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这边没问题的话,您签个字就可以生效了。”
律师把一份文件推到宋今词面前,她低头看了眼,那实在是个很吓人的数字。顾河洲身前立了遗嘱,所有的资产都被清算的明白清楚,给她的是他名下的全部,足以让她从今日起挥霍无度直至死去。
宋今词拿过那份合同翻了翻:“京市的那套别墅,还有临州的房子为什么卖了。”
“顾总有交代,他名下所有不动产都不能过户给您。”
宋今词大病一场,如今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也难掩通身的憔悴,她坚持道:“那我一定要买回来呢。”
“应该也是不行的,顾总和这两处房产的地产商是至交好友。”大概是注意到宋今词脸色不对,律师立马转移了话题,“除此之外,宋女士可以得到顾总的全部遗产。”
宋今词干涩地笑了声,顾河洲心挺硬的,竟然真的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
一切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日子还是照旧。宋今词以顾河洲的名义继续他的公益事业,她更加废寝忘食,除了固定去看望奶奶之外,其馀的时间都用在了科研上。
三年后,宋今词顺利取得了硕士学位,并将在两个月后进入顶级学府攻读博士学位。
拍毕业照那天很多同门师兄弟都收到了花,其实毕业时的花大多都是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宋今词看着他们捧着花各种拍照也跟着笑了下,心里却知道这一次她收不到花了。
她又想起了顾河洲,距离返校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于是宋今词想再去一次当时他们祈福的地方。
顾河洲给她留下的丶可以用来纪念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似乎是怕她想念,因此他想了许多阻止她睹物思人的方式,他总是思虑周全,叫她想钻空子也钻不成。
出发前宋今词找出了那张他们在平江拍的照片,还有他随手给她的那只香囊。
当时在网上找了小店冲印出来的,中途因为掉过一次手机电子照片丢失了。那是唯一的照片了,因此她很珍惜。
照片上她穿旗袍,而他打着油纸伞,外衣湿了半边肩。
宋今词短暂地笑了下,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把那只香囊挂在脖子上,然后上山去寻找当时的祈福树。
顾河洲应该是写了的,时隔多年她忽然想知道他写了什么,想知道更多有关于他的。
上山时又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宋今词撑着伞向上走,下雨天香客少,鼻端闻到了雨后雪松的味道,带了点禅意。
有一只小松鼠大概也是为了躲雨,从石阶上慌不择路的跑走了。宋今词在台阶上站一会儿,恍惚间她总觉得只要一转头就可以看到顾河洲。
上了山,她自己买了张香花券,然后又把票很仔细地根存放好。
祈福牌有太多了,挂了满满一树,连边上的两个祈福架都是满满当当的。
宋今词有些记不太清,因此只能一个一个找。她想去找自己当年写的祈福牌却一时找不见了,她只能记得一个大概的位置,可鬼使神差地看了好多个却依旧找不见自己的。
自己的没找到,却看了许多故事。
宋今词为别人的爱情开心难过,看到求学业顺利的也会弯下唇角,总归都是些美好的祝愿,那样漂亮的小卡片挂在树上,红色的流苏随风摇曳。
真的过去好久了,久到连自己祈的福都寻找不见。
那个时候她很喜欢顾河洲啊,还大着胆子缠着他要陪她去坐乌篷船。
那些回忆是好的,宋今词笑了下就停了脚步,也许是别人的幸福太令人羡慕,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她有些累了,于是她挺直了弯下的腰。
她没看到下一个祈福牌上面温和坚定的字迹,来自她最喜欢的人。那个下午写下它的人眸色温柔,嘴上说着小孩子才信的玩意儿他不写,却偷偷写了张趁她转身时挂上。
“希望囡囡一生平顺,永远不要为我停留。
——顾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