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走进学委会大楼不出五分钟，就让人家的会长消失无踪，这让沈风心情微妙。
送走徐天尧，沈风将手贴在木盒的枫木面上，眼眶发红，低语：
“长姐，我回来了……”
灵力疯狂涌入木盒，杜鹃发出一声叹息。
“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些年在鬼蜮的温养颇具成效，沈风只付出了大约两千年满含灵力的寿元，木盒就停止了吸收。
沈风挪开手，枫木盖子掀开，长姐杜鹃重见天日。
这些年的温养，让杜鹃的头颅和整个盒子长在了一起，她转动眼珠，对沈风展露温柔的微笑。
这一笑，沈风已经好多年没能得见……
“你这孩子，哭什么？小雪呢？没跟着你回来？”杜鹃笑问。
沈风摇摇头。
“对了，学委会有个叫艾欣的小变态，她用侧写异能帮你找人的时候，把小雪也画出来了。目前徐天尧还不知道小雪是谁。”杜鹃说。
沈风闻言一惊！
但随即，他又放松下来。
“徐天尧去了鬼蜮，该知道的事情，他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无从知晓。要对付灵界，离不开他的作用……毕竟，徐天尧是纯粹的人类，有些事情，得由他去跟特调局说。人类的官方愿意与我们合作，鬼蜮接下来有什么行动，灵山和昆仑也不好说什么。”
沈风说着，从当铺里取出额外留出的餐点，喂给杜鹃。
杜鹃吃了，满意地点点头：
“人类的食物是真不错，以前没有口福，进了这只盒子之后，反倒可以大口吃了！”
沈风从盒子里取出写满锁灵符文的袋子，袋子沉甸甸的，里面放着八块师长令牌。
他取出令牌，一一把玩，心中感慨万千。
“去接其他师长回家——这句话说了那么多年，依旧没能实现。”
“快了。我相信你能成功！”杜鹃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慰他。
沈风哭笑不得。
他把令牌放回到木盒，对杜鹃说：
“我们先去找小雪，晚上一起去吃顿好的。”
“好啊！”杜鹃愉快地应和。
沈风把盖子轻轻合上，抱起木盒，大步走出茶歇室。
他遇到凌清，是在茶歇室外。
凌清看到沈风手里的盒子，再看茶歇室里没人在，便是一愣：
“徐天尧说他要出去走走，这是不准备隐藏行踪了？”
“他去了鬼蜮。”沈风实话实说。
“我们一直没能找到进入鬼蜮的办法……你找到了？”凌清面露惊讶。
沈风没有多说，直接告诉了凌清进入集市的办法，就要走。
“你要出去？”凌清问。
“嗯，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那你应该没时间做副本了……我替你做？”
沈风看向凌清，听到对方说：
“就当是感谢你把进入鬼蜮的办法告诉我们。”
沈风将研究下发的手机交给凌清，提到西门的封印最多只能再撑三天，问凌清要不要换一个？
“三天就三天吧，再封下去，研究所里的普通研究员也该崩溃了。”凌清说。
沈风得到答复，独自走出了学委会大楼。
对沈风而言，凌清要是愿意去鬼蜮，那再好不过，做生意的哪有怕上门客人多的？
要不是考虑到现在不好太高调，沈风都想把进入鬼蜮集市的办法录个视频，手把手教学，然后发到衡泉论坛里去！
沈风抱着盒子一路走到西门，这里已经摆开了十几套桌椅，搞得跟路边摊一样热闹。
他灵巧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看到陆耀扬坐在门外台阶上吃肠粉，也不加酱汁，吃得很难受，不知图的什么。
陆耀扬很早就注意到沈风的到来，大概，是因为他看到自己左臂内侧的倒计时消失了。
看见沈风，陆部长笑了。
沈风抱着盒子凑过去，和陆耀扬一起坐着。
“我还担心你小子真的死在外面，没人收尸。”陆耀扬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把你的心揣在脚后跟里吧，我的命长着呢。”沈风也不恼，但不耽误他回嘴。
陆耀扬手里的肠粉，看得沈风浑身难受。
“你这什么吃法？还有味儿吗？这几天改信佛了，要清心寡欲？”沈风忍不住问道。
“在一部反黑剧里学到的吃法，搞点仪式感，好压一压血心会的嚣张气焰。”陆耀扬说。
沈风抬眼望着天，拼命压下嘴角的笑意。
“你准是没看采访，人家那是电视剧需要拍很多条，倒酱油进去怕穿帮，不是故意设计的桥段。”沈风说。
“当真？”陆耀扬声音发抖。
“保真。”沈风说。
陆耀扬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默默拿起放在一旁的酱料，全部倒了进去，这回再吃就畅快了很多。
“能把剧看完已经不容易了，研究所里和外面信号也不通。我都是趁着外出执行任务，有禁制屏蔽研究所倒计时，在路上抽冷子把剧看完的。哎……太惨了，过得不如和尚。”
“确实不如和尚。”沈风附和。
沈风转过头，对着雷昆喊了一嗓子：
“雷昆，明后天学委会的来吃饭，全部算我账上！”
“好咧！”雷昆积极应声。
“学委会的兄弟姐妹们，听到了吗？我们老板说了，明后天老板掏腰包，请兄弟姐妹们吃饭！让大家都来吃啊！”雷昆大声吆喝。
回应他的，是一片兴奋的欢呼！
“给你们和尚团加个餐。”沈风摊开手，对陆耀扬说。
陆耀扬自然很高兴，他没什么理由不高兴。
“成，沈风你够义气！你那四个厨子我罩着了，算起来他们又该进副本了……之后只要有时间，我都会亲自带着他们！”
“好！”沈风应和。
忙活过了饭点，行动部的人帮忙把剩下的食物从车上卸下来，雷昆四人把食材分类收进空间袋。
沈风最后望了一眼研究所上空，把封印加回到西门上，将无轨电车召回到当铺里。
泼了一滩水在地上，沈风打开通往鬼蜮迷林外的通道，借此中转，回到酒店。
江听雪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摆了一堆吃的，她正坐在沙发里看逗猫短视频。
眼看着沈风从浴室里走出来，眼中万分惊讶！
“你的那个术法这么方便的吗？以后出门不用买票了，多省钱啊！哎等等，你这是把你长姐带出来了？”
不等沈风答话，盒子盖子弹开，把江听雪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嗨，小雪！”
江听雪惊疑着接过盒子，打了个招呼，道：
“嗨……您这以后就改翻盖模式了是吗？”
沈风笑得肚子疼，抬抬手，桌子从墙边挪开，把椅子分别放在两边。
杜鹃被摆在桌子中间，沈风和江听雪相继投喂，一顿饭下来倒也吃得快乐……
夜里十点半，沈风收到了来自特调局金彪的电话。
沈风接通电话，金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风，你还在南边吗？”
“还在。”沈风说。
“傍晚我收到了研究所传来的消息，之后又联系不上了，派人去查，那边门又封死了。说你回去过一趟？”金彪又问。
“对，确实回去了一趟，徐天尧说研究所里没有吃的了，食堂里有怪谈规则挺危险的，我给送了些饭菜回去。”沈风如实回答。
金彪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对他这个回答有些无语。
“徐天尧和凌清有没有说，还要封多久？”金彪问。
“封印最多还能维持三天。”沈风说。
“也好……局里严家村的这些人忽然就疯了几个，不要命一样要往外冲，愣是把自己撞死在了墙上。严家村那边也爆发了蛇潮，娘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蛇！感觉要出大事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风问。
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
“四天前，听说研究所那时候变了天。”金彪说。
沈风很好地维持住了平静。
“特调局的人还在严家村？”沈风问。
“在啊，得守着，免得蛇跑出去伤人。”
“不介意的话，我找几个人去帮忙处理？”
“那当然好啊！正缺人手呢！谢啦兄弟！”金彪回复。
电话挂断后，沈风转头看向正在给杜鹃投喂大果冻的江听雪。
“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吗？”沈风问。
“电话那头确实有人在发疯，嘴里喊的是……‘永远效忠我们的神’！”江听雪说。
“元老们还是这么疯狂吗？被圈禁了这么多年，还觉得自己能够成神？”杜鹃面露讥笑。
“人家不是觉得自己能成神，人家现在是觉得自己就是神。”沈风笑着纠正。
沈风取出毛笔，在酒店的便笺上写了一封信，让鬼蜮明天派遣几名精锐前往严家村，协同特调局处理相关事宜。写好书信，他用毛笔在师长令牌上涂了匀墨汁，在信纸背面留下令牌图案。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风想要给韩松传信，却想起来自己把召唤信使的信物都留在了鹤鸣阁……
“不回鬼蜮吗？”杜鹃忽然问。
“暂时不回。我还有一部分灵力被攥在不知名的人手里，不拿回来损失就大了……他说这两天要来找我，不知真假，但总要在这边等等才好。”
说到这里，沈风看向杜鹃，道：
“韩松很想你，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年一定是偷偷哭了不知多少回鼻子，长姐，你先去看看他吧。”
杜鹃闻言，也有些动容。
“好，那我就先回去看看！”
“回见，小雪！”杜鹃热情地跟江听雪招呼。
“回见，长姐！”江听雪挥挥手。
沈风从盒子里取出装有师长令牌的袋子，打开通往鬼蜮的门，来在迷林外，用师长令牌打开进入内城的通道。
“之后去严家村，让前去处理的精锐都换身行头吧，别搞得太夸张……长姐你也一同前去，隐秘掉行踪，以免外界发现鬼蜮出现异动。”沈风叮嘱。
杜鹃应下，带着沈风的信进入内城，沈风眷恋地看了一眼迷林，转身回到酒店。
江听雪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一个卖鱼佬逐渐走向邪恶之路，小警察蛰伏多年，终于将其绳之以法的故事。
江听雪叼着棒棒糖，神情很专注，剧里的情节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风早知道，江听雪只是长得乖，真实性格和“乖巧”二字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在他面前隐瞒这一点……
“你是那个杀手？”沈风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问道。
“啊？你觉得我跟这个杀手的气质很像？”江听雪指着电视里的杀手，问。
刚好演到杀手取出棒棒糖塞进嘴里的情形，江听雪眨眨眼，道：
“我觉得你的联想很牵强，但是我愿意接受。”
“我是想说，你是赵大妈家常菜馆的那个帮工？穿着一身黑衣服的那个？”沈风纠正了自己的问题。
非要说认识的哪个人和这个杀手有点像……爱吃甜食的陆耀扬？
算了，杀手哥的脾气要是跟陆耀扬一样，根本藏不住自己的身份。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还当你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江听雪语气嗔怪。
沈风原本想着自己第一次跟江听雪说话，就是拒绝跟她在一起，还随口胡诌说自己喜欢御姐，就已经很离谱了。
现在好了，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在问她知不知道一个混混在哪里出没，喊她喊的还是“哥们儿”！
沈风觉得牙疼！
“你那时候整日里戴个大口罩，留的是短发，穿的还是一身黑！我们正式认识之后你什么时候穿过黑色？就连性格都不一样！”沈风捂着腮帮子，为自己辩解。
“我原本还在笑，荀东杰这几年都真心错付了，他一直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后来我才知道，被遗忘的还有我！”江听雪咬着牙，说。
“狗货东后来找你麻烦了？”沈风放下手，问。
“是我去找他，让他帮忙查我后妈。”江听雪随口回答。
沈风一下子明白过来，江听雪是怎么拍到那么多她后妈在外面乱搞的照片了……
“放心，我带着钱和两把刀去的，他有钱赚，也就没对我动手。”江听雪见他没有接话，便解释了一句。
“你后妈肚子里的是……”
“应该是王叔叔的，我爸有几个月泡温泉太猛，恨不能住在温泉池子里，后来也是一直抽烟喝酒吃肥肉，早就不孕不育了。”江听雪说。
沈风觉得自己的脑子宕机了！
“你爸甘心给别人养孩子？”给别人养孩子，还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爸说那是医院为了骗钱，胡乱出的报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习惯有什么问题。”江听雪说。
沈风坐在沙发上，挨着江听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天雷劈中！
“啊，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证据还在荀东杰手里！当初说好隔一段时间我找他确认状态，得用这个证据保我上大学！我还每个月给他保管费用呢！可是后来我死了啊！那这个证据……”
“你之前兼职那么辛苦，不是为了攒大学学费？”沈风更加惊讶了。
“谁说是大学学费？”江听雪问。
“你在笔记本里写的啊！”沈风说。
江听雪看着沈风，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写出来的那能叫心里话？笔记也一样！我赚的那点钱，够我平时吃饱饭就不错了，还得给荀东杰保管费呢！不抓她点把柄，我连高中的门都摸不到，初中没念完就琢磨让我退学了，提什么上大学？”
沈风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点点头。
是啊，不耍点阴招，连学都不能再上了……
有个缺德的后妈，跟不长脑子还爱打孩子的爹，那日子的确是难过……
不良的生活习惯也的确容易导致不孕不育，所以抽烟喝酒都该适度……
这么看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哎等等，他不就认识个老烟枪？得跟徐天尧提一下这一点！
沈风左右摸摸自己的衣兜，想起来研究所下发的手机被凌清拿去做任务了。
算了，今天就放徐天尧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