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婚礼傅砚礼邀请过老师,但老师年纪大后越发避世,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所以并未参加,聊到?婚礼,老师捏着棋子,问?:“新娘子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好,下次带她?来看望您。”

老师眯着眼,将棋子往前推,只是?年纪大后,有手抖的毛病,推向的位置不大正,又去拨正,他问?:“她?会下棋吗?”

“不会。”

“你没教过?”

“教过,但是?她?不感兴趣。”

林予墨觉得这些规则太过枯燥,不同棋子有特定的走法,她?不喜欢,她?喜欢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跟他相反,于他而言,他将人?生?看成棋盘格,方?正规矩,纵横排列,是?有固定的框架跟规则,人?是?活在规则下的。

所以,林予墨看他,也是?枯燥无聊。

傅砚礼清楚她?喜欢的类型,有意思是?第一顺位,其次是?长相。

知道这件事是?在林予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成绩不好,家里已经尽力安排,最后在可选范围里,选择最好的一所学校。

这是?无奈之举,最理想的还是?去美,傅砚礼在,能在异国?时照顾她?看住她?。

开学傅砚礼还是?飞过去帮她?处理入学事宜,她?同样?选择住宿舍,碰巧室友也是?华裔,一样?的皮肤,天然有种亲切感。

傅砚礼替她?买日用品回来,听到?两人?谈话。

新室友问?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得知不是?,好奇问?为什么,在她?看来两人?很般配。

林予墨也不避讳谈道:“我喜欢有意思的,猜不透的,有个性的。傅砚礼是?温柔、强大、无所不能,但这是?哥哥。”

“你喜欢坏男生??他们很渣的。”

“也不一定就很坏,重要是?得让人?着迷,能够让我去琢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把人?拿下来,这个过程才好玩,太轻易到?手,就没趣味了。”

室友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渣女。”

她?将林予墨的喜好归咎为她?成长经历,她?人?生?过于顺风顺水,对她?好的人?太多,甚至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对她?好,她?已经免疫,习惯,熟视无睹。

傅砚礼想过,要不要改,尝试去忽视她?,保持距离。

但做不到?。

只要她?出现在他眼前,她?是?他视线重心,对她?好,照顾她?,是?习惯也是?本能。

他就像是?被提前制定过规则的棋子,像最前端的兵,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直走斜吃,这是?定死的规矩。

回过神,眼前已经是?死局。

老师拧开保温杯喝水,然后略有些可惜说选择和棋,继续走下去谁也没可能赢。

傅砚礼观察着棋盘,沉默了下,道:“封棋吧,改天继续。”

回去时天尚早,灯却亮着,表明另一个主人?已经回家,他刷指纹解锁进?去,换鞋,上二楼,看见主卧跟次卧的灯都?开着,林予墨正忙着将自?己的东西?从?一个房间拿去另一个房间,见他回来,停下来打招呼。

“你回来了。”她?进?进?出出累坏了。

傅砚礼不明就里,问?:“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来想去,还是?住次卧比较好,你知道的,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你,我呢一个人?睡习惯,旁边多出个人?也睡不着人?,一天两天睡不好还行,长时间谁也受不了。”

她?的衣服大部分也放在次卧的衣帽间,现在做的是?将常穿的衣服挑拣过去,工程量不大,在她?自?力更生?的范围。

“还有一点点,我很快完事,不会打扰你休息。”林予墨一头扎进?主卧,再出来时,怀里全是?衣服,到?次卧,又一件件挂起来。

她?自?个儿干得很起劲。

傅砚礼仍挺拔立在门边,进?出间,林予墨闻到?淡淡的佛手柑与?木质气息,她?刻意没去看他,想着跳过要不要分房间的讨论,她?不是?什么坚定的人?,怕三言两语又改变主意。

这样?是?对的。

林予墨给自?己心理暗示,她?道:“当然,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一块睡的,比如回爸妈家的时候,必要时候,一三五一起睡,二四?六分开睡?”

她?觉得提议很合理。

这段时间太奇怪,他们该保持距离,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想的入神,耳边响起傅砚礼的声音。

“所以我以后是?只能等你宠幸吗?”声音很轻,情绪也很淡。

林予墨有些错愕,扭头看过去,想要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傅砚礼能说得出来的。

这是?今晚两人?第一次对视。

黑眸漆黑温润,又有些说不出的倦怠,有种易碎的错觉。

他站在那,是?有些疏离的正装,此?刻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好似赶了许久的路。

他们几天没见?不到?三天。

傅砚礼看着她?,道:“我没有要分床的想法。”

第15章

房间?好静, 装修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隔音效果一绝,杜绝掉外界杂音,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悄然的落针都能听见。

林予墨挂完最后一件衣服:“但是有我在你休息不好的。”

“只是?考虑我吗?”傅砚礼问。

两人多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在他面前, 她又能藏得住什么。

但也就这一句, 傅砚礼没有就此继续问下去, 他脱下外套, 搭在手?臂边, 问东西搬完没有,需不需要他帮忙,得到不用的答案,点头:“我晚上?还有工作,你做完早点睡。”

林予墨微愣。

傅砚礼已经?回?主卧, 洗澡,换居家服,再出来往书?房走去。

生气了。

林予墨感觉出来,虽然对他生气的原因, 自?己模模糊糊感觉出一些,他生气情绪也不会外泄, 会闷着?,独自?消化。

次卧是?新铺的床单,不再是?醒目的红, 她整个人躺下去,闻到洁净的味道。

闭眼好一会, 有新消息提示音,是?傅砚礼司机发来的,说傅砚礼今晚没吃东西,而且明显感觉心情不太好,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很沉默。

林予墨问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司机跟他几年,回?:【傅总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候还是?您问问吧。】

林予墨:【好,谢谢。】

她重新坐起来,打开外卖软件,看吃什么,点完,看眼预计送达时间?,起身?从次卧出去,书?房灯亮着?,门?也习惯性开着?。

傅砚礼抬眼,看见电脑屏幕后?冒出小半张脸来,一双明亮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每次认错都是?一样的表情,真诚,又略带无辜。

“有事吗?”他问。

咖啡被两根手?指头推过来,她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他淡淡道。

林予墨一眼定案,偏过头,露出整张脸来:“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电话的事情吗?我跟你解释过,是?游戏惩罚,是?开玩笑。”

“我知?道。”

“那是?因为我搬去次卧,没跟你商量吗?”

傅砚礼深看她一眼,摘下工作时会戴的眼镜,折过后?放进镜盒,道:“没有生你气,只是?在想,这场婚姻里,我可能并?不能让你满意。”

“怎么会,傅砚礼,你特别好,真的,我也会想,你这么好的人,我可能耽误你,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是?真话,也是?心里话。

她甚至会想,从开始提结婚就错了。

傅砚礼敛眸:“不会有更好的。”

林予墨笑,垂着?眼:“我明白,那是?你,在你眼里,我没有不好的。”

但实际上?,她清楚自?己有一堆缺点,她不优秀也不聪明,也没有什么坚韧的品质,她只是?很普通的人。

比她优秀厉害的人一大把。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说的什么吗?”

“记得。”

她说既然两家都在催,他们处境一样,不如两个人一块凑合,他当时也说,他们结婚,只是?多出一张纸,什么都不会变。

林予墨显得很沮丧:“但是?,结完婚才发现,还是?会变的。我出去,会有人叫我傅太太,会被问跟你婚后?生活怎么样,会问我们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那些是?身?边人的改变,只是?很小一部分,不重要,我明白的。”

“我不明白的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朋友还是?夫妻,还是?两个都是?,它们之间?的界限是?什么?”

她不清楚傅砚礼能不能懂,他有没有想过,或者这些在他那里根本不算困扰,他永远都冷静镇定,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傅砚礼看着?她,问:“你想要是?什么?”

“朋友。”

爱情会随时间?消退,友情不会,正因为他们之间?是?二十六年,一个人又会有多少个二十六年,所以弥足珍贵,教人很难去承受失去的结果。

预料中的答案,心也不过是?被很轻扯一下。

林予墨问他:“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黑眸熠亮,情绪一再遏抑,傅砚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也是?同时,一楼门?铃响起。

“我定的外卖,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林予墨先下楼,取外卖放在餐桌上?拆开,算是?在新家吃的第一顿饭。

她指着?点外卖的这家店,问他有没有印象,是?他们吃过一家,踩过雷,后?来换厨师,味道好很多,她介绍自?己点的菜,来路都能跟他讲一讲,两个人吃饭,热闹得像整齐一家。

林予墨就像只小太阳,花团锦簇,永远热烈,会轻易被感染。

理智是?权衡利弊,是?克制,是?扼制不该滋生的感情。

但现实,人往往缺乏理智。

欲望会被滋养成怪物,他要的,从来不是?朋友关?系,他想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是?她只属于自?己,是?亲吻是?碰触是?同床是?共枕,做尽所有男女之事。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饭吃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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