个骑士见状,举剑的举剑,把剑放在一边的就顺手抄起草叉,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他走来。
他强行一口咬断了骑士的脖部链甲,推开了血染的尸体,跑到女孩和母亲身边使劲地扯开捆在她们身上的绳子,又跳上烛台将蜡烛全都拍倒在地,整个小教堂的木结构在剧烈的热浪中发出吱吱作响的声响。
他看到更多骑士朝自己扑来,长剑、草叉、鞭子,他最后扭头看了一眼一边搀扶着母亲一边从教堂侧门哭着喊他的女孩,毫不犹豫的扑向一个又一个接近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