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内部反馈！
谭中玉的提点，让周岩青再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要当老板没那么容易，要当领导也没那么容易，要当组长更加不容易！
就好比，自己如果真的要成为宁祝、段祁麟等人的核心，那么自己首先要拿到足够的课题，可以供养得起他们做科研，为他们的个人发展铺路。
其次，自己要去全国打拼，带队湘雅医院，走到能够让他们获益的地步，只有这样，宁祝才不会离开！
如果你带着别人，不但让别人看不到前程，反而一眼就没有发展空间了，那你看别人走不走咯
“索性是以宁祝大哥的名义申请的面上课题中了，不然的话，就真没钱了。”
“然而，就这点钱，给段祁麟也不够几个月造的啊”
“难道自己的学生还没来之前，就要动医院给自己的科研启动资金”周岩青的语气踌躇。
周岩青以后肯定也要当老师的，自私一点，他为自己的学生留一些研究经费是作为导师的责任和义务。
因为至少要保证他们毕业。
不过，有舍才有得，自己搞出来的科研成果越丰富，可以申请到的课题经费也越多，如此良性循环。
国自然面上经费到账的时间没有那么快，但是医院给周岩青签字之后发的科研启动资金，是医院内部的‘资金’，是本院的经费本！
“杜乔，祁麟哥，你们有空吗来一趟住院总办公室呗”周岩青犹豫后，还是单独给两人发了语音过去。
杜乔来了，但段祁麟在练功房里走不开。
杜乔知道了周岩青的用意后，特意给段祁麟打了一个电话，段祁麟知道自己要被‘包养’，立刻屁颠屁颠赶来了。
还是那句话，做课题就是烧钱。
一定程度上，课题的工作量与投入的经费有关，钱越多，产出也相对越多。
段祁麟翻着周岩青的本子，啧啧称奇道：“岩青，这玩意儿，你真的要交给我和杜乔临时保管啊”
“你就不怕，你的家底都被我们两个造完”
医院给的科研经费启动资金，一般是个人的财富，是你以后带学生的最后退路。
这就好像是一大家子分了家之后，自己的存款，不是老父母分过来的财产，是立身之本。
“祁麟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种经费不用，它就是死钱，用了，就是我们各自的积累！”
“有钱人多了去，医疗公司的经费更加充足，但是他们的科研产出却比不过高校，其根本原因在人才的基线都不同。”
“当然，我们的起劲方向也不同。”
“哦，对了，祁麟哥，我还要解释一下，我现在还是住院总期间，所以实验室里的事情，我是真的爱莫能助，等我下了住院总……”
段祁麟打断道：“岩青，也没有必要较真。”
“做课题本来就像是做生意合作一样，有人是以钱入股，有人则是以技术入股。”
“就你那数据分析的变态能力。要是去生物公司，至少也是年薪百万起，只是给别人做数据顾问，就够你大赚特赚了。”
“其实。”
段祁麟说到这里就颇为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厚着脸皮黏上你的。”
杜乔点头：“是的师兄，我之前不是写文章嘛，您修正了之后，我就发给了内科的几个师姐看了，让她们帮我审一审。”
“结果她们还让我给她们作图，只是我没有答应。”
“然后她们也就没有认真地给我看文章了，我就拿给了祝哥他们看。”杜乔的声音比较清脆。
周岩青摸了摸下巴，看着自己的统计学相应的词条都已经到了国手级以上，是目前熟练度最高的技能。
便道：“那肯定是有些东西的，虽然主要借助于软件，但一些参数的微调。我也有一些心得。”
“只是现在我没有必要再水一些数据库类型的文章了，不然高低一个星期可以整两篇出来。”
“祁麟哥，你觉得我们后续的基础科研，可以往哪个方向走呢我的意思是，继续走我们现在的通路，将其做精做细！”
“虽然未必会有根本性的突破，但也是熟练基础科研的通路，为以后做准备。”
段祁麟道：“这是一个选择，其实也可以换一条通路……”
科研是需要讨论的，特别是科研方向和idea（点子）！
集群集众，集思广益。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几个小时就可以讨论清楚的。
……
八月将近，天气越来越热！
不过这一切寒暑，与周岩青都没太大的关系，他天天都是住院总，医院里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
除了换一套白大褂和换内搭之外，近乎于寒暑不侵。
周岩青正在住院总办公室里处理之前收集的一些数据，不过也是被人打断了。
宁祝敲开了门，道：“岩青，你出来一下，病人给你送锦旗来了，点了名要见你。”
“师父的面子都不给！”
“啊”周岩青抬头，“怎么了”
“你别说这么严肃啊”周岩青站了起来。
“吓你的，只是他们对医疗系统比较熟悉，所以就打听到了你的名气，想要当面给你道谢。”宁祝有点调皮。
卸下了师兄的架子之后，周岩青发现，宁祝的逗比属性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一些。
有事没事就爱皮一下，还有一个皮皮祝的外号，但也只有谭中玉和黄先明两人偶尔敢喊这个名字。
周岩青与宁祝走向了病人和家属。
病人这会儿正在展示自己的手部功能，家属则是看得满脸带笑，他们和谭中玉黄先明二人商业互吹着。
这一幕的温馨，颇为治愈，也让周岩青更加笃定自己回来手外科的意义也是非凡。
救命是一种任务，治病也是一种任务。
本质上并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
不过，面对这个病人的感谢，其实周岩青还颇为有些心虚。
“周医生，没打扰到你工作吧我听你的老师说，你在阅读什么sci文献，听起来就很高端，还是全英文的。”病人看到周岩青后，就马上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周岩青连连摆手。“阅读文献是我们最基本最基本的基本功，我师弟们可能都比我熟练，这没有什么高端的，就是自己的认知有限，所以才去看别人的研究结果，拓宽自己的眼界。”
“大哥你现在觉得挺好的啦”
“嗯…比手术前都好多了，而且这还才术后第十天，我觉得我手术过后，一定可以找一份好的工作…”青年笑着道。“那提前祝福您找到心满意足的工作。”周岩青陪笑。
而后让值班护师拍了一张照，勉强算作一种‘政治任务’，以后在科室发表公众号的时候，可以提供照片素材后。
也就结束这场病人和家属齐聚的道谢场面。
病人和家属走后，周岩青道：“师父，我要给您反馈一件事，我们能不能去您的办公室，或者去我的办公室呀”
“那就去我办公室吧！”谭中玉这会儿心情很好。
周岩青看向其他人：“黄老师还有各位师兄弟都去吧……”
……
进到了办公室后，一群小硕士就开始端茶烧水，谭中玉则翘起了二郎腿，问道：“岩青，你想说啥”
周岩青闻言，看了看门口，回道：“师父，今天这个病人的手术，我在手术结束后，就有些纠结和犹豫。”
“因为在他手术切口关闭后，我才发现，其实这台手术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并不是我们的手术操作做错了，或者是没有效果，而是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但很遗憾，是在他的手术结束后，我才反应过来，所以，我刚刚很尴尬……”
新术式是新东西，随时都可能被改良，可以改善的点太多了。
如果站在周岩青的视角，可能颇觉愧疚。
不过谭中玉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这个世界上，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
“比如说我们可能觉得吃泡面不够健康，但泡面在一些地方，就是别人家逢年过节才可以给孩子们吃的高端奖品！”
“你们别看我，这是事实。”
“岩青，你懂得时时警醒自己，时时反思，时时追求进步是好事。但要立足于一个基本点。”
“那就是，我在手术当时，有没有尽力。”
“我做的手术，会不会比一般人好，如果是这个答案，那没问题，是ok的！”
“这是每个医生都必须要经历的心理障！说得更加玄乎一点，就是心魔。”
“我们医生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患者，也会经历不同患者的生老病死。”
“我，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反馈，那就是做一个设想，假如，以我现在的能力回到过去，能不能把谁谁谁救活。”
“没有必要去追求这个答案，因为这世界没有可能。”
“只要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尽力了，那就够了！”
“能力之外的事情，强人为难没用。”
“你现在做的手术效果，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教授敢说可以和你的重建术功能媲美。”
“所以你要大胆地走出这个心理障！”
周岩青闻言，点了点头：“师父，是这样的，这个病人的肌腱重建过程中，我们选择的是一一正对，但我后来发现，并不是肌腱的近端和远端一一正对就是最好的。”
“因为患者已经损伤了，如果我们通过对肌肉收缩功能的理解，在肌肉已经萎缩的情况下，给它们多加一个力臂，减少收缩的弧度，反而可以更加利于功能的康复……”
“这个点子，我争取近期做出来一个模型，给大家演练一下，我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份ppt方案……师父，黄老师，还有师兄，你们帮我参考一下。”周岩青站起来，去拿自己的电脑了。
而看到如此进入状态的周岩青，谭中玉等人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特别是黄先明和刘青山、刘万青等人，更是腮红了脸。
谭中玉则是摸了摸下巴道：“你们都不会觉得眼前很装吧很端着自己吧”
“明明都已经做了这么好了，还在反思自己的不足，甚至有些愧疚。”
黄先明很想说是。
这是本能的答案，是有愤怒的，带了脾气的。内心深处，他给的答案一直是：“谭老师，岩青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追求好，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了追求更好，这个人也是倔强得不行。”
“您不是说了嘛，周岩青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下级，因为他不会当下级，他这脾气，谁都没办法把他拉回来。”
“所以……”
“可能就是这样做学问的态度，才有了岩青的今天吧。”
谭中玉而后转头看向宁祝，宁祝低下头去。
看刘青山，刘青山红了脸。
刘万青更不用说了，此刻早已经成了鸵鸟。
扪心自问，虽然是一个成语，学而时习之，也是一句谚语，但真正做到的人并不多。
优而不骄的人其实也并不多，大家在日常生活中，特别是喝了几两酒之后，那就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了。
吹牛逼才是常态。
没有多少人没有因为自己是湘雅医院的正式职工而吹过自己！
也没有几个人，对外、对内交流的时候，不会虚报自己的成就和筹码。
但周岩青几乎没有，他的个性，一直都是那样。
认定了一件事，他可以朝着这个方向不惜一切代价地去靠近，去做它，不管做不做得好，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很快，周岩青就走了进来。
众人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周岩青打开了自己的ppt：“师父，是这样的，我的想法是……”
“而如果要印证这样的想法，我可能需要一些师兄弟帮忙搜集一些临床数据，还有采集一些尸体的解剖资料。”
“如果我们科室经费充足的话，我们要去解剖室买一些解剖的尸体作为前期的试验研究，至少要把数据测量出来……”周岩青道。
谭中玉闻言，也没有脑子一热：“岩青，在大体老师上做试验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这种资源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想买到一具尸体练一下解剖都得求爷爷告奶奶，你还是在动物身上做吧。”
“我们国家没有这么多大体老师，即便是有，也多是被送去了教学的基础医学院供给本科生学习……”谭中玉也不能满足周岩青的一切，想办法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