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换玉功》
相当于苏阳印象之中的易容术。
只是这门功法,似乎更为高明,乃是不借助外力,只令气血上涌,改变面部容貌的一种功法。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李香妃死去后,触之其面部,尚觉温热的缘故。
眼下,随着时间推移,李香妃逐渐恢复本来面貌。
其原本白净的脸上,许多伤疤渐渐浮现。
想是其当年家道中落,受过一些非人的苦楚。
苏阳叹息一声,将尸身埋好,悄然回到香积寺中。
……
第二日清晨,沐白将“吓晕”的苏阳从角落里摇醒。
苏阳睁开眼,望见一双清澈的眸子,相较昨晚,此人倒是显得冷静了许多。
“起来,回去了!”
“啊!血!血!血!”苏阳面色煞白的乱叫,惹得沐白眉头皱起。
若非是沐凤熙吩咐,他十分想将这个脚底抹油的小子收拾一顿。
身为从沙场退下来的武者,沐白厌恶临阵脱逃的行为。
“昨夜真是惊险,还好有高人相助……”
【裂帛】的高手!
想起那位“高人,沐白又白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
他心中是后怕且自责的。
自己中了那金术牙的调虎离山之计,若非那位高人相帮,姐姐定然性命不保。
听姐姐说,那高人语调高亢,似乃宫中舍人。
不知是谁?
和苏阳相比,王红薯的样子就比较惨了。
她被对战的罡劲击中左肩,直接昏死了过去,好在力道偏移,又未伤到要害,这才挽回了性命。
沐白在为其包扎时发现,那竟是自己的‘纯阳刀法’。
心中羞愧之下,也让其对待二人的态度大相径庭。
“小子!随我抬这姑娘回去,若是偷懒,我便打断你的腿。”
沐白不客气地对苏阳说着,引得后者腹诽不已。
哼!明明是你自己痛击友军,还有脸将气撒在自己头上。
不过这些话苏阳是不敢说出来的。
眼前这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缺心眼,但却是实打实地二品高手。
香积寺的住持得知了夫人遇袭的事情,惶恐不安,亲自带了武僧前来卫护。
又一面遣人报官,调来一班衙役,护送夫人离去。
王红薯重伤在身,一时间找不到宽敞的轿子,无奈之下只能由沐白和苏阳一路抬回。
……
夫人遇袭的事情迅速地传遍了侯府上下,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苏阳作为仅存的,身份卑微的,没有受伤的下人。
成为了首要关注的对象,一到侯府便被管家周瑞控制了起来。
好在夫人发话,这才免了一番皮肉之苦。
侯爷远在边关,大夫人又不打算追究。
周瑞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书信两封,一封上报大内,一封送往关城。
此是后话。
苏阳对此不甚关心,他回到库房,正望见马三那如菊花盛开的大脸。
“什么?江南大雪,宝物要年后才送过来?”
“有多大?十个‘窦娥’那么大?”
“过完年,你就要去参加你十八姨奶奶的大婚?”
十八姨奶奶……
苏阳听着马三捣鼓给他的消息,一时间差点没喘上气。
自己辛辛苦苦外出半个月,这憨货竟然还没将事办完。
逮着一只羊薅毛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苏阳准备和他摊牌。
常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堂堂九尺男儿,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哼,观其身形,不过区区三品高手,一股子傻力气罢了。
自己可是【裂帛】的“高人”!
苏阳这般想着,暗中做着翻脸的准备。
直到一天夜里。
他看见马三背着库房中的某件千斤的宝物一溜烟翻墙而出。
脚踏无声,一众高手竟像失聪了一般毫无察觉。
苏阳眼看着其身子在夜色中留下残影。
呔!好个灵活的大块头!
草率了!
举重若轻,如此境界,定是【拔山】无疑。
苏阳猛地一拍大腿,缓缓地退回屋中。
“既然忍无可忍……”
“我便再忍一忍。”
……
留给苏阳的时间,不多了。
转眼便是除夕,这段时间里,夜里那女子又来了七八回。
许是和华神医求了新方子,二人造作的动静又长了些。
苏阳只捡些重要的听。
自从得知马三的实力后,苏阳不敢离得太近。
只能依稀听得什么“天外”、“流星”、“仙人”之类的话语。
骑着天外流星的仙人?
想到此,苏阳自己都笑了。
很明显,这应当不是正确答案。
除夕夜里,侯府给每个下人发了纹银二两,算是压岁。
苏阳的这份,被马三截胡了,说是要存到银庄上给他攒攒利息。
又过了亥时。
宫中传来了陛下亲赐的御菜,是一道清蒸红皮鸭,据说单是佐料就要百两黄金,引得许多下人前去观瞻。
马三也去了,但应该不是看鸭子。
小玄水功一直不得进益。
静极思动,苏阳准备出去散散心。
今夜,侯府可以自行走动。
花园中,苏阳望见一名少女。
短发扎束尾,青带绕楚腰。
她年纪似和苏阳一般,只是寒冬腊月,却只穿着单衣坐在水边,摇晃着其裸露的双足,淡淡的青筋隐约蜿蜒其上,从水底划出,带起点点光芒闪烁。
正巧一枚烟花在空中爆响,少女忽而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少年。
双眼充满好奇。
“你是谁?”
“我叫苏阳,是仓库的下人。”苏阳老老实实地回道。
少女莞尔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叫唐酥。”
“糖酥的酥。”
唐,是宁国侯的姓氏。
唐酥,是侯府的三小姐。
“拜见三小姐。”苏阳行礼。
唐酥显得十分自来熟,一点不摆侯府小姐的架子,与苏阳攀谈了好一会儿,问东问西的,从她的话语中,不难看出这个少女似乎甚少出门。
苏阳也是闲着,便也问些宁国侯府的故事。
二人相谈甚欢,时间亦悄然溜去,不一会便已过子夜。
“哎呀,不和你说了,我娘知道,又要骂我了。”
唐酥忽然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穿好鞋子,又探着头鬼鬼祟祟地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踮着脚缓缓离去。
“再见!苏阳!”
她还挺有礼貌。
“再见,三小姐!”
苏阳注视着唐酥离去。
在二人的交谈中,苏阳得知宁国侯已经许久未在府上。
他在边关,一个叫“东宁城”的地方。
“上次那李香妃说侯爷与夫人颇为恩爱,欲以之为要挟,逼宁国侯就范。”
“这样看来,幕后黑手或许便是敌国之人了。”
他又想起那金术牙的衣着,坦胸挂裘,围皮扎腰状的,的确满满皆是异国情调。
至此,苏阳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又坚信了几分。
…………
北库前,苏阳望见许白在屋前转悠。
和前几日相比,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眉头紧锁着,正看向自己屋子的方向。
“怎么,小白你找我?”
二人这些时日虽然来往不多,但交流却毫无隔阂,故如今在侯府之中,也算是个朋友。
许白拉近了身位,神色间显得有些犹豫。
他看着苏阳的双眼:“听说大夫人带你去香积寺了?”
“是呀!”苏阳点了点头。
夫人遇刺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心者自然注意到了自己这个打酱油的“童男”。
得到了苏阳的肯定,许白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若是可以,你能不能找大夫人再带你去一次。”
“到了那里,找到一位法字辈的僧人,让他给我打一把金刚戒刀。”
“你只说是许郎中所求,他会明白的。”
许白一口气说了许多,随后眼巴巴望着他。
苏阳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大夫人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与自己,目前还是纯粹的主仆关系。
身为上位者,如何能听自己这个小厮的话?
“你只需记在心里便好,不急于一时。”许白见苏阳为难模样,又补充了一句。
苏阳只好点头应允。
这许白曾经帮过自己,如今自己也不好拒绝。
正所谓,江湖除了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嘛。
时间未出正月。
又是一日清晨。
早起的苏阳远远望见马三正在逮捕一只黑色卷毛小狗。
“哼!你这只死狗,做什么不好,大白天的对着我的板凳做那龌龊行径。”
“且看三爷今日不把你扒了皮下酒。”
一时间,北库外乱做一团,烟尘四起。
苏阳本不在意,只是望着那只卷毛小狗,突然鼻子用劲地嗅着隐隐花香。
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春天。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