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距离有数丈之远、飞刀已小到难以用肉眼看清,然凭借自身敏锐的反应,武笑酒依然轻松侧身躲了过去。
接着,黄总管没有进攻,而是继续按动机关、准备出了下一发飞刀。
嗖嗖嗖——
又是接连数柄飞刀对准武笑酒发射出去,武笑酒依然只是轻松闪避。
“黄总管,你在做什么?!”
后方的段云勇见状顿时急了,“你得杀上去呀!不能给他时间休息恢复!而且他们也已经发信号,王伊宁马上就要来了!”
“闭嘴!”
黄总管立即转头怒喝,“你就那么怕那小子吗,他…”
“啊,小心!”
“哼…”
就在他转回头的一刹那,武笑酒便抓住了这个时机,迅速提起手中长剑、瞬间凝聚了浑厚的内力,对准数丈外的黄总管便直接抛了出去:
然而,黄总管却似是料到了这一幕般,很快反应过来,甚至不曾转回头,只是侧开了身来…
噗嗤!
锐利的龙王霸剑仿佛飞窜出一条白线,璀璨的流光直接不偏不倚、没入在了皇甫照的心口处!
“呃!”
登时,堂堂的皇甫氏族长,便一如适才的岳均般,瞪大了充满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双眼,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众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中了招…
更不敢相信,眼前居然无一人替自己抵挡…
“皇甫兄!皇甫兄!”
“黄总管,你!”
段云勇见状顿时愈发惊怒了,“你…你这家伙,果然是派我们几个来送死的吗?!头先岳兄死时不见你赶到,现在,皇甫兄明明已无力抵挡,你就站在前边,居然不替他挡下,反而还、还…”
“是啊,你们才发现吗?”
黄总管冷嗤着罢,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剑柄…
嗤!
刃面宽粗的龙王霸剑、从皇甫照的心口中被硬生生拔出,直接给他造成了更甚于‘穿心’、绝对足以毙命的二次伤害!
滋滋…
此时,只见他胸前的那大窟窿处,鲜血顿时如泉涌般飚射洒出。
“呃…啊…”
此刻的皇甫照,就如同先前的岳均般,本能地欲要抬起手、到胸口前去堵住…
然他的情况,却是比岳均要严重得多!
只消片刻,皇甫照全身便仿佛失去了力气、手脚再不听使唤,眼前视界一片模糊,疲乏感席卷而来…
在一阵阵痉挛与抽搐中,皇甫照也从段云勇手中脱落,趴倒在了地上。
朝廷讨伐王氏大军的四大统帅之一,皇甫氏族长‘皇甫照’,就此丧命!
“死太监!”
顿闻唰的一声,段云勇怒不可遏的拔出了剑来,“若是如此,这仗老子不打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友军,那你还想灭什么王氏、杀什么王伊宁,就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战争还未全面展开、两军尚未相接,两位统帅便已反目了。
说罢,段云勇便转回身去、打算离开。
“姓段的,你想走哪去?”
黄总管冷嗤一声,遂抬起剑来、指向了段云勇道,“你可不要忘了,你段家…还有一万多士兵在联军中呢,现在,岳家军与皇甫家军可是都失去统帅、归我这位总帅管了。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们便能立即调转矛头,把你们的子弟兵们围剿干净!”
“你威胁我?”
段云勇并未被这句话吓到,而是也转回身、反应迅速的抬剑指向了黄总管道,“我段家若是阵前倒戈、改为支持配合王氏,被剿干净的是谁还不知道呢!死太监,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此时,令这位黄总管自己也感到意外与耻辱的是…自己的话刚才不曾吓到对方,反倒是自己,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这番话震住了!
段家此次派出的兵力,确实在四家中占据最多,且还能两路行进…
若是在这个关头倒戈,自己的千秋大计…很可能功亏一篑!
况且,以段家的实力及地理位置,遇上‘共灭王氏’这般大事时、也是绝不会只简单地考量到一点的。
连自己都能想到,在岛北布防、以随时提防段氏南下侵袭…
段氏,自然也能想到趁此时夹击隼阳岛!
看来…为了灭掉王氏,在如此必要之时刻,自己也不得不服软了。
“呵,段族长…”
黄总管深呼吸了一道、随即放下了龙王霸剑,“本官的意思是…讨伐王氏,毕竟是朝廷的意思,您也是奉兄长之命出征、带了上万士兵前来,来都来了,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好吧?况且…临阵倒戈,您段氏…又该如何维持,作为天下至强武林世家之一的颜面呢?”
听出眼前这个死太监主动服了软、找了台阶下来,段云勇便也放下了剑来。
只是…岳兄尸首仍在不远处,皇甫兄甚至还正在自己身旁喷着血,此时的他,实在是感到进退两难。
“况且…现在咱们没必要撕破脸了。”
黄总管遂转回身,示意段云勇向远处的武笑酒看了去说道,“虽然…你等三人合力、非他武笑酒一人之对手,但是请看,我黄某…不仅搞到了武笑酒的剑,甚至…也已经搞定他的人了。”
这时,段云勇才猛然察觉,武笑酒居然自从掷出剑后、便没有再追击上来…
自己刚才与这死太监争吵,也没有被他趁机袭击…
尚在短暂疑惑着的他,在见到武笑酒当前状态时,便立刻被惊讶了住:
此刻的武笑酒,居然紧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额间青筋暴凸,印堂发黑、面色阴紫…一副中毒至深的模样!
在他嘴边有吐过血的痕迹,地上更是有一大滩混杂了紫、黑、黄三色的滩迹…
看来…发生了什么,已十分明显了!
“这武笑酒…想必听王伊宁他们讲过了,黑翳琅与劳达死时的事。”
黄总管冷嗤着道,“他以为…只需躲过这些飞刀,便可以不中我所配在飞刀中的、秦家的‘碎精食魂’奇毒,然而,我在射出前…便已将毒烟释放了开来,适才飞刀从他身旁飞过时,他…便已经中毒了。”
“…这!”
听罢这番话,段云勇立即惊诧的看向了他去,“那我们两个岂不是也已经…”
“不必担忧。”
黄总管神情平静道,“只要你我…不使出自身五成及以上的功力,便不会毒发,而武笑酒适才‘掷剑’那一击,是本已虚弱的他…为能毙杀我等,而几乎拼尽全力所出,所以…自然是毒发了。”
“至于你我…只需自己注意即可。”
黄总管看向段云勇道,“我既然敢出此毒招,自是带有解药来的,说起来…刚才也忘了说,段族长若是不继续进兵、或要倒戈与我动手的话,这毒…便也是代价之一就是了。”
“你…”
段云勇惊怒的看向黄总管,手搭到腰间正欲再拔剑,却是在才握住剑柄之际、便突然愣住了。
“走吧,段族长。”
黄总管看回向远处的武笑酒道,“咱们过去把他斩了,就当是…给岳族长与皇甫族长‘报仇’,顺带…扫除咱们进军王氏的障碍之一吧。”
说罢,黄总管便提着大剑,迈步走向了武笑酒去。
段云勇在原地愣了片刻,遂也跟了上去。
……
片刻,两人即来到了武笑酒面前。
此时的武笑酒,依然半跪在地、神情状态万分痛苦…
“武笑酒呀…武笑酒。”
黄总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嗤着说道,“本是一介布衣,有本事被薛氏与王氏看中,还曾将八龙杰都轮流打败过,属实…也算是难得的英才一个了。只可惜…帮的是王氏。”
“既然你自告奋勇…要帮他们两家人,挡在最前线,那我…便让你死得其所好了。”
“最好是…让你死在自己的剑下。”
黄总管冷嗤着罢,随即缓缓抬起了龙王霸剑来,对准了武笑酒的颅顶,眼看着就要当头劈下…
终于,就在这时:
嗡——
一道紫黑色漩涡在武笑酒身后凭空显现,说时迟那时快的是,一道金芒从中倏地贯彻而出:
锵!
一剑打到了一记硬物上、被直接弹挡开来后,及时反应过来的黄总管旋即收剑撤离,后跳到了丈余距离外。
接着,便见那阵中,落下来了个他迎候已久之人:
身高七尺九,头束发带、系高马尾,手持着一杆白金二色、寒气凛冽的丈长巨兵…
在如此冰天雪地里赤裸着上身,露出了那长满蛇鳞的两肩与上臂,长出钩爪的十指,变得碧绿色的双瞳…
而此人浑厚又熟悉的气息,‘黄总管’更是毕生也不会忘记:
他一生的宿敌,白蟒山王氏副族长——
王伊宁!
而从阵中同时出来的,则还不止他一人…
在王伊宁现身片刻后,一名同样是须发皆白、身披铠甲的五旬老汉,手持着五尺冰锋剑,也落到了地上。
当今雪皑峰薛氏族长,薛元柏!
至此,这道传移之阵才终于哗的一声消散。
而见到此二人赶到,退到数丈外的黄总管与段云勇二人也顿时了脸上所有的得意与兴奋,神情变得是严峻无比。
杀不得武笑酒,终究…还是让他们慢了一步。
只要王伊宁现身,接下来…危险的便绝对是他们了!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南方的天亮得要比北方更快些,此时的隼阳岛海域,虽仍不见太阳,但已几乎完全亮起,没有一艘船只点起灯光了。
剩下在这些船上的,只有一片片狼藉的火光…
虽在兵力数量上处于劣势,但凭借着舰种多样性的搭配、战法的优良运用、饱经训练士兵的战斗力,晁天云的十七艘战舰依然在冲入隼阳门的四十五船包围圈后,打出了一场…令整个秦家水军都大乱阵脚的、艰难的硬仗!
经过几刻钟的鏖战后,晁天云部折损了十一艘船,余下六艘,依然在海面上坚挺着。
而隼阳门,则是已被撞翻、击沉了有二十余艘!
此时,战争仍在继续。
各式样的船只残骸、数之不尽的士兵尸首在漂浮着,大火燃烧不断间,血流漂橹,本来无色的海面、此刻都几乎被染红…
虽成功以少敌多、减小了差距,使晁天云部士气大增…
但毕竟数量上仍然倍数级的小于敌方,使得包围圈是愈发缩小…
作为主帅的晁天云,此时都离开了旗舰,亲自在一次接舷时跳到其中一艘敌舰上后,便开始大杀四方。先是以自身所佩带的长枪与令剑进行砍杀,捡到盾牌便带上盾牌,捡到弓箭便张弓搭箭、射光为止…
其深蓝色的盔甲与漆黑的披风上,早已染满了鲜血的赤红色!
虽主动袭击、但却吃了个大亏的敌方隼阳门,在阵型被完全冲散、士气大为受损的状况下,仍坚持着缩小包围。
即使代价惨重,他们也看得出…坚持下去,必能将晁天云完全剿灭!
“…呃啊!”
唰——
在又一次果决的一刀处决一名秦家士兵后,晁天云是带着手下士兵们、又杀干净了一艘敌舰上的所有敌兵,相当于是‘俘虏’了这艘船。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是难以弥补差距!
每俘虏一艘敌船,便很快有一艘我船沉没…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自家的水军们即便战斗力高强,也愈发是要坚持不住了!
此时,已不知是第几回,晁天云迅速奔赶到了船尾、执掌船舵,控制着当前自己所在的这艘大船,继续转头朝向了东南方…
此刻,跟随着他的士兵们,也在愈发减少…
然而终于,就在这时:
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正南方响起,吸引了这片海上所有的晁天云部与秦家士兵尽皆转头看去…
只见这回,是一艘艘崭新完备的船只出现在了南方,且正朝这边靠近!
双方主帅顿时皆惊疑万分,自己蹙紧了眉头打算看清的同时,旋即也立刻命周围手下爬上桅杆的瞭望台去,看清楚这支闯入战争的第三方是何方来者,又有多少规模…
然而,在看清来者旗号与规模后,双方主帅是皆震惊住了:
来的是一艘艘漆成赤色的楼船,扬帆排桨冲来,每一艘船的主桅顶部飘扬着的那一张水师三角旗上,都统一的是一个字:
“焦”
而站在这支船队旗舰上,领在最前头的,则是个身形魁梧、披盔戴甲,须发皆白、腰挎铁剑、只有一边手臂的老汉…
正是那晁天云的岳丈,前火龙宫宫主、当今焦氏族长——
焦烨!
唰的一声,便见船头上的焦烨用仅剩的单手拔出令剑来,指向了秦家舰队,洪亮的声音高喝出来,不住地回荡在了浅红色的海面上:
“焦家军,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