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入府拘捕

沉重的石箱盖才移开一半,那当中闪耀而出的金光、便已完全取代了石室内微弱的火把光亮,而王伊宁与黑翳泉,则是已透过这一半,将石箱内所装着的东西、看得是一清二楚了:

摆在最上边的,是一杆剑格镶有金凤、剑柄用火山石糅合麒麟角、剑刃以精钢千锤百炼,闪着锋利的寒光,发出凛冽的杀气…

这柄剑,二人皆见过,甚至皆与之交手过,可谓已是熟悉无比。

这便正是火龙宫主焦烨锻造的第二把南麟剑!

而整齐的堆叠在南麟剑之下的,则是一套虽底子虽是金光耀目、但表层已布满了被灼烧过的漆黑斑纹与一些枪刺剑劈之小刮痕的,纯金制的铠甲,从盔甲到面具、再到靴子皆是齐全的。

而这个王伊宁就更是熟悉了,毕竟打了几百回合,自然也是一眼认出。

“这!这…”

看到这些箱中之物,王伊宁震惊之余,下意识地即抬头看向了圣上,而黑翳泉则也在同时看向了他去。

“看来,真相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黑翳泉转回头看向石箱、眉头深蹙说道,“实在可惜,这孩子为了加深自己对南域渚州的掌控、与焦烨斗了数十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朕早已有料到,但也是一直不肯相信,可如今亲眼见到了,始终还是遗憾无比。”

“唉…”

王伊宁长叹一声,也看回了石箱去,“那圣上…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办?”

黑翳泉道,“自然是就地解决、越快越好了,毕竟朕还记挂着鸩毒林与李苍荣那边的事,你们该是也很担心,那吕白与劳仁关的安危吧?眼下既然证据齐全,那就直接收网好了。”

王伊宁疑惑:“如何收网?”

黑翳泉解释道:“明日,朕将不再隐藏身份,直接在宫城民众面前驾临,而后领众直接前往这里,当着所有宫城百姓的面,搜出这些证据来,审判他的罪行。那时他自是百口难辩,且在朕面前,他的王爷权利也将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这些‘证据’…暂且先不带走了?”

“对。”

见到圣上点头后,王伊宁随即伸手上前、将石箱盖拉了回来,盖回原位,就仿佛不曾动过一般。

“希望我们今夜这一行动,没有惊动王爷吧。”

王伊宁仰头、神情间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王爷也是个武林高手,而圣上的气息,他想必也熟悉不已…若是我们…”

“他知道了又如何?”

黑翳泉严肃应道,“只要他敢将这副剑与甲带出这间密室,那么在方圆五千里内,无论天涯海角,任何一个角落,朕都能随时察觉到!你放心,这孩子落到了朕手上,是绝跑不掉的。”

“好、好吧…”

王伊宁随即低下了头去,未再多问。

尽管为圣上这番话语间,对自己超然绝世之实力的自信而感到震撼。但此刻在王伊宁心中,更多的还是疑惑。

为何明明是对付自己的长子,圣上却可以如此坚毅决绝呢?

就算说珲王爷确实罪孽深重,率众屠杀确实有违律法,罪当诛,而维持王朝的太平安宁是无比重要的…可难道在圣上的心里,他与珲王爷的骨肉亲情,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为了一众无辜惨死的、都不认识的后生,甚至这群人还是在焦烨麾下、或许对他根本就没有过敬重之心,他还要借此惨案…去审判自己的亲生儿子?

圣上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亲情,国家,苍生社稷,在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排序的呢?

“走了,王伊宁。”

“哦,好的。”

随即,黑翳泉便再度施展传移之术,带王伊宁回到了客栈洛家楼的楼顶上,嘱咐过王伊宁好好休息后,便又自己再离开了。

而王伊宁知道,今夜他将无法休息了。

他更可以预见的是,明日起的宫城,或将激起一场比火龙宫灭门那日更为激烈的满城风雨,届时发生之事,或将比什么亲事、比武会,还是灭门案,都要更为热闹,甚至是传遍全天下…

毕竟,火龙宫灭门的元凶被指出,且是由当朝圣上来审判案情。

细数回想往前的许多年,都不曾有过比这更大的大事了。

而回到房间后,看到阿浩仍在亮着灯等他,心中踌躇万分的王伊宁还是讲出了自己‘独自’在王府中的发现。把由圣上带他前去,改成了在王府巧遇圣上,而后与圣上达成共识,明日揭发珲王爷的罪行。

得知此事终于要结束,武浩则是比王伊宁更为激动、更要彻夜难眠了。

而王伊宁,则是已不再关心案情,而是回荡在了对圣上此人的思考之中,忐忑许久,才最终入睡。

……

次日,三月十二。

叩叩叩——

一大清早,才到卯时,便有人敲响了王伊宁、武浩及安雅三人的两间房门。敲门者是两名手持七尺乌金白缨枪、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与京城皇宫内的士兵是一模一样的装束与穿着。

“三位钦差大人,圣上有请。”

“钦差大人们,该起身了。”

“三位大人还请莫要让圣上等候多时…”

在一阵疲倦与困顿之中,王伊宁、武浩及安雅三人皆被叩门声吵醒,故而纷纷起了身来,这时,尽管昨夜没有同安姐姐讲,但在听到圣上已公开现身后、安雅自己也瞬间想明白了。

随即,在各皆起身准备好、且带上重要的证据——‘洛氏账簿’后,三人甚至将兵器与包袱行李等都一并带齐,才下了楼去,并在柜台前,直接结清了此前住在洛家楼的所有账目,而后出了客栈去。

洛家楼大门前的街道上,天子圣驾的马车队伍已经等候多时。

队伍的最前列,是背负长枪、披盔戴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镇南将军’晁天云,从他的神情看,似乎已从现身驾临的圣上处得知了真相,从而对曾经提拔他的珲王爷完全失去了信任,从而是一道冷毅无比的眼神。

在他身旁一同位列在马队中的,有他的妻子荧梦,发小张南浩,还有那位那位销声匿迹多日的、前火龙宫主、他的岳父——焦烨。

除此外还有许多士兵,有晁天云自己营中的,有来自府衙的,还有一些陌生面孔。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都已换上了皇城当中、黑翳氏禁卫军所穿的,黑色盔甲与白缨枪,阵仗十分霸气、且气派十足。

看样子,这些所有人都已从圣上处得知到真相了,目前全都跟着晁天云,在天子圣驾的马车队中,等着开赴渚州王府。

而在队伍的最后端,自然就是圣上‘黑翳泉’高大的座驾了。

在直径有近一丈的大麾盖下,是一座有八匹大马同拉的高驾大车,看着即贵气十足。而在马车上正襟危坐的,正是圣上黑翳泉本人。

此刻的他,装束正是昨晚那套。一身的尊贵黄袍与头上大冠的十二旈映射着阳光,发出璀璨刺目的光亮。

神情则是严厉肃敛,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而围在车队周边看热闹的许多百姓,都发现圣上较比以前,已经摆脱了衰老的病态、变得是焕然一新,又展现出了那副属于武林绝顶高手的威仪。他们也皆明白,这都是找齐了药材的、三位少年钦差的功劳。

而正在这时,此三人便从客栈当中走了出来——

“哇…”

“这!”

三位少年一见这圣驾马队,便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三人之中,王伊宁曾见过比这大得多的阵仗,可那毕竟也已是七年前,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了。今日阔别许久,能再次见到圣上以这副尊荣现身,也可谓是一番豪景。

三少年惊诧完后,便同晁大哥及众士兵纷纷打过了招呼,而后又在他们的示意下,走到队伍后边、圣上的大驾面前,单膝一跪,向圣上行礼。

“参见圣上!”

“免礼,平身。”

“谢圣上!”

三人的动作与声音皆整齐一致,在起身后,便走回到了队伍的前列,此时在晁天云、荧梦、张南浩、焦烨四人的附近,也早已留有了三匹马给他们乘用。只见三人踩镫上马、坐稳鞍上后,便一同在晁天云的领路下,继续开进。

沿途,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不仅都得纷纷给这大队伍让道而行,更是在见到天子后,皆需双膝跪地、俯首而拜。

而在这一众跪下的人群当中,却见有一人趁机抬起了头来,正是那秦瑝。

他那杀意充盈的锋利眼神,紧盯着队伍中的王伊宁等众人不放,一看便知,是即便到了这一刻,也仍认为王伊宁是元凶。

在他身旁、注意到他抬了头的妹妹秦蕙,不禁也微微抬了起来。

她所看着的人,也正是队伍中、那个骑马背负着长枪的王伊宁。

而她看王伊宁的眼神,与他哥哥似乎是完全相反的…

……

车队沿着自北向南的大道、纵穿过了整个宫城,出城后,一直去到城郊那座占据整个半山腰的、气势宏伟的渚州王府山下。

沿山道向上望去,仍一路皆是持枪戒备的黑甲士兵,并且比往日多出许多倍。

只可惜,他们遵循珲王爷的命令、阻拦一切访客的命令,在面对天子圣驾驾临时,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毕竟只要他们立足在这片大地上,那么当朝皇帝的言语,就可以是打破一切规矩的最高指示。

无论他们是否想遵守,知不知是否该遵守,也必须得遵守。

于是,守住山麓关卡的士兵们、在见到前来‘拜访’的是当朝圣上后,便皆唯唯诺诺的让开了。

此刻,其实除了皇帝黑翳泉自己、以及与珲王爷斗争多年的焦烨外,所有随行在队伍当中的其他人,从将军到钦差、士兵到平民,几乎所有人都是紧张无比的。

毕竟此前的他们,是从没有同皇亲国戚正面对质过的。

这时,黑翳泉走下了带麾盖的大车,将车留在了山下。而后,与队伍中的其他随行人员一道骑上了马,并来到了晁天云的身侧。

随即,便领着众人一道、沿着山道奔了上去。

轰轰轰——

数十人马疾驰于山道,震动的响声远在王府内院都能听到。

“吁!”

十丈高的王府正门前,领在最前头的黑翳泉、晁天云二人皆大喝一声,勒住缰绳、停下了马蹄,而随同在后的众人马也一并停了下来。

在两只高有一丈的看门石狮中间,外披金纹黑氅、内穿明黄丝袍,头戴九旒王冠,须发皆白的渚州王‘黑翳珲’正站直着身子,面露微笑,两手恭敬地放在身前、看似是已等候多时了。

“孩儿见过父皇。”

黑翳泉才刚踩镫下马之时,黑翳珲便微微俯身、恭敬地作揖拜了一道。而黑翳泉转过身来,却仍是神情肃敛、只稍稍点头而已。

“不知父皇今日…带如此大的阵仗驾临寒舍,是有何见教?”

“有何见教,你自己该知道吧,珲儿?”

“孩儿不知。”

“好,那便进里边说,就当着大伙的面,让你知道个清楚,走吧!——”

在黑翳泉同儿子交流的这几句间,他身后的晁天云、王伊宁、武浩、安雅、荧梦、张南浩、焦烨,以及诸多黑甲士兵等,皆已纷纷踩镫下了马来。

这一众加起来约有三十余人的队伍,将马匹留在了王府正门,而后,便在皇上黑翳泉的带领下,大步走进了王府的正门,直奔府内…

……

不久后,王府正殿内。

从堂门铺展延伸而去的一条金毯的尽头,那平日都是黑翳珲坐的高座之上,今日却是换成了他父皇,及皇帝黑翳泉,在大椅上正襟危坐。

在高座下、距他约一丈处,长子黑翳珲站在了最前头。

这位王爷的表情,却是自从父皇带人进来开始,便愈发是紧蹙眉头、察觉起情况不对来,尤其在此时的这种情况下,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做、该说什么。

而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及部分士兵,则是聚在更后边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上发话。

“珲儿,你当真不知朕来找你,所为何事吗?”

黑翳泉的话语响彻并回荡在大堂内外,如雷鸣般震耳,令人心颤。

黑翳珲仍坚持摇头。

“好。”

黑翳泉看向一旁的另一人道,“镇南将军晁天云听令!”

晁天云当即走上前、到了珲王爷的身旁,单膝跪下、俯身作揖,声音洪亮地应道:“晁天云在!”

黑翳泉随即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拘捕黑翳珲!——”

“什么?!”

“遵命!”

黑翳珲刚惊诧万分的反应过来时,晁天云的长枪却早已倏地抬起、搭到了他的脖颈前,甚至枪尖都精准地抵在了喉头边。

眼前这个情况,黑翳珲完全不敢反抗。

当着父皇的面,被自己昔日亲自提拔的下属、持着长枪拘捕的感受,黑翳珲是登时浑身战栗,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一道…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