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传说中的淑妃娘娘,长相居然跟顾昭有几分相似。
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顾昭的生母叶氏已经死了,沈知窈都要以为淑妃是顾昭的生母了。
她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一眼萧嗣,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梅园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小团子有些眼熟。
这小团子的眉眼细看的时候还真跟顾昭有些相似,只不过顾昭的眉眼更加精致,或许等萧嗣长大了也会如顾昭一般。
她越看他们母子二人越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荒唐的想法,或许淑妃娘娘就是当年宣平侯那位难产而亡的外室?
沈知窈沉浸在这个想法之中,并未发现淑妃正在细细地打量着她,眼中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没想到都娶亲了。”
“淑妃娘娘你说什么?”
淑妃见面前的少女不解地看着自己,便轻摇了一下头:“没什么,棠梨宫平日里没什么客人,郡主算是本宫宫里的头一位客人。”
皇帝后宫妃子众多,而做神秘的那一位便是眼前的淑妃娘娘,据说二十二年前皇帝突然封了一位无家世背景的女人为妃,当朝众多的朝臣反对,但是皇帝硬是顶着众人的反对纳了这名女子为妃。
只是他将人放在后宫之中却没几个人见过她,就连给皇后太后的请安都给她免了,表面上看似宠爱,实则相当于是禁足了她。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就连后来淑妃生下了十一皇子,仍旧是不许随意离开棠梨宫,就连小小的萧嗣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母妃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天地之间。
本以为就连萧嗣也会被跟着一起困在棠梨宫,但是没想到皇帝居然允许萧嗣出去。
所以才会在梅园里面遇到沈知窈。
沈知窈跟着淑妃进了棠梨宫,发现棠梨宫内除了那棵海棠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树了,周围种的都是些花花草草,只是现在是冬天,昨夜又下了雪,所以这些花草被雪给覆盖了。
淑妃将沈知窈请进了殿内,然后让宫女帮她将身上披着的斗篷取了下来,这期间淑妃细细打量了沈知窈一番,眼中一闪而过满意之色。
“表姐,这是母妃做的桂花糖糕,快来尝尝!”
刚坐下没多久,萧嗣就端着一小碟的糕点像献宝一般递到沈知窈的跟前。
见萧嗣目光一直放在那糕点上面,沈知窈只好浅笑着拿了一块,但是她并未直接放在嘴里,而是伸手将那一小块的糕点送到了小团子的嘴边,她道:“姐姐现在还饱着,这块你替姐姐先吃了好不好?”
萧嗣瞬间张开嘴嗷呜一声把整块糕点都含进了嘴里,看得沈知窈又想上手去捏他的脸蛋。
倒是淑妃佯装生气道:“阿嗣,你都吃多少块了,一会儿把你那小肚子撑破了,母妃可不会再替你揉肚子了。”
吃到一半的萧嗣听了淑妃的话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沈知窈,面上是委屈的神色。
“放心吃,表姐替你揉小肚子。”
听了沈知窈的话,萧嗣才继续把口中剩下的糕点吃完了,然后趴在沈知窈的膝盖上面抬头看着她道:“阿嗣喜欢表姐,表姐可以经常来找阿嗣玩吗?”
未等沈知窈回答,淑妃就伸手将萧嗣一把捞了过去,然后不好意思地对沈知窈道:“在这宫里阿嗣没什么玩伴,他那些哥哥姐姐都不大愿意理他,他见了郡主喜欢,所以愿意跟郡主亲近,希望郡主不要介意。”
淑妃没有什么家世背景,没想到连带着萧嗣也被他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不喜,看来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过得不怎么样。
先是做母亲被变相的软禁,然后是做儿子的不被人喜欢。
在沈知窈心里,他们母子已经成为了可怜人,她对着淑妃笑了笑:“表弟若是不嫌弃我的话,日后进宫倒是可以来清宁宫寻我,上次听皇祖母说表弟偶尔会去她的宫里,如此更好了。”
想起那位和蔼的太后,淑妃的神情也温和了下来,她自进宫以来遭受了许多人的非议,她的棠梨宫平时出了皇帝会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人来,倒是太后想着她无依无靠的,时常会派身边的宫女前来询问。
眼前的郡主是太后的嫡亲孙女,又是他的妻子,想来人应该是好的,所以她放心萧嗣与她在一起。
沈知窈听着淑妃温软的声音,让她无端想起了顾昭,他们二人身上的气质太过相似,让她生出一种二人是母子是荒谬感,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把焦尾琴,那把琴和顾昭书房的里的很是相似,她走到那把琴跟前,然后发现这琴和顾昭那把做得异常相似。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沈知窈回到宣平侯府的第一时间就是去了顾昭的书房,顾昭还未下值,但是守在书房外面的人见是她,所以也并未拦着不让她进去。
进了书房的沈知窈直奔着放在矮桌上面的那把琴去了,她走上前细细查看,发现这琴做得和淑妃棠梨宫中放的那把一样。
有一种琴叫双琴,取自两棵一同栽下的双生树,这种琴一般都是被人当做定情的信物,世间少有。
这琴印证了她的想法,顾昭的生母并未死,而是被皇帝纳为了后妃。
那么顾昭知道这件事情吗?
想到顾昭,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知窈走到他写字用的桌案前,发现上面堆了一些似乎是平日里练字的纸,她随手翻了翻上面的字,发现顾昭的字和顾谌的不一样,顾谌的字遒劲有力,而顾昭的看着温润。
正当她准备叠好那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最底下的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一个小字。
窈窈。
不是瑶瑶。
沈知窈呼吸一窒,她的手放在上面,从那些字与上面的字不同,是属于顾谌的字。
且下笔的力度能看出字的主人内心浓烈的感情。
真的是他......
沈知窈就像是被人用一盆凉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遍,她盯着那纸一动不动,脸色发白。
“窈窈?”
顾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知窈正盯着他案上的宣纸出神,她的脸上没有了血色。
他想起来自己放在上面的那张宣纸,忙走上前。
沈知窈这才讷讷地从那张纸上抬起头看像顾昭,她的声音异常平静:“顾谌,你还要骗我多久?”
顾昭脚步微顿,他想要上前,又怕惊了她,只得温声道:“窈窈,你......”
“骗我很好玩吗?”
沈知窈不能接受自己以为的两情相悦都是假的,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顾谌给自己打造的一个人设,说不定暗地里还在笑话她愚蠢,连他都没认出来。
“窈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顾谌,我讨厌你!”
沈知窈既愤怒又伤心地拿起身前那一叠宣纸,然后狠狠地扔在了顾昭的身上,在宣纸砸在顾昭身上散落在地上时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书房内响起一声叹气的声音,顾昭将地上的那些宣纸一一捡了起来,他藏在心里的秘密还是被沈知窈发现了。
只是她似乎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感情,成为顾昭之后那些与她相处的点滴都是他从前的奢望,可是现在被沈知窈识破了原来的身份,好像都变成了泡影。
沈知窈一路跑回到了枕流院,想起顾谌装了这么久的顾昭骗她还是很气。
“夫人这是怎么了?”
秋梧见沈知窈红着一双眼睛回来,凑到春桃的身边小声问她。
春桃一直都跟着沈知窈,但是进书房的时候她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在书房门口等候。
后来五公子回来之后,她在书房外面似乎听见了夫人和五公子争吵的声音,然后没多久就看见夫人跑了出来。
她皱眉道:“夫人似乎和五公子吵架了,今晚让钱姑多做点夫人爱吃的,让夫人消消气。”
到了晚间,顾昭来到枕流院,却看见枕流院的大门紧闭,墨砚叩响了枕流院的大门,只听见春桃在里面说沈知窈已经睡下了,让他回自己从前的院子睡觉。
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
眼看着不过十天就要除夕了,郑氏也从沈家搬去了宽敞的公主府,一开始她还不想搬家的,但是一想到这些本来就是她该拥有的,所以考虑了几天之后夫妻二人还是搬去了公主府。
而沈穆还在恍惚中,觉得自己从一个六品言官一跃成了驸马这事很是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般。
平日里与他不过点头之交的那些同僚也逐渐对他热情了起来。
看着沈知窈一家人飞上枝头变凤凰,赵氏的心里别提多酸了,上次她被林公公在皇帝跟前告了一状,导致她的三品诰命都被皇帝撸了,从前她还能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妇在京中得脸。
现在她没有命妇的头衔,在京中已然是抬不起头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人揭发宣平侯纵容老家的堂兄弟欺压百姓,谋财害命,甚至买通本地的知县将被害人的父母赶尽杀绝,这事情捅到了大理寺,皇帝知道这件事后直接让大理寺带人来拿抓宣平侯。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顾三,罪名是谋害长宁郡主。
刚下值回到府中椅子还未坐热的宣平侯就被大理寺少卿带走了,赵氏没有办法只得求到了枕流院。
沈知窈坐在贵妃榻上,冷眼看着赵氏:“母亲同我说些有什么用,放心,我问了那大理寺少卿,父亲放下这样的错不会连累到大哥他们,只不过被削爵罢了。”
她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她才没了诰命的身份,转头连宣平侯夫人都要没了吗?
如果不是翠玉扶着她,赵氏怕是要直接在沈知窈的房中晕倒碰瓷了。
多大的人怎么还禁不起一点风浪,沈知窈卸下了平日里伪装的柔弱,她对着赵氏笑了一下:“母亲,请自求多福吧。”
不等赵氏说话,她又接着道:“今年这个年我要回公主府过,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我想母亲应该也知道我不会帮忙的,若母亲惹得我厌烦了,保不准我会将母亲怎么跟三哥商量害我性命的事情捅出去,母亲怕是要去同三哥见面了。”
赵氏听了沈知窈的这段话,彻底被吓晕了。
沈知窈垂眸看了一眼晕在翠玉怀中的赵氏,轻描淡写道:“找几个人将母亲送回去。”
看着翠玉喊来红袖,二人一左一右地将赵氏架走,沈知窈才带着已经收拾好了包袱的春桃和秋梧二人离开了宣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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