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真有眼光”,专柜的导购妹妹不停夸赞着严芳脖子上的黄丝巾漂亮,“和你真的太撘了”。
导购员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夸人一般得先从比如身上饰品等小物件夸起。她们每天阅人无数,在商场里面待久了那眼睛就好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熏过一般,早练就了火眼金睛,那绝对的以貌取人,这里面过往的人,谁是来瞎逛的,谁是要大肆采购的,谁是金主谁是穷鬼,通过穿着,一眼就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导购妹妹咋一眼看过去,这踢拉着拖鞋的刘一帅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够一百块,但他手上遛着的却是这顶级商场的黑金卡客户。她甜言蜜语地夸赞,让严芳笑成了一朵花,只是她内心想的是这小子有眼光不是因为那丝巾,而是能找到这样的姑娘,这眼光是真毒。再看他在姑娘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神态,又不像是吃软饭的主,看来这人还是不可貌相,这刘一帅身上也可能是有某些长处,或者霸道总裁为寻世间真情故意装出落魄的样子?
“我们这的男装偏美式风格,粗犷随性又不失文雅”,那导购妹妹一边帮刘一帅理着衬衣的衣领,又夸着,“你女朋友真有眼光,真的很适合你的气质。”zusu.org 茄子小说网
严芳又认认真真看着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刘一帅,感觉他现在就有点内味了。她想着这家伙以前的样子也不能说是非主流,用个什么词语形容呢,也许用非典型性优秀青年比较合适。想到这,严芳又忍不住自我陶醉一般满心欢喜地笑了。
印象中刘一帅就从来没有端端正正穿过衣服,不过这也怪不了他,谁让他从小妈就跑了呢。想到这,严芳会觉得刘一帅这孩子其实也怪可怜的。很多时候,缺少母爱的男性容易唤起女人天性中的母性,然后会不自觉地把照顾好他当成了自己理所当然的责任。唤起女人的母性是通往她们内心的另一条捷径,其实从一开始刘一帅就走了这个捷径。
“美式风格,你给我买这衣服,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刘一帅记得严芳说过她下个月要去美国参加夏令营就故意这样说,他想要是严芳能够不走留在这里该有多好,“还是别去了吧,老师说那地方挺邪恶的。”
“刘一帅,你是个美人,是美国人”,严芳取笑他,她又觉得他的自由散漫和美国人有些相像,“你想得更美。”
“我也不想去了”,这样说的时候,严芳多少有些无可奈何,这些年前前后后去过欧美很多回,早没了最初的新鲜感,现在也真不想去,她想下个月能留在这里该有多好,“欧美也有很多先进的好的东西,需要我们去了解。”虽然刘一帅和她一样都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但是从一开始也许各自承担的分工和使命就有了巨大的差别。
试好了衣服和鞋子之后,那导购妹妹就把旧的衣物都包起来交到严芳的手中,消费的金额够了又给送了赠品也一起放到包里面。只是那赠品却是一包三条装的男士内裤,当两个人发现的时候,严芳就觉得有些尴尬了,通常男女赠送礼物如果有贴身衣物就属于是一种性的暗示了,刘一帅又故意在她耳边喃喃说着: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样了?
刘一帅,去你的。
严芳又带着刘一帅去星巴克喝咖啡,刘一帅不喜欢那气氛,也不习惯咖啡苦涩的味道,喝了一口忙吐回杯子里面。两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刘一帅又给严芳说起从棋盘岭一路到省城发生的一些事情。严芳虽然觉得新奇,不过更多的是担心和心有余悸。
“刘一帅以后你可别再这样了”,严芳想着跑江湖每天都是居无定所睡在破烂潮湿的舞台,还需要和很多陌生人打交道,又红着脸含情脉脉柔声说着,“我每天都在担心你。”
“以后再不会了”,剧团也早就散了,刘一帅点头答应着,从严芳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能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这让他感觉很暖,当初答应着出来心里想的只是到省城来见她,路上虽然苦,如今也算有始有终了,想来这一路也值得。
你晚上住哪?
“晚上?”,刘一帅的表情又突然一下茫然起来,他那钟芳妹妹也许找好了今晚住的旅馆,但是自己应该不会一错再错了,“这个我还不知道,晚点再说吧”,又和她开玩笑,“要不我去你家。”
“你做事情总是这样”,严芳又有些嗔怪他做事情没有计划,但这也早在预料当中。严芳从装满了卡片的钱包里掏了一张卡来,她那装卡的钱包里虽然没有一毛钱,但是这些卡片就好像机器猫口袋里的宝贝,总能解决现实的问题。但凡拿着省机关招待所的卡,食宿就无忧了:虽然只是招待所,但里面条件并不比外面的星级宾馆差。严芳想着刘一帅在省城的时间总可以在那里落脚,里面的生活用品都是齐备着的。他一路奔波辛苦,也可以在里面好好休息几天,“招待所离这里很近,一会我带你过去。”
刘一帅突然觉得她这个时候的语气神态很像一个人,又仔仔细细端详她的样子,把严芳看得一脸的困惑。这许多年能这样照顾自己衣食住行周到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爸刘兵了,但是总不能对着人家姑娘说:你像我爸爸。
严芳想着领刘一帅到招待所的门口后自己就走,只是刘一帅又死皮赖脸求她陪着一起去大厅,到了大厅又让陪着上楼,反正想着法儿不让她就走。上了楼又想她能进房间再陪自己待一会。
“先别走,只陪我聊会天”,刘一帅又死死拽住她的手拍着自己胸口保证自己什么都不干,大概男人都是这样慢慢一步一步实现暗藏心底的目的的。只是严芳不肯轻易上他的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刨白菜?她告诫自己不要有侥幸心理,不管他如何的死皮白咧,甜言蜜语都不能再答应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门口纠缠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刘一帅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心理戒备,严芳拗不过,饶是百般抵抗还是被强拉硬拽着进了房间里面,男人可能都是这样的伎俩:非典型性的刘一帅在这种事情上和那些典型性的都市优秀青年是一个德行。
只亲一下。
只是亲到之后,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
只摸一下。
只是摸过之后,他就控制不住想要去解开她脖子上围着的黄色丝巾。
只躺一下……什么都不做。
“刘一帅,别这样”,终于严芳开始无比惊慌,就好像开始只是被一根蜘蛛丝粘到,自以为轻轻扇动翅膀就可以轻而易举逃脱陷阱的蝴蝶,慢慢才发现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得不能动弹,在身体变得好似一氧化碳中毒一般软而无力的瞬间她绝望起来,“求求你,别这样”。
……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男人用尽了三十六计,而女人也可能只是将计就计而已:所有的理智最终都敌不过动物本能的欲望。
“居然是他”,事已至此,严芳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所以,“怎么会是他。”
我发誓这辈子只对你好。
这个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疏忽就被刘一帅这混蛋闪电攻破了所有的防线。严芳感觉羞愧还有许多委屈和不甘,这刘一帅刚刚做那事的时候还把男女交合时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各种体位都毫无羞耻地一个不落依次尝试。严芳感觉自己自己仿佛是被人诱骗着已经压下了所有赌注的赌徒,搏到的也只是他一句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承诺,她又这样想:如果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既然是他那就是他了,也许上天安排的就是这个样子”,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严芳也只能掩面接受现实。事实是刘一帅这家伙虽然是连哄带骗,自己也好似是半推半就的样子,她又回味起一碗陈年鸡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两个人又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了一番,然后百般不情愿地分开。
“我走了”,严芳手勾着刘一帅的脖子,眼神中是无尽的温柔,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她最终还是决定走了,虽然做过那事,但也不至于就可以在这里和他彻夜流连,“明天我再来看你。”
……
现在在刘一帅想来,和钟芳那个意乱情迷的晚上不过是一次意外的事故,一直以来总让自己感觉到无比愧疚和不安;而这一次才是让人义无反顾投入其中的完美故事。送走了心上人,他心满意足无比得意着,就好像费尽心机终于吃到了天鹅肉的癞蛤蟆——刘一帅只是一个穷小子,事实也是他高攀了对方。不过他给自己打着气:穷归穷,将来许是英雄,怎么说我一代少年棋王刘一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字“帅呆了”,又是通晓各种奇门异术的堂堂花木道掌门人。这样想着他又开始心安理得起来——严芳这样的世间尤物不属于我难道要属于别人?
经过一番剧烈运动之后刘一帅感觉到疲倦,他想以后不能再发生事故了,于是发了个消息给钟芳交代了晚上不回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