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将擦蒙时,文凤儿才醒来,可她从没人时直到米儿进屋也哭个不停,米儿知道她心里苦也没再劝。
“自打我少时就鲜少很爹见面,如今嫁人了和自己的夫君拢共也才见上几面,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我恨啊,为什么就是没人知道让着我些…!”
她越说,身子就颤抖得越厉害,米儿也是没见过这阵势,有些后怕。
“怕什么,寡妇就寡妇吧,好歹也是嫁过一回,再不能被人说是没人要的,日后谁敢背后嚼舌根我定第一个上去撕了她的嘴!”
道是米儿未经历过她的伤心事,说起只是徒添两人烦恼,她文凤儿性格要强,忠贞不二,认定的事情就是难走也会一路走下去,可现在他们硬是要断了自己的念想,思来想去不如典卖了这处,转到别处讨生活。
“对了,姑爷的尸首你可带回来?”
她一问就把米儿难住了,她去得晚些,菜市断头早就散会,各家商户皆已闭门。
“那就是被狗叼了…?!”
她着了丧气猜想,想那家人连亲生儿子也是斩杀,更何况让其葬入狗腹,想时文凤儿跌坐床沿。
夜晚,她当即拟好一张售书,叫米儿替她放在闹市中,她这几间进屋是乡中顶级好的,往时有人好价让她出卖,她不理会,今时低价几乎一成,就不怕没人争抢,至于那些地契,她也会一一换成银票带着上路。
一早,米儿就怀揣文书出行,文凤儿则在家中打点收拾,她坐在屋内吃了一盏接一盏茶,吃到舌苔发苦也未见她回来,不由心慌。
“米儿嘴笨,莫不是在市中和人争吵,反惹了官司,不行还是得去救她!”
文凤儿从腰间摸出二百两银票,这还是前些日子从顾捷那里挖来,如今人却没了,她心中有些不舍,但赎人是绰绰有余。
她正要出门,小柳暗花处,似有乌泱人群,天越发黑了,也看不清着衣打扮,只觉他们笃定要来她家。
趁他们没来时,她赶忙关门又熄了灯,腰间又背了些利器,待有人开门时,就看中一方门眼将那人劈杀!
“开门!快开门啊,大娘子!!”
声还挺大,也多人附和嘲笑,文凤儿不由握紧双刀,见她不开门,他们索性就硬闯。
“唰唰!!”
文凤儿那两刀已劈下,米儿听到动静不由唤她住手,掌灯带她瞧看眼前人。
那人衣锦华裳,头冠缅玉,生得稚气未脱,可俨然已有几分富贵之极的派头,若不是米儿介绍,兴许她文凤儿也就认不得眼前人了。
“怎地,这就认不出是我了?”
顾捷朝她转了一个圈,本想将她戏谑一番,不料反被她箍住,惹得肩头一方热泪。
“哈哈,这大娘子还是位性情中人啊,往时我等对您不敬,您可切莫放在心上啊!”
尾随顾捷说话的便是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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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文凤儿只顾和他们怄气,未曾想他生得明眸皓齿,实在可人。
“客气客气,各位相公快进来一坐吧,米儿快些备上热饭香茶,可不能怠慢了我家兄弟!”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随之哈哈大笑。
尽兴之余,文凤儿难免好奇,不由生疑,这会就惹得米儿快话。
“小姐,你可不知这姑爷还是有几分本事,听那些人说,他是堂而皇之从断头台躲过一劫,那刀倏地被弹飞,一刀切中那刑夫的三寸发,吓得他屁滚尿流,不见踪影,之后只在县令府上呆了短短一个时辰,不仅唤得县令将他们几个放了,专赐锦衣,还允免我们三年租税,想我们在此地田产千亩,这一免当真能不少银子!”
米儿红唇两瓣说得极快,但她还没想到一条就是,以后他们还要合作,他们要负责原料加工,而县令等人则包装销售,若是失败,县令全担,若是赢利,则是一九分,而他顾捷自然是拿九!
“那县令又不是傻子,前时杀你都没在怕,如今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听到此处,文凤儿已是忍不住问话,不料他仰天常笑,将眼神看向背后的兄弟。
“这便是我的筹码,他们即便不给我们,难道还不应该给他们吗!”
说起这些就是四柱等人的血泪史,他们大都是邻村人再或就是外地人,前些年他们四处招工,不慎落入芮植的圈套,被关在离这十里地的吞龙山,吃喝没保障,工作无限做,他们日日敲铁淌淬,时间一晃竟不知世外如何。
那日,正巧顾捷被芮植抓来,和他们一样也是做苦工,那天芮植鲜少前来,一来就要给顾捷一点厉害,却反被他擒住,几个黑皮齐上,也未能将他制服。
“识相的话,就把你这些贪的银子全部拿出来,要不然你这条胳膊,我真不知道能留到几时!”
芮植被拿捏桌上,隔边就是红檀烈烙。
“拿拿…!我全拿来还不成吗?”
很快,芮植命人拿来银子,一抖包银,竟然才二两雪白银,一点不带碎的,这可就把顾捷惹恼了,只听骨头咔嚓声,手臂已经脱臼。
“再不把你的家底搬来,小心我把你卸在这里!”
只怕他说到做到,他趴在小厮身边,随即又回去取来,这回多了,可才拢共五两,好个不知羞耻的,这点钱惹是打发几个黑皮酒饭都难,他就想那这些屁银搪塞!
“别别,求你别卸了,我这就叫人回去拿,拿还不成吗!?”
见此芮植已是怕了,想他大好才俊,尚未婚配,疼惜脸皮要紧,不像他还有软饭可讨。
“来了来了,银子来了!!”
芮植接过银子后,一看到上面的数额,险些没把自己吓昏过去,顾捷也不理他,拿来一夺,呵!好家伙搞这些生意赚得还不少!
“你也知你自个为人,胡吃海喝也抵不住你这架势,我看你还是趁年轻把自己卖到唱馆窑子里,也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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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霍人好啊!”
得他一顿羞辱,芮植已忍不住冷哼一声,论家中地位即是他的哥哥,又是正室所出,他如今不过就是一小小赘婿还敢如此嚣张,蒙羞卖羞,实在可恶!
见他有离开之意,芮植当即就要拦住,不料被尾随多时的潘氏拦住,讪讪抿出笑颜。
“哟,这敦儿也在呢,怎地还找你家哥哥讨要银子呢,既是自家兄弟,你若是开口做大娘的,怎么可能会不拿来给你,你如此这般强取豪夺,是否有些……?”
潘氏话中意不过就是想要把这银子拿回,顾捷试看周遭弟兄似也想讨个彩头,不由将怀中的银票一抖。
论起他那窝囊的老爹,老实巴交不说,还好忍颜色,仅凭一年俸禄,的确做上一辈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他好歹也叫他一声爹,这些钱就全当是他孝敬的!
“大娘,这里是五十两,爹最近馋油腥得很,切记要多买些鹿茸狗肉给他好好补补,当然大娘自然也不能少,不过女子当以燕瘦为美,我看补两个鸡蛋也是够了!?”
可见顾捷有意想要羞辱他们娘俩,又断了他的财路,芮植这脾气登时也就上来,上手和他过招。
一拳打在顾捷丹田,气冲而上,没还手时发被撞到地上,潘氏登时就怕了,将银两交出。
“不敢拿新姑爷的喜钱,大娘身上还有体己钱,和你家爹还是对付一阵子,我看这钱你们还是拿去喝酒吧……?”
潘氏是个精明人,这么些年在宅内讨生活,什么低眉顺眼审时度势,她早看得门清,儿子犯事当有老子管教,以后如果落在她的手里,定让他无翻身之日!
撇了他们母子二人,顾捷手上也攥有五百两银票,他们多在此受苦两年,前后四十人,当是每人十二两五钱,一得此钱,好些个彪形大汉眼中生泪。
“恩公让我等脱离苦海,我等尚未报答,岂可讨要工钱…!”
一说为首的四柱就把钱推往顾捷,顾捷也不和他们客气。
“胡说的理,谁家干活不收钱,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尽管让我市价给了,你们两年未见亲人孩子,脚力盘缠怎说得不要?你们不要岂非也看不起我,将我和那芮植混为一种人?”
他们憨憨笑着,也原本各奔东西,可想着还恩公一顿酒菜,就想顾捷引路到附加酒家吃一遭,不想顾捷竟把他们引入自家门户,也未曾想过那文凤儿竟是好大脾气,半点容不得人,险些铸成大错,惹他们吃官司!
“果真是我的不是,我先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既是与我家相公过命,那就请多吃几顿酒菜,问问行程,好送你们几位归家?”
文凤儿在想自己如今说这些话,当是分寸有理,不能再错,不料顾捷之后说出的话却和她反上,一时也叫她提眉难色。
“既然都是兄弟,那自然就是有钱一起赚,回家守那两亩小田,自然没什么意思,全是婆娘争做,况且要想媳妇不管束,还得腰包够鼓涨,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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