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叱骂凤池月、天羽司的话语,那仇怨比千年前更甚。见到诸族长老时,长离还没有出声,他们便嚷嚷了起来,想将凤池月解决了。天羽司成立千年了,那些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凭什么要改?长离冷着脸听他们说完,才淡淡道:“天羽司如今到了天母麾下,你们愿不愿意,它都要变革。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依照天羽司的公告行事。”“考核是公平的,仔细想想,凤池月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不是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先前一伸手就拿到的东西,现在突然多了一层限制,再也没有支取自由,他们怎么甘心呢?“南离道友先前不是赞同我等将凤池月驱逐出天羽司么?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鸿鹄长老冷不丁地问道,冰寒的视线落在长离的身上,似乎在看一个叛徒。长离不在意他冰凉的语调,平静道:“因为事不可为。”当初明见素没有回来、天母也未曾出关,依旧解决不了凤池月,那现在又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天枢部那边没再调查毕封一行人的死因,可他们心中应该都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不管是明还是暗,都是吃大亏,何必还要坚持最初的念头呢?“上一回考核内容大多出自天羽史志,此是我羽族各部族的历史,研读一二,总没有错。”长离又说。她垂着眼,回忆起了一些旧事。那时候的凤尊手不释卷,对他们各部族的族主、长老也同样有着严苛的要求。她们在一起畅谈着羽族的未来,可一切在千年前戛然而止。考核的题目并不难,可不管是丹穴山还是凤凰山,都没什么人能答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连本部族的历史都遗忘了。她的视线落在了辉煌的壁画上在线条与色彩中,只要是用心,仍旧能够找到最初的痕迹。那时候刻画的不仅仅是朱雀、鸿鹄、毕方的历史,是五凤三羽率领着羽族各脉崛起的历程。但是随着劫火落下,一切都消失了。他们竟然开始惧怕、憎恶历史了。毕方长老抱怨道:“都是过去的东西,看了有什么用处?让我们这些背叛者来缅怀凤尊吗?”他话音落下,凛冽的视线忽地往他的身上落来,整个人仿佛被大浪一砸,顿时头晕目眩。他的面色倏然发白,额上沁出了细汗,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直到那股威压消失后,他还心有余悸,没敢再抬头看长离。长离一脸淡漠道:“你们若是不愿意学,多得是愿意学的人。譬如一直被打压的凤凰,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这个机会吗?”她没有再看那些族主,化作了一道赤焰离开了丹穴山,没有任何对故地的留恋。就像那些被轻易抛弃的过往,一旦决定舍了,就没有必要回头了。-东阿山中。明见素接到了从天庭来的天母法旨,有些讶异,但旋即就抛到了脑后去了。反正不管有没有这道法旨,她都是要替凤池月出头的,现在只不过是让一切变得名正言顺了。她起身走到了窗畔,听到了银铃清悦动听的声响。凤池月正坐在树下的秋千架上斗鸟雀。她将那切得小块的灵果抛到了地方,等见它们围拢过来,又故意晃动了金铃,吓得鸟雀振翅而起,四下逃窜。可次数多了,鸟雀也不怕了,一只只飞来,一边啄食灵果,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甚至有几只胆子大的跳到了凤池月的肩膀上,任由她揉捏圆滚滚、毛茸茸的肚子。这群鸟雀怎么这样清闲?明见素莫名地有些吃味,悄悄地将剑气泻出几分,顿时吓走了所有的鸟雀。明见素见状,露出了一抹快活的笑。“师姐?”凤池月哪会不知道明见素在捣鬼?她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也没有进屋,而是跑到了窗畔与明见素隔窗相望。被凤池月注视着,明见素忽地升起些许羞窘来:“我”凤池月眨了眨眼:问:“你什么?”视线的余光瞥见了枝丫上探头的小鸟,明见素心念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还没有看过你的原形。”凤池月笑盈盈问:“想看啊?”明见素点头。这不明摆着吗?她还想得到几根凤凰翎羽呢。凤池月“噢”了一声,一扬眉道:“那你就想着吧。”虽然是凤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喜欢自己的真身,反而想时时刻刻维持人形。说完这句话,凤池月没再搭理明见素,一转身就跑走了。她坐在了秋千上,足尖一点就荡了起来。长风扬起了张扬艳丽的红衣,好似一轮明盛的赤日。歌声隐隐约约,明见素没听清楚唱词,可原本四散的鸟儿振翅飞了回来,排列成队在半空中随着起伏的歌声翩翩起舞。明见素神色温柔,专注着凝视着“百鸟朝凤”之舞,许久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取出了混沌镜,翻找到了凤凰山凤瑶的名印,向她询问一件事。“你们族中涅都有记录么?”凤凰山中,天羽司的变革闹得沸沸扬扬的,凤瑶正在纠结着,要不要与凤池月联系,就收到了明见素的消息。“有。”凤瑶谨慎地回复。明见素又问:“都是在族人的看顾下涅的吗?”凤瑶:“对。”她们族里修成涅的也没多少。见那边半晌没有声,凤瑶又问,“怎么了?凤池月要涅了?要真是这样,请把她送回凤凰山来。”明见素这回回复得很快:“不是,没有。”她师妹已经涅过一次了,都不知道如今多少岁数了。离群索居、困在天河之渊,怎么看都跟凤凰们关系不好。或者就是像她猜测的那样,其实师妹是那一位。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明见素拧着眉思索,取出了天羽位业书找到了凤凰一脉的信息看。上头凤尊的名姓没有在,像是被隐去了。倒是有她师妹的痕迹,瞧那孤零零的“凤池月”三个字,没有在任何一支脉下,好似凭空蹦哒出来的,怎么看,怎么让人生疑。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叽喳的鸟叫声很是嘈杂。明见素收起混沌镜,温柔地看着秋千上的凤池月,心想道,不管涅前是谁,反正师妹是她的,谁也不许来抢!凤凰山中。凤瑶因为明见素的二连拒绝生出了疑惑。她拿了混沌镜去找族中的长老。先前天枢部来人问他们丹穴山毕封等人陨落的事情,说丹穴山怀疑她们和凤池月做的。她们当然没做这些事情,至于凤池月本来觉得不可能的,但是明见素恰好在那个时候回来了,兴许就是她帮忙灭口的呢?不过明见素往常还是很有分寸的,能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凤池月受重伤了!这几天,凤池月都没去天羽司,而混沌镜中有传言说明见素辞了不少的事务,只一心留在东阿山里。是不是要陪凤池月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凤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为什么觉得她会涅?”凤凰长老没闲着搭理凤瑶,只甩下了一句话。凤瑶:“……”好问题,可她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她的。混吃等死凤池月?不,她的身上一定有问题!“这些都是族中保存的羽族史志,你也看看吧。”凤凰长老取出了数枚玉简,递给了凤瑶。凤瑶很想扭头就走,可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原地。她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了玉简,忽又说:“考核的内容是依照天禄部文曲宫中典藏的书籍出的吗?那边可是修过很多次的史志啊。”尤其是千年前“落凤之盟”。不过当着长老的面,凤瑶没提这刺激人的四个字。第32章 一些不光彩、不够体面的事情是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史籍里的。不过仙人跟凡人不一样, 只要是经历过的事情,轻易不会忘怀了。故而除了文曲宫中的史册,外头还有许多的版本, 譬如凤凰山就有最原初的羽族史册。原本没有人在意这些,毕竟大家都不爱读史,可现在天羽司要把各部族历史纳入考核了,就得以一种版本为正文。久而久之,其他史册就会被打为野史, 慢慢的,真相就会被混淆了。凤瑶的这番话,成功地让凤凰长老有了危机感。一想到未来会被人颠倒, 背叛者洋洋得意,她心中的恨意和怒火都在腾升。“你将族中的史册都誊录一份,送到东阿山中去!”凤凰长老立马吩咐道。凤瑶应了一声“是”, 又说:“不过我觉得凤池月不一定会接受。”她对凤池月没什么指望了,毕竟这是个敢放火烧丹穴山的主。对族地没有半点尊崇, 这种家伙,能指望她敬畏羽族历史吗?保不准随便找一本就用了。丧气的话才落下, 冰冷的眼刀子甩了过来,凤瑶忙讪讪一笑,马不停蹄去办这件差事了。不过等第二日,凤瑶拿了整理好的玉简前去东阿山的时候, 她没见到凤池月、明见素的身影, 只看到了一个在练剑的闲暇拿天凤果喂养野生鸟雀的祝完。别说是其他羽族,就连身为凤凰的凤瑶都很久没见到天凤果了, 好在她是只成熟的凤凰了,恋恋不舍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心想道:东阿主当真神通广大,怪不得凤池月很愿意留在东阿山。如果天天有天凤果,她也乐意啊!她压根没想过果子是凤池月带回来的。“凤道友。”祝完对凤瑶还是十分客气的,当初恩师不在的时候,凤凰山毫不吝啬地释放了自己的善意,比仙界其他的仙官强上许多。虽然因为凤池月的狗脾气,凤瑶很少上门来了,可混沌镜中,她们偶尔也会聊上几句,一道感慨养凤凰时的唏嘘往事。凤池月没在更好,省得被她出言讽刺。凤瑶暗忖,她对着祝完绽放了一个明艳的笑容,也没问凤池月、明见素的去处,将玉简递给了祝完,说:“这是我凤凰山整理的羽族相关的典籍,麻烦祝道友转交给凤司主。”祝完接过了玉简,满口应下:“没问题。”凤池月松了一口气,祝完虽然能力稍显不足,可办事还是妥帖的。她原本想送完玉简就离开,可视线没忍住往那秋千架上的鸟雀瞟去,问道:“祝道友,怎么用天凤果来喂它们?”祝完耸了耸肩,说:“这果实多得很,不过仙君嫌弃它们一直储存在玉盒中不知道多少年份,嫌觉得它们不新鲜,不愿意吃。”凤瑶半晌都没有接话,一时间脑子里都是“暴殄天物”四个字。他们凤凰山的羽族多少年没尝到天凤果的滋味了!怎么幸运流落到东阿山的凤凰会是凤池月啊?!在这一刹那,凤瑶犹为羡慕凤池月逍遥自在的生活。“你要么?”祝完问道。凤瑶赶忙摇头,她怕尝到了天凤果的滋味就不想再离开东阿山了。匆匆说了句“告辞”,她一旋身就化作了凤凰冲霄而起,顷刻间就在祝完的视野中消失。祝完也没太在意凤瑶的异状,将天凤果扔到了地上后,她又无聊地数起了鸟雀的数目。忽然间,祝完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这群时常出现在东阿山的鸟雀多了一只青色小鸟。是从哪里跑来的么?祝完嘟囔了一声,就见这只灵巧的青鸟扑棱着翅膀,爪子一抬,将那抢食的小鸟踹走,鸟喙往下一啄,将灵果叼起,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快得好似闪电。祝完摇头晃脑道:“听说这果子能化凤,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些呆头呆脑的小鸟儿,凤池月对它们还是很客气的。不过一旦灵性足了能化成人身了,一定第一时间被凤池月扔出东阿山。要知道,东阿山是容不下第二只凤族出身的小鸟儿的。黄昏的时候。凤池月、明见素二人相携归来了。祝完早已经习惯了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木着一张脸将凤瑶送来的玉简呈上。明见素接过了玉简,只应了一声:“知道了。”见凤池月眼中满是好奇,她又解释说,“各族中藏有史册志书甚至有野史杂闻,与文曲宫中典藏的有些许不一样。羽族千年来历史几经涂抹,凤凰山是怕我们在考核时候只用文曲宫藏本,让真相被掩埋了。”凤池月哼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说:“这会儿倒是想得周全了。”她到底没将玉简退回去,拉着明见素回到了殿中,说起了其他的事:“我们明日去哪儿玩 ?”她们这一日也没去天羽司,而是前往了蛮蛮族中。蛮蛮族属于积极上报族众数目登记名籍的,但是跟天羽位业书上的不大一样,少了一些信息。明见素她们去问了,发现蛮蛮族的族长也不清楚,最后还是将蛮蛮们喊来一只又一只盘问,才晓得有四只蛮蛮没经过天羽司、自荐给仙君当坐骑去了。明见素思忖片刻,答道:“大风族中。”这是一种凶恶的鸟,天羽殿中登记过的只有十三只,跟天羽位业书中的数目对不上,有两只销声匿迹了。天羽位业书中只记载了“矿工”两个字,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还得去大风族中盘问。凤池月“喔”了一声,懒得去细想。半晌后她勾了勾小指,一条红线显化了出来,另一端在明见素的小指上。这是蛮蛮族赠送的同心红线,名曰“比翼双飞”。蛮蛮鸟“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在仙界中是忠贞不二的象征。唯有贵客才能得到蛮蛮一族的赐福。“大风族中什么都没有。”凤池月慢吞吞说。明见素想了想,大风族的确没什么能让凤池月高兴的特产。她握住了凤池月的手,说:“大风族在青丘之泽,与青丘相邻,我们可以在青丘玩几天。”凤池月眼神微微一变,心中警铃大作,她狐疑地望着明见素:“你认识青丘的狐狸?”哪只狐狸?她怎么没听过?明见素是不是觉得狐狸毛茸茸的很可爱?要不要去青丘把那群讨厌的四脚兽烧秃?明见素面不改色,很淡定道:“去了不就认识了吗?”“可我记得青丘对天庭仙官没甚么好感。”凤池月松了一口气,玩着明见素的小指,又说,“他们的眼中,你是天渊手下的大将,是第一走狗。”在一千多年前,登上天帝之位三百年的天渊对青丘圣女涂山流苏一见钟情,要纳她为天妃。涂山流苏不从,青丘先国主准备强行将涂山流苏送到天庭,结果引发青丘国大乱。涂山流苏背叛青丘遁入魔界,涂山璧则是趁机弑君,成为新任的青丘国主,此后与天庭不相往来。天渊倒是想教训青丘一顿,可那时候距离“落凤之盟”不过一百零一年,仙界仙人已经不想再兴起战争,加之这件事情本就是天渊自己不厚道,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如今涂山流苏为魔界之主,而青丘国主涂山璧与涂山流苏曾经交情不浅,混沌镜上多得是青丘勾结魔族的传言。不过天庭始终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不能将青丘如何了。明见素想到了天庭和青丘的那档子事,眼皮子跳了跳,什么走狗?师妹说话怎么还是这样难听!唇角一耷拉,明见素拖长了语调喊了一声:“师妹”凤池月改口:“我师姐是天下第一流人物,走到哪里都该是座上宾。”她一脸诚挚地看着明见素,“只要把不喜欢师姐的狐狸都杀掉,青丘之门一定会对师姐敞开的。”依照明见素对凤池月的了解,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凤池月真的起了杀心。不过到底是谁动手,就有待商榷了。“师妹,我们要以和为贵、与人为善。”明见素语重心长地劝说。师妹这性子怎么是好?在仙界结仇越来越多,就算要杀,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干净啊。“你怪我?”凤池月眼神中满是控诉之意,她撇开脸,咬了咬下唇,又说,“我以前一直在天河之渊中,不曾与同道交往,我不会做人。我又没有本事,不像帝女初意那样,能翻手为云覆手雨;我也不如明玉衡见识高深,得人称赞,我就是一只野生的凤凰,被族群抛弃。我知道的,我心很坏,你不用勉强自己跟我待一起。”明见素:“……”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开口安慰了凤池月几句,末了,又问,“师妹,最近在混沌镜中看了什么剧?”“没有。”凤池月变脸的速度很快,那股伤怀落寞顷刻不见了,眼神干净明澈,仿佛月色星光,她戳了戳明见素的面颊,又问,“你怎么跟嬴寸心说得反应不一样?”“嬴寸心?”明见素抚了抚额,忽地浮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她询问,凤池月便自个儿将混沌镜拿出来了,上头嬴寸心的留言还没有消除。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一段话,后头附了一句“我发给初意试试”。凤池月没有回复,隔了约莫两个时辰,又有一句“对初意不起作用,该怎么办”,紧接着又是劈头盖脸的一连串抱怨。明见素眨了眨眼,半晌后才说:“师妹,你什么时候与嬴寸心互留了名印?”凤池月:“就是那次她来拜访东阿山后。”片刻后,她又说,“师姐,你没发现初意都没来骚扰你了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明见素,就差直接跟她说“快夸我快夸我”了。明见素她压根不关注初意,哪会将她的“骚扰”放在心上,这会儿听凤池月一说,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重重地点头说:“是的。”须臾又感慨道,“东海龙女真是锲而不舍。”嬴寸心说话怪怪的,但是依照初意的行事作风,只会将她拉到太虚灵境里,给她一拳吧?凤池月附和说是,没等明见素往下扒拉消息,她又兴冲冲道:“我给嬴寸心出了新的主意。”“什么主意?”明见素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才问出了声,已经从混沌镜中得到了答案。这是将初意道法中的破绽点了出来,让嬴寸心在太虚灵境里试一试。一开始明见素还很得意,自己有个了不起的师妹,但是很快的,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蹙着眉说:“东海龙女仰慕强者,那师妹你替她出破解初意道法的主意,不就是表明了你比初意更强吗?”要是嬴寸心看上了师妹,那怎么能行?!凤池月扬眉一笑,得意道:“我跟她说,这是初意自己讲的。”整个仙界都知道她跟初意不对付,时常互相对骂呢。那对骂间得知了对手的讯息,不是很正常吗?这就说明了初意很有自知之明,拿“初意”去打初意,跟她凤池月有什么关系?“天庭都说帝女软硬不吃,我看不是这样。首先呢,得打灭初意的气焰、消磨她的傲气,再塑造点神秘之感,让她起了好奇,偶尔嘘寒问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明见素开始跟着乐,接着心中莫名堵着一口气,她凝望着凤池月,笑微微道:“师妹怎么这么有心得啊?”凤池月哼了一声,道:“那是,你当我那么多仙剧是白看的吗?我也在努力好不好?”明见素:“……”师妹这个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有人当牛做马,有人只用谈笑间“挥斥方遒”啊。-太虚灵境。初意明显发现自己沉浸在其中的次数变多了,要知道她以前很瞧不起这样的“玩乐场”,查询了记录,每一回都是与嬴寸心斗战,且没有任何败绩。东海龙女屡败屡战值得赞扬,可再这么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眼见着混沌镜中嬴寸心的邀约出现,初意顺手点了同意,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嬴寸心虽然很仰慕强者,可她本人并不喜欢与人对战。这段时间与初意在太虚灵境中的斗法,抵得过过去百年了。龙宫中上乘道法不比天庭的差,然而她跟立志成为仙界第一人的初意志向不同,学来道法的深浅当然也不一样。好在她虽然懈怠惫懒,可天赋还不错,一次次斗战都有进步,没有输得太难看。可惜就这些还不足以打动帝女的铁石心肠,她得赢一次,让初意刮目相看。“最后一次。”初意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嬴寸心说明白的,见嬴寸心点头,她倒提着剑,说了一声“得罪”,就将剑气向前一洒,顿时无边剑光浩浩荡荡地铺开。嬴寸心不紧不慢地取出了玉笛,清越的笛音穿云裂石,顿时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海潮向前拍去。剑气与海潮撞击,呼啸声起伏,仿佛千军万马齐踏,气势恢宏非常。嬴寸心白衣如雪,衣袖在气浪中卷动。她周身浮动着一个气罩,向外一荡,就将那越过了海潮冲击到前方的强劲剑气给弹了回去。初意的剑法在于力,其中变机极少。她知道后回东海翻了典籍,借助定海神珠修成了一门借力打力的神通。这门神通运使起来,剑芒爆射,四散飞舞,并着起伏的笛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冲荡。在无数次胜局后,初意没将嬴寸心放在心上,此时见嬴寸心神通一转,一时间来不及变招,只得仓促后退。只是耳畔一声高亢的龙吟响起,却是一条鳞片闪烁着银芒的白龙一闪而过,从她的发间衔走了一支珠花。笛声倏地一止。珊瑚笛在嬴寸心的指尖旋转,她将珠花抛回,笑吟吟地看着初意说:“你输了。”初意面上满是懊恼之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嬴寸心,半晌后,抿了抿唇说:“我一时大意,我们再来一场。”嬴寸心嫣然含笑 ,说:“殿下该遵从约定才是。”说着,也没管初意,直接将自身神意从太虚灵境中撤了出来。没多久,混沌镜里就传来了初意的消息,要知道,过去初意可从来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的,除非有求于她。谨记着凤池月说的“距离”两字,嬴寸心没搭理初意。她双手支撑着下颐,趴在了贝床上笑。但是很快的,她的眉头又蹙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初意最得天命眷顾,未来要继承天帝之位的,那她的道侣也会从太阴中诞生,到时候哪有她的位置?算了,等到初意继承帝位,也许天庭又有其他的强者呢?她又不是非要仰慕初意不可。嬴寸心胡思乱想了一通,翻来覆去,一枚枚晶莹剔透的贝珠也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如珠落玉盘。“公主,龙主那边着人来问,是不是您取走了定海神珠?”贝女怯怯的声音打断了嬴寸心的沉思。嬴寸心:“……”她怎么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认真了思忖了片刻,她道,“你去回复他们,就说‘反正在东海,在谁那不都一样吗?叫他们懂事一点,别再闹腾’。”像她这样为东海着想、顾全大局、从不闹事的龙已经不多了。贝女可没胆子原样复述嬴寸心的话语,说得很是婉转,可“小气”的龙主得到消息后还是被气得不轻,奈何他的血脉后裔只有嬴寸心,打不得也骂不过,只能由着她去了。“道友这般宠溺小辈,真是不应该啊。”恰好西海龙主在东海为客,知道后很是唏嘘。“难不成打入镇狱中吗?我膝下就这一个孩儿,不能教她与我离心。”东海龙主替自己找回脸面,他不想再提小辈的事情,话锋一转说,“天羽司开始动了,日后会不会真正从天庭中切割出来?”他们三司中,天羽司跟天庭的关系最近了,如果天羽司都能与天庭分离,那四海司也有很大机会,彻底从名分上脱离天庭。数千年前维系这样的格局他们没有怨言,可照现在天渊的行事作风,他们怕哪天为了所谓的利益,也像凤尊那样被献祭了。西海龙王愁眉苦脸的:“不是说三司如今都由天母执掌吗?天母是太阴中诞生的,不偏不倚,比天帝识大体。这样的话,三司彻底脱离天庭,还是有些困难的。”顿了顿,他又说,“天母为什么突然出关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原本都要忘记天母的存在了。“谁知道呢。”东海龙主说。“先看看天羽司的效果吧,咱们不需要从头到尾都变革,只用采用考核选拔制度。省得水族各部众隔三差五来哭诉,真是烦死人了。”西海龙王道。他坐拥西海不差那点丹玉。原本四海司中当仙官的都是水族中偏向天庭的,如今倒是可以借着考核的机会,将他们弄下来,彻底换上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