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
离校之前沈源邀请她去附近新开的火锅店吃一顿，宋今词知道他是想快速敲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做好逼自己一把的决定去了。宋今词很难得地化了个淡妆，她想看看自己能否接受和一个并不特别喜欢自己的人在一块儿。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拒绝郑译的时候她那样坚决，眼里容不得一颗沙。
人的心态会随着环境发生微妙的变化，大概是觉得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也许还有被顾河洲明令拒绝后催生的自暴自弃意思，她竟然尝试妥协。
京市的冬日怪冷的，天气预报说了有雪，宋今词往窗外望了眼，校园的路面已经积攒起薄薄的一层霜雪。
她叹了口气，把之前为了见某人攒钱买的一套粉色的小香风换了下来，换上往日里常穿的长款白色羽绒服，头发放了下来，便又显得更加日常。
见面的时候沈源明显也是认真打扮过一番的，他穿了件咖色的毛呢外套，宋今词看他穿着那件衣服从银装素裹里走来，却想到顾河洲也有一件。
差不多的衣服，顾河洲穿着要好看太多了。
她真是疯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顾河洲。
“你今天化妆了？”沈源的目光里露出点欣赏，极力自然地夸奖，“漂亮了好多。”
宋今词回过神：“走吧。”
这家新开的火锅店面积挺大的，因为新店有促销活动特别热闹，店里都热气腾腾的。
沈源表面上看起来挺体贴的，点菜都是让她先，宋今词知道今天多半是要黄了，于是点了几样相对便宜的配菜。
锅里的水沸起来，咕嘟咕嘟地蒸腾起许多热气。宋今词隔着热气看对面的沈源，这么近的距离下她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不好，也许是青春期长痘的时候没有处理好，又或许是引流短视频里说的那种典型的家暴男橘皮面。
“我老家那边拆迁，自建房已经造好了，”沈源讲述着自己的优势，看得出他在认真争取，“乡镇的镇中心还分了一套，里面装修的很好了。”
“今词，我毕业之后是想回家乡发展的。”
让她放弃京市和海城陪她去家乡小县城发展的意思还挺明显的，宋今词忽然觉得自己将就不了一点。
她没有正面回答，默默把话题引到最近在写的论文上去了，这方面倒是还有些共同话题。后来配菜熟了，也缓解了些生拉硬拽的尴尬。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宋今词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顾河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些慌乱，她伸手去拿手机就感觉到对面沈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接个电话。”
宋今词讪笑了下，她本想起身去个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的，见沈源一直看着自己也觉得难为情，索性直接接了，只默默把音量调小了些。
“小词，”顾河洲的电话急哄哄地打过来，他难得失了边界感，语气里竟然有些咄咄逼人，“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大你两届的那个沈源接触？”
“这个不行，他本科期间就有婚史，还不如，”顾河洲顿了顿，“不如那个郑译。”
宋今词听见顾河洲提到沈源的名字有些意外，对上对面狐疑的视线很快又庆幸自己刚才调小了音量。
沈源把凳子往中间拖了拖，问道：“你在跟谁聊天？男的女的。”
宋今词到底没有当着当事人的面讲他过去的淡定，她说了句抱歉就朝厕所走去。
顾河洲好像就是有那种让她方寸大乱的能力，等到厕所的门隔断了外界的喧嚣她才颤声道：“你调查我。”
宋今词摸不清顾河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明确拒绝了，却还要调查她正在接触的人的底细。
那边沈默了会儿：“你最起码要找一个正常的人，找一个情感经历少的丶身体和精神都健全的正常人。”
宋今词那点叛逆总是被他轻易激起，她反驳道：“你在干涉我，你都不喜欢我还要干涉我，你凭什么。”
“宋今词，”那边沈默了许久，她听见顾河洲的声音带了点疲惫，“见一面吧。”
电话挂断后宋今词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吃东西了，她抢先买了单，然后当场和沈源表明自己不想耽误他。
沈源倒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显得有些失落，总的来说分别还算是体面。
沈源先走了，宋今词自己沿着路慢慢往回走，她的状态就很糟糕了，在一个路口准备拦辆出租车回寝室的时候，有辆黑色的阿尔法滴滴了两声。
宋今词看到车还以为是顾河洲来接她了，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中年男人的脸。
然后她又失望。
“宋小姐，”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开口很礼貌，“顾总让我来接你。”
宋今词印象中顾河洲是在海城的，因此她站在路边给顾河洲打了电话确认。
顾河洲听她报完车牌号嗯了声：“上车吧，回来说。”
宋今词一路上从后视镜里看了司机好几眼，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了，司机职业素养还挺高，专心开车也不多讲一句额外的话，宋今词终于忍不住问道：“顾总来京市出差吗？”
“不是的，顾总在京市发展有两年多了，我给他开了两年多的车，”司机倒是有问必答，“顾总以前主要在海城。”
宋今词楞了下，脑海中电光火石，随即又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隐秘期待。顾河洲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动向吗，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沈源，他留在京市发展是否，哪怕有一点点她的原因。
宋今词脑子一热，她是真喜欢他，因此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也忍不住打听更多他的消息：“顾总有女朋友吗？”
“从没见过顾总和哪位女性走得近。”
宋今词想到某种小众的可能性，不死心道：“那男朋友呢？男朋友有没有。”
“没有的，”司机似乎震惊于她说的话，“除了我们这些助理丶司机和商业夥伴，这两年里顾总一直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