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殊儿,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来的!”边星澜的声音咋呼,背景音嘈杂纷乱,吵得林殊耳朵疼。

林殊拿开手机,让听筒离耳朵远些,“我不去,就这样,挂了。”

不等边星澜作回应,林殊立刻挂断。

两秒后,边星澜又打来电话,林殊索性不接了,直接拒接关机。

世界清静。

心率莫名变快,林殊捂着胸口,瘫坐在办公椅,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边星澜名下的娱乐公司“南影娱乐”,只与秦渝池签了两年合同。

也就是说,在未来两年里,只要他缺席边星澜的派对和酒会,大概率能避开秦渝池。

反正他一介素人,总不可能好端端走在大马路上,也能遇见大明星。

这辈子,秦渝池将不会认识他,不会受他威胁,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秦渝池的生命里,将不会再有林殊这个人。

这样也好。

林殊长叹口气,带着办公椅转过身,望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他的办公室在林氏最高层,集团大楼周围皆是摩登高楼,晚秋时天气冷了,室外的冷空气在玻璃窗内黏上一层薄水雾。

林殊站起身,把掌心贴在玻璃上,任由冰冷蚕食体温。

“林总,各位理事还在会议室里等您回去。”说话的是他的一级助理高静歌。

头抽疼得厉害,林殊揉揉眉心,“你把他们打发走,会议推迟。”

高静歌站在办公室门边,西装笔挺,声音和她的衣妆一样干练。

“您从明天起要去瑞川视察,为期半个月。如果您执意推迟今天的季度会议,那么在小林总向林董告状之前,您将没有时间收拾今天留下的烂摊子。”

重来一世,高静歌还是这幅强势的姿态,没有半分下属该有的恭敬,但林殊不生气,反而觉得亲切,甚至有些鼻酸。

“高小姐,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上司说话的?”为了不露破绽,林殊像过去一样,故意沉下声音问。

高静歌扬起公式笑,迎上林殊目光里的威势。

好似只要林殊不改口,她就会站在门边盯着他,直到他乖乖去参会为止。

对峙片刻,林殊叹口气,终是妥协了,往办公室外走,“你等着降职。”

“这是你这个月第七次说这句话。”

“闭嘴。”

在高静歌的监督下,林殊乖乖走回总会议室,落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刚才发言的中年理事继续说:“林总,盛释非常看重那批货,若是这回搞砸了,盛释那边不会再和我们续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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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嫌烦,不想动用人脉关系去捞货,“这种小事麻烦您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就终止合同。还有谁要汇报?提高效率,别说废话。”

中年理事不甘被林殊随意打发,只好朝林祈芯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祈芯朝那理事安抚地点头,仿若他才是这集团的主心骨,而林殊是无知的昏君。

林祈芯不紧不慢道:“林总,如果您实在想去边总的酒会玩乐,您大可以现在就结束会议。但是我提醒您,林董会在两个小时后到达公司,您最好别让他失望。”

一瞬之间,因为林祈芯的话,其他理事看他的视线里除了忌惮,还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重来一次,林祈芯的伎俩依旧低级,先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再搬出父亲来压制他。

那些轻蔑又畏避的视线扎在林殊身上,他不觉愠怒,反倒觉得无趣。

这些老顽固看不惯他,却又还要指望他。

真够贱的。

太阳穴又抽搐着疼起来,洋桔梗的香气更催人恶心泛呕。

神经疲乏到极点。

林殊忽然觉得累了,不想和林祈芯斗了,他甚至连这公司都不想管。

林殊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依我看,小林总绝不会让林董失望,不如从今天起,就由您来接替我的位置?”

以为他在耍小把戏,林祈芯微蹙着眉,“林总,请您不要说玩笑话。”

林殊淡漠地站起身,扯松颈间的领带,直直往门外走,“我没有开玩笑。各位,从现在起,我不干了。”

未料到林殊会撂担子走人,这些理事明显愣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沉默无言,以为他像从前一样,是在演戏。

直到总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林殊的背影彻底消失,头也不回,他们才意识到。

林殊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走人了!

离开会议室后,林殊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从安全通道去了顶楼。

集团公司的顶楼鲜有人至。

大部分员工只去中层的露天花园歇息,因为顶楼没有装修,只是一片光秃的水泥地。

林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将烟叼在嘴里点火。

晚秋的风不遂人意,林殊每拨一次点火砂轮,火刚点燃,风就将火苗吹熄。

林殊打了好几次火,总是点不着烟。

若是在从前,林殊定会将打火机狠狠掷在地上,将烟揉得稀碎以发泄。

但现在,许是因为前一世的无数次电击,他好似被抽走了会愤怒的能力,从头到脚被灌满颓靡。

点不着就算了。

林殊收起打火机,将烟夹在指尖,手肘支在栏杆上,遥望对面大楼上的巨型LED屏。

好巧不巧,LED屏上正放着秦渝池的公益广告。

大屏幕隔得远,林殊看不真切,却知道广告里秦渝池说的每个字。

就连秦渝池嘴角上翘的弧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看过无数次这则广告。

秦渝池是标志的菱形脸,面部线条立体硬朗,鼻梁高挺,眼眸透亮,眼神正派有神,总有种生人勿扰的冷感。

正是因为这种冷感,秦渝池那张脸也被粉丝戏称为高级建模脸,更是各大品牌方和制片人的宠儿。

冰冷淡漠,不近人情。

这些都是秦渝池对林殊的态度。

而面对他人时,秦渝池总是温柔笑着的,就和LED屏上的公益广告一样,别无二致。

晚秋时,B市的气温冷得早,比其他城市冬日时的温度还要低。

林殊站在秋风中发愣,手指露在袖口外,被风吹得近乎失温。

叮——叮——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响彻云霄,预示着新一日的到来。

公益广告的轮播时段结束,秦渝池的脸从LED屏上消散。

今天彻底过去,他及时避开了与秦渝池的相遇。

一切痛苦的纠葛彻底清零。

心口隐隐作痛,似有刀背在心脏处磨,没有流血,只不过是皮开肉绽那般疼。

手肘麻了,林殊站直身体,松开手指。

夹在指尖的烟掉落,烟草屑散落一地,像是他对秦渝池那早被磨成碎渣的爱意。

这样就好。

只要秦渝池再也不认识他就好。

夜幕之时,人造灯光散在天际,像是无形的丝绸,将星子和月亮遮得严实。

“边总,今儿还聚吗?”

边星澜从床上坐起,打开手机扬声器,“聚啊,正好让你们看看我新养的小情儿有多可爱。”

“那......林总呢?”电话那头的人试探道,“他有空吗?”

“不知道,”边星澜打着哈欠说,“这几天殊儿的电话也打不通,我过会儿去他家看看。”

“边总,这次我可是准备了好些俊男靓女,您可一定要把林总带来啊。”那人再三嘱咐。

边星澜嗤笑一声,“殊儿不近男色女色,就是个和尚,你别对他动歪心思。”

“您这话说的,我哪敢动歪心思?我就是想和林总交个朋友,可不敢有别的意思。”

边星澜例行客套几句,很快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时,睡在一旁的陶芓湉睁开眼,眼眸晕着水波,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晶亮,“边总......”

陶芓湉是纯欲长相,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杏眼稍稍一弯,便能轻易勾起有心之人欺负的欲望。

边星澜喉头微涩,沉着目光,“我昨天说过,你该叫我什么?”

边星澜越凑越近,唇只离一厘就要吻上去。

陶芓湉有些慌张,以为他又想要了,红着脸说:“边哥哥,我真的不行了,不能再......”

捉弄得逞,边星澜轻笑,目光中的欲望褪去。

边星澜翻下床,“你想什么呢?快起来准备,我带你去见些朋友。”

闻言,陶芓湉麻利爬下床,“好的,边总...边哥哥。”

两人出门时,夜幕降临已久。

边星澜家与林殊的居所离得远,车子行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

途中,边星澜给林殊打了几通电话,皆无人接听。

怀疑林殊将他拉黑了,边星澜又拿陶芓湉的手机打过去,仍没有回应。

车子驶到林殊家的花园门口。

陶芓湉在车上等,而边星澜独自下了车。

边星澜轻车熟路输入密码,打开林殊家的门。

夜幕沉沉,林殊家里也不开灯,室内被黑暗笼罩,寂静无声。

视线蒙在黑暗里,走进门时,边星澜差点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

边星澜微蹙眉头,摸黑找到鞋架上的智控板,打开灯。

吊顶的光照亮视野。

客厅里积着几堆空酒瓶,酒瓶种类各不相同——威士忌、龙舌兰、伏特加,全是烈性酒。

而方才差点将边星澜绊倒的,正是一瓶高度数的白酒。

林殊家里遭贼了?

边星澜换上拖鞋,放轻脚步,谨慎地往卧室走。

卧室床上的被子隆起大包,正有规律地小幅度起伏,被子里明显有人。

边星澜还未走进门,里头先传出林殊的声音,“谁?”

林殊的声音有些喑哑,仅一个字就透出深深的疲惫感。

“你醒着?”边星澜放下心,大步走到床边,“这几天我打了几十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我还以为你遭人绑架了,原来你只是在家里睡大觉?”

边星澜的质问没有得到回应,林殊躲在被子里,默不作声。

“啧,你这人怎么回事?”边星澜一把将被子掀开。

林殊的呼吸微弱,眼睛瞪得极大,双目无神,一眨不眨。

若不是他刚才说过话,边星澜乍一看过去,怕是会以为这里躺着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边星澜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有些惊慌失措,“殊儿啊......你怎么了?”

林殊缓慢聚焦眼神,说话慢吞吞,“没事,我累了,想休息。”

林殊这模样不像是累了,更像是快死了才对。

边星澜攥住林殊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林殊便似个无骨之人,从床上坐起,软塌塌靠在床头。

林殊的状态不对劲,边星澜拔高声音,“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林殊被吵得烦躁,装出些许前世的不耐,“没事就赶紧滚,少来烦我。”

被林殊一骂,边星澜倍感熟悉,心里爽快了,这才放下心。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边星澜勾起轻浮的笑,“我本来想带你见见我新养的小情儿,你不愿意就算了。”

小情儿?

林殊的太阳穴倏地抽痛,右眼皮跟着发狂的神经猛跳,正是不祥之兆。

“你又招惹了哪家少爷?”林殊瞪着眼睛问。

边星澜嘴硬道:“这怎么能叫招惹?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林殊的面色愈发冷。

边星澜有些心虚,“陶家的二儿子,陶芓湉,你应该见过他。”

陶芓湉?!

听到这名字时,林殊心猛地一沉。

上一世时,正是因为被边星澜丢弃,陶芓湉才会选择自杀。

陶芓湉死后,尸体被陶潋做了手脚,加上林祈芯和秦渝池作的伪证,他被构陷入狱。

最终,林祈芯伪造了他精神分裂的诊断报告书,他才被关进精神病院里电击受折磨。

大脑的痛意猛增,恶心感又涌上来。

林殊立刻跳下床,捂住嘴往洗手间跑。

重生以来,林殊总是头疼干呕,精神萎靡,身体跟灌了铅似的累。

前世的电击仿佛不是作用在他的身体里,而是作用在他的灵魂和意识上,所以就算他重生了,后遗症也紧跟相随。

林殊撑在洗手池上呕吐,因为空腹而吐不出食物,只能吐出些下午时啜饮的伏特加。

“殊儿,你真生病了?”边星澜赶紧跟着过去,拍着林殊的背,给他顺气。

好在这次头痛持续的时间不长,林殊干呕了几次便缓过气。

林殊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陶芓湉在哪里?”

“现在还管他作什么?”边星澜拽着林殊的胳膊往外走,“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林殊甩开边星澜的手,怒视着喊:“我问你,陶芓湉在哪!”

边星澜见过林殊发狠,那场面相当可怕。

他虽是林殊最亲近的友人,但倘若林殊真生气了,他是不敢多言继续招惹的。

“门外,他在车里坐着,”边星澜赶紧解释,“盛释那老头催了我好几天,说要见你,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才想着来家里找你。”

林殊缓了口气,“一会儿都有谁到场?”

边星澜答了几个名字,除了盛释的老总陈祁,其他几人都是边星澜的酒肉朋友,最爱找他公司里的艺人“玩乐”。

南影娱乐的艺人表面光鲜,个个看起来家世显赫,实际多是世家里不受宠的孩子。

嫡子、私生子、养子。

这些小孩多数生得漂亮,一旦进入娱乐圈,就算艹了富二代人设也不会崩塌,还能借着世家的名头撕资源,顺着边星澜的牵线找金主和靠山。

在上辈子,他见过几次陶芓湉。

最初一面时,陶芓湉还是个熠熠生辉的男孩。

而最后一面时,陶芓湉早已黯然无神,像个破碎的玻璃娃娃。

若是放着陶芓湉独自去面对那些恶劣的纨绔......

林殊不敢想,今晚过后,陶芓湉会变成何种样子。

他为数不多的良心在作祟。

林殊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我要去,等我五分钟。”

“你都生病了还要去喝酒?”边星澜劝道,“不然下次再......”

“闭嘴。”

林殊将边星澜赶出去,三两下冲好澡,换了身休闲的卫衣出门。

陶芓湉站在车门边,双手叠在身前,有些拘谨,要让林殊坐在后座,“林总。”

林殊颔首,没顺着他的意图去后座,而是直接坐在副驾驶位。

“诶,你坐在前面干什么?”边星澜不满意,“桃子,你和殊儿换个位置,怎么能让他坐在副驾驶上?”

“你闭嘴,少说废话。”林殊拴好安全带,示意司机直接开车。

边星澜揣测不清林殊的意思,只觉得他今天的火气格外重,也不想多言惹他不快,只好闭嘴,和陶芓湉一齐坐进后座。

聚会的地方在圣心高级会所。

林殊到达包间时,其他几人早已落座,身边搂着俊男靓女。

林殊穿得不正式,只着一身宽大卫衣和牛仔裤,细软的头发未打发胶,长刘海垂在额间。

没有西装革履的装扮,林殊更像个误入会所的漂亮大学生。

接待的服务生愣了愣,乍一眼看去,以为他是边星澜带来的小明星,还想着这小情儿真是五官精致,若是能在圣心工作,怕是能成为会所的香饽饽。

等距离近了,服务生细细看,才认出他是林殊,连忙弓下腰恭敬问好,“林先生,边先生。”

闻声,陈祁站起身招呼,“林总!快过来坐。”

他们分明没见过,陈祁却装得无比熟稔。

林殊冷淡地颔首,没答话,落坐在长沙发的正中央,上身坐得笔直,活似尊不好惹的大佛。

林殊来之前,包房里的氛围活跃。

他一来,那几个纨绔的态度都小心了几分。

陈祁朝门口的服务生使个眼色,一长相乖巧的男孩便进了门,坐在林殊身旁。

圣心会所的服务生都长得嫩,这男孩一看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好好服侍林总,若是怠慢了他,你担不起后果。”陈祁朝那男孩说。

男孩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点头,拿了支烟递到林殊嘴边,声音软糯,“林总......”

林殊接过烟,等男孩点了火,汲一口焦甜香的尼古丁。

烟从鼻尖呼出,形成白雾似的屏障。

“林总,今天时间紧,我准备不周,下次我带您去个好地方,您一定会喜欢。”陈祁还想再说些废话,同林殊拉近关系。

林殊不理,开门见山说:“你若是为了盛释的那批货来找我,恕我无能为力。我一周前已经退位,林氏现在由林祈芯作主。”

气氛凝滞。

林氏易主?

林殊最看重权利,怎么可能退位?

以为他是脑子抽了,在说糊话,边星澜赶紧打圆场,“喝酒喝酒,今晚谁都不许提工作上的事。”

“对对对,喝酒,谁都不许说工作上的事。”其他几人七言八舌找补,包房内的气氛才稍稍转好。

门口的服侍生会看眼色,等客人们的情绪放松了,这才将门外候着的男歌手招进包房。

林殊认得,这是南影娱乐的男歌手,上半年刚走红。

男歌手走进来,站在包房正中央,脸上挂着笑,不像节目里那样高冷,像个卖笑的商品。

应是受了指点,男歌手看着林殊主动问:“林总想听什么歌?”

林殊又呼出一口烟。

一丝洋桔梗的香气莫名而来,夹杂在焦油烟味里,他差点干呕。

林殊把烟拿开,抵在烟灰缸里摁灭火星,那花香才散去了些。

林殊抿着唇不答话。

男歌手又笑着问:“林总,您想听什么歌?”

林殊不爱听流行曲,一时想不起其它歌,下意识说:“《氧气》,你会唱吗?”

“会的。”林殊点了首会唱的歌,男歌手松了一口气。

熟悉的钢琴前奏响起,立体声的音响运作,歌声环绕在林殊耳畔。

“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我开始想念你......”1

男歌手唱的是降调版,没有原版女声的窒息感。

歌声响起,心口开始作痛。

林殊也不知他为何会点这首歌。

或许是想祭奠归零的爱情吧。

林殊自嘲地笑笑。

心口一疼,他便想抽烟,却又怕闻见无处不在的洋桔梗香。

身旁的男孩很机灵,许是看出他的意思,立刻斟一杯低度数的朗姆酒,递到他手心。

林殊仰头举杯。

酒入喉,心口处的痛意被酒精舒缓。

最后一滴酒汇入喉咙。

余光之中,林殊看见包房的门打开了,又有人进来。

以为是边星澜嫌排场不够,又找了个热门歌手来表演,林殊皱起眉,想让边星澜消停一些。

可他的当视线定在来人身上时,林殊的瞳孔一缩,手里的酒杯差点拿不住,掉落在地。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秦渝池站在门口,声音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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