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 每次都来迟。”宫明月垂眸望着重樱的双眼,喉头一阵收紧。
“不迟不迟,这次一点都不迟, 来得刚刚好。”重樱仰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浮起明媚的笑意。
这叫绝境逢生。
她不愧是原文女主, 气运加身, 不到大结局章,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我好累,师父,你一定要带我回家。”重樱虚弱地阖起双眸。
“累了就睡会儿,师父答应你的, 哪次食言了。”宫明月轻声笑着,眼底却堆满冷色,扫向周围虎视眈眈的大鸟和毒蛇。
他的双腿陡然化作一条巨大的蛇尾, 大尾巴轻轻扫着地面, 金光璀璨,杀意凛然。
那受了伤的白虎小声呜咽着, 用淡蓝色的眸子望了一眼宫明月怀里的重樱,垂下脑袋,匍匐在宫明月身边, 似是认错,又似是臣服。
重樱放心地将脑袋埋进宫明月的怀里。她知道,有宫明月在, 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他顶着。
血液的流逝,加上毒素蔓延,很快将重樱带入了梦乡中。
毒蛇和大鸟向宫明月一点点逼近, 它们都十分忌惮宫明月的那条尾巴,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宫明月抬起漂亮的桃花眸,轻声警告着:“嘘,樱樱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离他最近的一条冰蓝色毒蛇,趁他不备射向他,亮出一口淬了毒的尖牙。
宫明月目光骤冷。
金色的大尾巴“啪”地将毒蛇拍得粉碎,飞溅的血沫,被宫明月轻轻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
怀中的重樱神色安然,半点都没有被惊扰到。
宫明月一动,毒蛇和大鸟纷纷都扑向了他。
……
……
鲜血在地上蔓延,浸透脚下黑色的泥土,宫明月抱着重樱,踏着满地的断肢残骸,一步步朝着远方走去。
一只浑身染血的白虎,瘸着一条后腿,步履蹒跚地跟在他身后。
云罗和檀七郎赶到时,只剩下满地的毒蛇和大鸟尸体,宫明月与白虎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刚才被一群鲛人绊住了脚。
鲛人是生活里在海里的妖物,向来不与他们这些陆地上的妖怪来往,他们随海漂流,
很少上岸,与人族也没什么争端,只有在发情期时才会变得凶悍异常。如若找不到伴侣,他们就会来到岸上,将合眼缘的,不管是人是妖,一律拖进海底,为他们生小鲛人。
难缠又麻烦。
刚才这些人身鱼尾的鲛人发了疯似的,看见人就抢。檀七郎生得美貌,一只男鲛和一只女鲛,为了抢他大打出手,气得檀七郎将两只鲛人都撕碎了。
他是条雄蛇,又不会下蛋,抢什么抢。
檀七郎气得牙痒痒,想到什么,一声冷哼:“师弟,你会回来求我的。”
溪水潺潺流动,向着大海流去,风从遥远的天际拂来,吹得头顶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草尖上,一只绿色的大蚂蚱踩着枯叶,蹭地一下蹦了出去。
重樱坐在溪边的青石上,凝神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是前所未有的灵敏,从前注意不到的声音,尽数往她耳中涌去。
宫明月蹲在溪边,将帕子浸入水中,拧着水珠。
白虎站在溪水中央,任由流动的溪水冲洗着身上的血迹,张开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宫明月走回重樱身边。
重樱睁着漆黑的双眸,眸底不见一丝神采。她的眼角残留着蜿蜒而下的血迹,宫明月用帕子,一点点将这些污迹擦干净。
重樱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她刚刚醒来,神色还有些迷糊,眼中的剧痛已经淡去,只有肩头还泛着火辣辣的疼。
她似乎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实,看起来很平静,不哭也不闹。
宫明月以为她醒来会大哭一场。他的小徒弟向来娇气的很,动不动就掉眼泪,她一哭,他就心疼,这回她不哭了,他反而更加心疼。
“你的眼睛中了蛇毒,那条蛇是檀七郎的心腹,解药在檀七郎手里。”宫明月启唇道。
重樱点头。
“我会把解药拿回来。”宫明月抬起手,搁在她脑袋上,“别怕。”
“我不怕。”重樱顿了顿,“我从来就没怕过。”
“我的樱樱真勇敢。”宫明月给面子地夸了一句。
重樱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你答应过我,会来接我回家,我相信你。”
宫明月细细品着这句话,心
底生出浅浅的悸动。
重樱突然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
“伤口疼。”重樱脸色发白,小声说道。
她肩头到胸口的位置,有一条被爪子划出的伤口,看不出伤口是怎么样的,只知鲜血汩汩流淌,将她的衣裳染成了血色。
宫明月伸手欲揭她的衣裳。
重樱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宫明月一下子就懂了,唇角微勾,轻笑出声,“早晚都要看的,等成亲那日,你全身上下都要给我看的。”
不仅要给他看,还要给他亲。
他会一寸寸侵占这具身体,直到彻底为自己所有。
宫明月旖旎的心思,像风里的蒲公英,飘飘坠坠,落地生根。
重樱雪白的面颊霎时透出薄红,贝齿轻轻咬着唇瓣,直将唇瓣咬得泛白。
宫明月见她依旧不肯松开,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向来矜持,不肯逾矩半分。他本可使用强制的手段,只是,她凄凄惨惨的一副模样,实在可怜,宫明月不忍心强迫于她,便温声哄道:“乖,松开,只是治一治伤口,你现在浑身血淋淋的,就算看了,又能看见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化成一只老虎,将你给吞了。”
溪水里的白虎听见老虎二字,仰头发出一声咆哮,震得山林里的小动物纷纷逃窜而去,眨眼间,就连枝头的雀儿都不剩了。
重樱不给宫明月看伤口,的确是有所顾虑,她怕宫明月兽性大发,直接将她推倒炖肉。宫明月的一席话点通了她,她现在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宫明月再饥不择食,也找不到地方下口。
上回替她取蛊,他都守了规矩,没道理这回就把持不住。
她松开宫明月的手腕,转头四顾,恍然又记起,自己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
宫明月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柔声安慰道:“四下并无旁人,你放心。”
“连只公蚂蚱都没有。”为了安抚小徒弟多疑的性子,他又补充了一句。
重樱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虎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甩掉皮毛上的水珠,湿漉漉地从水里起身,往岸边行来。
它腿上的伤口已经
凝固,一瘸一拐走到重樱的脚下趴下,水珠蹭得到处都是。
宫明月轻踹它一脚:“转过去,不许看。”
白虎嗷呜一声,听话地转过身去,将屁股对着二人,脑袋埋进草里,一动不动。
宫明月看见白虎额头上若隐若现的一道符印,无可奈可地摇了摇头。当初诓重樱的一句话,哪知她还记得,无意给自己又收了只“信徒”回来。
重樱虽看不见,却听到了它委屈的呜咽声,不由得乐得直笑。她唇角弯弯,笑得时候,露出两颗小白牙,又甜又可爱。
宫明月动作温柔地解着她的衣衫。
随着一件件衣裳褪下,重樱绷紧身体,打了个哆嗦。
“冷?”宫明月问。
重樱摇头。
头顶是灼灼烈日,暖暖的日光罩在周身,微风环绕,气候很舒适,一点不觉得冷。
重樱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抓到了衣服里裹着的蛇鳞。
她将蛇鳞握在手里,指尖蹭了蹭。
宫明月垂眸看着她白皙的指尖,突然问道:“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怎么不将他唤醒?”
“我想着,总不能凡事都依赖师父,我迟早要一个人面对困难。”重樱抓紧了蛇鳞,抚着冰凉光滑的表面,“站在角斗场上时,我估算过自己的能力,能搞得定。”
她不想做柔弱的菟丝花,攀附着宫明月生长,就算与宫明月站在一起,也是并肩而立的,而非躲在他身后,将所有的困难和挫折都丢给他去面对。
“师父,给。”重樱将蛇鳞递还给宫明月。
有宫明月在,的确不需要这蛇鳞里的一魄了,宫明月手指轻点蛇鳞,光芒亮起,蛇鳞中的一魄飞回宫明月的身体。
宫明月将蛇鳞塞回重樱手中:“一魄我已收回,蛇鳞你带在身上,往后有小妖怪见了你,不敢轻易招惹你。”
重樱哪能不知道这蛇鳞就是宫明月用来宣示主权的。
她不情不愿地将蛇鳞塞进自己的衣裳里。
肩头伤口的血迹干涸,衣服黏在血肉里,宫明月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重樱自来怕疼,直接撕下来,只怕会疼得掉眼泪。
他想了想,低头吻住重樱的双唇,撬开她唇齿的瞬间,手底动作无比迅捷,毫不留情
地撕下了与伤口黏在一起的衣衫。
重樱完全没有防备,惊得睫毛直颤,口中一声呜咽,尽数被宫明月吞下。
等宫明月松开她时,她上身的衣裳已经被宫明月褪下,凉飕飕的风直往她怀里扑。
重樱登时羞得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哪里还记得伤口疼不疼,就连刚才宫明月偷袭的那一下,都顾不上追究了。
“别动,扯到伤口了。”宫明月哑声提醒道。
伤口再次淙淙冒着血,血珠将重樱雪白的肌肤染得淋漓鲜红,宫明月一手捉住重樱的手腕,一手覆住伤口,掌下泛起柔光,修复着她的伤口。
重樱眼前覆着浓烈的黑暗,上身的衣裳被褪到腰间,那种被迫裸身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抬起受伤的那只胳膊,虚虚遮了一下。
其实宫明月并未在看她。他垂着眸子,在看地面。
他并非君子,更不是那等窥奇猎艳的无耻小人,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脱下重樱的衣裳,将她困在怀中,满足自己翻腾的情念,却不代表他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他有一百种法子得到重樱,也不必用这种龌龊不堪的手段。
他说过,是给重樱治伤,便心无杂念。
自然,心无杂念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他可以不去看重樱的身体,不去触摸她柔软的肌肤,但只要稍稍想一想她,便能唤醒他心底的渴望,诱得他的双腿化作了一条金色的大蛇尾。
他能克制自己不碰重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重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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