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是你的谁
姜唱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个男人，下了逐客令。
“宋清越，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应付你。”姜唱说。
宋清越语气着急：“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和我结婚，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唱打断：“我永远不会和你结婚，你走吧。”
说完，姜唱打开门，站在门旁望着宋清越。
这是赤裸裸的驱赶行为。
宋清越脸上觉得难堪，但嘴上还是说：“你妈妈都那样了，就凭你白天刷盘子洗碗晚上送外卖，根本治不好她，只要你肯低头，我就会给她最好的医疗资源。”
姜唱脸色彻底冷下来：“别让我讨厌你。”
宋清越看姜唱强硬的态度，最后没有再纠缠，走出门留下了一句话，让姜唱再好好考虑下，如果反悔了可以给他发信息。
回应他的，是姜唱震天响的关门声。
姜唱不知道宋清越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心里对宋清越有很重的怨念，如果不是这个荒唐的婚约，他的母亲也不会被逼到跳河。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没太大偏差。
姜唱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是班主任给他打来的电话。
“姜唱，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请了那么久的假，课程都落下多少了。”班主任的语气有些严肃。
姜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满满的失落感。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都变得颤抖：“老师，我不打算继续上学了。”
老师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什么？姜唱你在说什么胡话？”
姜唱说：“我家里出了点事，老师，对不起。”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最后话都没法继续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老师再打过来的电话，姜唱就没有接过了。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些后，又继续收拾了外卖的保温箱，出去奔忙。
宿县政府正在搞经济开发，他们三番五次向陆氏抛去橄榄枝，陆氏始终都没有回应。
陆霖泽没想到姜唱会跑来宿县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于是顺势借着来宿县考察的名义，私事公办。
县政府盛情招待陆霖泽，安排了县里最好的酒楼吃饭。
陆霖泽不喜欢说官场话，所以带了助理小刘。
县政府的书记是个地中海，脸上堆着殷勤的笑，时不时的要陆霖泽陪他喝一个。
他本就厌恶酒桌上的这些规矩，皱着眉头手指轻轻盖住酒杯，摇头道：“我不喝酒。”
地中海书记有点下不来台，尬笑着说：“来，那小刘陪我喝！”
小刘也不是个能喝酒的，一杯白酒下去，脸已经通红。
陆氏的背景雄厚，地中海再瞧不起陆霖泽这个刚成年的小屁孩，也只能陪着笑，腆着脸讨好。
于是他把着憋屈的火都发到了陆霖泽带来的助理小刘身上，一次又一次要小刘陪他喝酒。
小刘为难，又不得不陪。
最后酒过半巡。
陆霖泽看到小刘的手放在桌子下面，轻轻揉着胃部，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他皱起眉，见地中海书记又不识好歹的端起酒杯，厉声道：“合作不一定非要喝酒才能谈，李书记，你觉得呢？”
书记迎上陆霖泽冰冷的视线，他擡手擦擦额角的冷汗，讪讪一笑。
见鬼了，为什么面对这个小屁孩的时候，有种领导视察审问的错觉。
饭局快要结束，小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途中去了几趟洗手间，胃部烧灼般的疼痛丝毫不见好转。
陆霖泽问：“你提前离桌去趟医院吧。”
小刘摇摇头，道：“我没事，等会吃点胃药就行。”
李书记看小刘这个样子，吓得快要尿裤子，他喜欢喝酒，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酒局上出事，否则这个帽子迟早得摘。
他劝酒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刘喝不了，这会儿他着急，连忙道：“你快去趟医院看看吧！我给你报销！”
小刘说：“我现在点个胃药送来就成，外卖啥的都很方便。”
说完，他低头捯饬手机，在外卖软件上下单。
李书记观察了下陆霖泽的脸色，又问小刘：“真的没事吗？”
小刘说：“真的没事，您放心！”
李书记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来。
酒桌上觥筹交错间，包厢门被敲响。
坐在门口的一个男人起身开门。
陆霖泽掀了掀眼皮。
姜唱穿着蓝色冲锋衣，手里提着药店的外卖袋，一张清秀的脸蛋被头盔遮住不少。
他身上还有泥点，下过雨的路上太过于湿滑，他不小心又摔了一下，外卖也飞了出去。
头盔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是低头把外卖递给一个男人，口中道歉：“实在对不起……我骑得太快摔了一跤，不小心把袋子弄破了。”
李书记趁着官威，粗着嗓子吼道：“送个外卖都送不好！东西要是少了找你赔啊！”
姜唱擡头看去，瞳孔猛然间放大。
李书记旁边坐的竟然是陆霖泽。
他垂眸道歉：“对不起，如果有损坏我会原价赔偿……”
他看到自己满是伤口的手心，还有鞋子上肮脏的泥污。
陆霖泽穿着熨烫整齐的昂贵定制西装，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高贵疏离感。
姜唱这才彻底明白，他和陆霖泽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卑微到尘土，又怎么敢触碰月光。
他听着中年男人对他的训斥，不停的鞠躬道歉。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仅剩的尊严让他克制住没有流下来。
他想在陆霖泽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
原来他离开陆霖泽，什么都不是。
从前自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全是因为自己身边有陆霖泽。
这个社会太过于现实和残酷，一幕幕就像是刀子般，剐去姜唱的尊严。
直到一个清冷的嗓音：“闭嘴吧。”
喋喋不休的李书记才噤声。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往刚刚开口的陆霖泽看去。
陆霖泽坐在主位，神情带着些许懒散。
他慢悠悠地擡眼看向姜唱，与姜唱对视。
他看到了男孩眼中的退缩和躲闪，还有难以掩饰的难堪。
“你可以走了。”陆霖泽说。
姜唱声音很小，说了句：“好。”
他转身离开这个包厢，背影狼狈。
他几乎是冲出这个酒楼。
等跑到了一个巷子，他才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声的喘着粗气。
刚刚的气氛让他窒息。
一直忍着的眼泪这时才流出来，他蹲坐在墙角，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发出小声的啜泣。
他和陆霖泽的生活此刻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差距让他失落极了。
从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沉浸在其中，幻想着自己可以过上理想生活，幻想着可以永远凝望那抹月光。
姜唱哭了很久，直到他意识到，擡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擡头才看到，自己跟前一直站着一个人。
那是他曾经的月亮，月亮慢慢走到他跟前，还是皱起眉头，问他：“哭什么？”
姜唱刚缓过来的情绪再次因为这句话而彻底崩溃。
他哽咽着说：“我乐意。”
他看到陆霖泽咬了咬后槽牙，冷笑道：“那么久没见，你本事见长啊。”
姜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明明说出的话很硬气，可配上通红的眼角和奶声奶气的声音，就显得楚楚可怜。
“别哭了。”陆霖泽说。
但姜唱听不进去他的话，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流出来，姜唱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这样发泄出来，在他的面前。
陆霖泽叹了口气，擡手慢慢拭去姜唱的眼泪。
然后扣住姜唱的脖子，把男孩摁在自己怀里，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姜唱被熟悉的檀香味道包裹住，男人温热的胸膛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跳。
那消失许久的安全感终于重新向他涌来。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倦。
“我等了你那么多天，姜唱，你胆子真大，一声不吭就来到这个破地方。”陆霖泽刻意压制自己的怒火道。
姜唱抽了抽鼻子，声音闷闷的：“不是的……”
“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想连累你。”姜唱从他的怀里擡起头。
他看着男人好看的下颌线和薄唇。
“我早就不傻了，我看得出你每天的疲惫，你家公司有那么多工作需要你，我家里早就已经一地鸡毛，我不想连累你。”姜唱解释道。
陆霖泽冷笑一声：“姜唱，我是你的谁？”
姜唱喃喃道：“同学。”
陆霖泽钳制住姜唱的后颈，微微用力，逼着他擡头直视自己。
姜唱想躲避陆霖泽的眼睛。
可陆霖泽不给他机会。
“再说一遍。”
姜唱太熟悉这个语气。
陆霖泽生气前就会这样。
他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的双腿发软，想求饶。
姜唱怂了，又小声道：“是……男朋友吗？”
陆霖泽笑了笑，意味不明。
姜唱刚以为自己猜错了。
下一秒，男人逐渐逼近，两人双唇的距离近在咫尺。
姜唱能感受到湿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鼻尖。
陆霖泽的行动回应了姜唱的疑问。
他近乎粗暴地吻上姜唱的嘴唇，啃咬着丶撕扯着，他在用疼痛让姜唱一遍遍记住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让姜唱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