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听顾捷这话,县令这心中就好像种了根,领了顾捷一点遣返银子,就回了老家。
一进门,潘氏就忍不住叫唤,说他没用,惯是老子哪有给儿子送礼的道理,况且还是偷拿她的。
要说自打被韦漠不来自请,一路走得仓惶,家中要被刁民搬空,门坏的坏,拆得拆,可谓是一点好处也不想给他们留下。
若是这点子霉事姑且看在能赶走庞氏王氏一家也就算了,可偏不成又回来一个芮鸣,张口闭口喊他娘,想她和县令,姑且能保全自己也是万幸,又何知那这么多?
可他不死心啊,每天到此一嚎,更在县令赶赴京都时,三更半夜要找她一个妇人交代,交代?她交代个屁,任是这祸根是县令种下,要找也是他找。
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可谓是大打出手,而就是此刻县令动嘴了,他说他要倾家之财发誓一定要找到庞氏王氏二房子女。
这话潘氏还以为就是说给芮鸣听,等哄骗好后,再做打算,不料他敢真敢这么做,抢了房契地契不说,还将好些年攒下的银子也要发出找人,这下可把潘氏憋屈坏了,这可是当初他亲口答应要留给她的芮植啊,如今人还没回来,也有小的在身边,他怎可一点退路也不给她留啊?!
此等逼妻卖房之举,县令也不为所动,只模样像个痴儿,一个跳步整日在宅门外日日蹲守,头不梳脸不洗,当真如疯傻一般,潘氏受不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剩他一人作态。
就此事动静极大,连眼线看了也不由加急回报。
“此事当不是作假,尤是那官宅难卖,地契难赊,潘氏又携子回家,如此这般讨不到银子,就整日坐在宅门哭啼,来往皆有人看,想他今还时为父母官,如此这般定叫失颜失心!”
一听顾捷顿掉笔凝色,想那县令往时也没这般胆色,如今却有此举,莫不是就吃准他顾捷心软这块,所以故意挖个陷阱,好家伙,道是他这相公位也是拿命换来,今儿个他若是不折寿而为,也难和自己享这盛世之福。
“派几个人下去,说些难听的,再不济也要扔些烂菜烂叶,煞煞他的尊面,我倒要看看他能熬到几时?!”
如此听来,眼线也是心悬一线,在扔手中烂菜臭蛋时,这手就止不住地颤抖,连同其他几位小厮也是,那可谓是一面扔一面难受。
这场景自是被芮鸣看在眼里,想他身为七尺男儿,母妹姑且保不住也就算了,如今连自个老爹也要吃这窝囊气,他不甘心啊,任是他这辈子只能被他这个儿子欺负,其他人胆敢放肆!
一个震嚎,外加一记旋风回马枪,那气场瞬间拔升二米八,若是他想要练武也就罢了,可他妨碍县令,一看到众人被吓退,他于是就将烂蛋扔在芮鸣身上。
话说他扔得那叫一个准,待得转身一个鸡蛋正中脑门,掺着蛋液分到鼻子又流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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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叫他当时一个大吐特吐,还险些要把前几日的饭菜一并出来。
就是这样,县令也不肯饶他,哝着嘴想要骂他几句,不料芮鸣一个下跪,眼神如石磐般,叫他一时也愣住了。
“是儿子不孝,让爹在此受辱,还请爹保养身体,寻找至亲一事,姑且交由儿子!!”
他道是如今还未撤职,还是个外委把总,调用百人姑且还是使得,庞氏一向敬重县令,若是回来不闻其人,只怕就要伤透母亲的心。
想他是要人阻止,但却不是他芮鸣,这等作态只要他一人看到有什么用?
不过转念一想,想芮鸣这等铁石心肠之人也能被其感化,又何况是顾捷,不行,这戏他还要在装一装,可芮鸣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闷头敲,就让他吃昏,兴许是用力过猛,竟然这一昏就是连着三日,连整日伺候其人的老妪都说会莫名闻到一股尸臭,那滋味别提多渗人,吓得她连夜卷了铺盖走人。
只怕以讹传讹,哪能有什么尸臭?但他一见县令面色铁青,再掀被褥,果真还未见其身但闻尸臭,如今证据凿凿,再掩盖也不成事,如今暑热未退,也留不得让庞氏见上一眼,思来,已唤旁人准备棺材香贡,只待一切妥当,当即入殓收官,叫人哭他个三天三夜,也就不算对不住他这一世清官之名。
还不等下葬,就听耳目说是远处有高人驾到,其威势令各方父母官低眉顺眼。
“莫不是其人为前朝宰相韦漠等人,他羽翼至多,怕不是前来寻仇…!?”
那耳目还敢说大话,想那韦漠虽羽翼众多,但到底是乌合之众,利来利往,岂可真为他卖命?
前时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饶是见那人已然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缓过神,再拔刀时,已有数把利剑扼住他的喉。
他此行是为了县令,一近床就看到如此模样,登时就叫他气不能忍,更是扬言又将他带入刑部上大刑!
可笑他芮鸣一身骨气,上无愧天地,下无愧百心,只得他这等奸佞小人,自是不服。
“芮敦你枉做一朝相公啊,记仇竟是记得这般深,你可是要在爹的面前再打他的儿子!”
别说是打,就是把他打算死又有什么错?想那县令原本好好的,就是得他一掌无故昏厥,如今棺材也找好还不打算给他通知一声,他倒是要问问他想要安的什么心!
“这……爹在这处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有这闲功夫还不如让你那些眼线滚得远远的,他自然就活得痛快了!”
说时那叫一个剑拔弩张,恍听两位孝顺儿子恪守不渝,叫县令一个回光返照,喉咙生出一物喷落而出,滚在地上原是不兑开的馒头,活生生将他险些噎死。
而他自是见到顾捷一面,那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任是说什么也止不住的那种。
“儿啊,爹这几日过得好苦啊……?!”
能不苦吗,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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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愣是几天没吃饭,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芮鸣虽然孝顺,可若是再等不到顾捷,只怕真就要把命交代这里。
“好好,我们这就走!”
说时顾捷一个委身就要将他搀起,可这下芮鸣可就不允了,别说红木棺材在此,就是化成灰也要在此,俗话说落叶归根,他一把年纪到那京都能享什么福?
眼见顾捷这里讨不得说法,芮鸣又看县令,可他如今姑且还要人赡养,又怎会看得上这小小外委把总,一顶富贵四猴送桃轿就坐上后,从此就是京都人,这小破地方他早就恨得牙痒痒,别提在这养下的外室妻儿。
要不说是当了一国宰相之人,那府邸只分一套阔野宝府,才入几步,已见清鹤啄羽,仙龟飞梦,洛神袖香,再行几步又容阁流丹,玉璧桃肠,偷香窃玉,正如正堂时,安的是紫檀水沉,雕兽水榭,自是出自官窑精品,就连吃茶碗箸姑且出自当朝大师手笔,好个美人春睡图,就品它这碗中茶水就知如琼浆玉液,饮之通体舒畅,再吃一杯,容光焕发,叫他来打一套肩骨错筋,就怕外人见了,就要唤他一声仙人,又何况日日安神其中的顾捷。
他自认没这么夸张,都是前朝遗作,他也不敢毁坏,平时也是让小厮丫鬟轻拿轻放,要不然若是皇帝叫赔银子,那他可真是卖了自个也赔不起啊。
“我儿说话又叫谦逊,任是这半壁江山也是你打下,纵是没有我芮家人,又有谁人能护住此等宝府,毁上几件又有什么所谓?”
怎么,好好的玩意放着它不安逸,非要打碎贱卖是个什么话?
眼看顾捷脸上不悦,县令登时马上起身赔礼,正值文凤儿抱着小檀儿出来,那小眼神就像吃着肉,可情不自禁叫小檀儿唤他一声爷儿。
可怜这半岁小孩,连自个娘的脸都认不齐全,又何况是不是善茬的县令。
“快带下去吧,只怕是要受风寒?!”
一见小儿哭啼,顾捷连忙唤文凤儿将他带下去,可见文凤儿似有话说,只得到嘴话又咽了回去。
夜里,顾捷特地让他备上一间坐北朝南房,又请了四五个丫环,轮流在外通铺伺候。
华室香薰,果品糕点可谓是如流水一般,一时间县令忽觉做梦,愣是捏了捏自个,再看身旁没有潘氏,方知不是梦,又叫他一通欢喜,闲散床上。
这几日好吃好喝惯是品够,思来他当初那般被如辱,心情怎么就好不起来,于是叫丫环去找管家提了三十两铜钱。
做人嘛,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普度众生,救苦救难,别看三十两铜子挺重,可花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好几十个难民一抢,险些就要抢到他的身上。
他是听得心里可乐,再有他们一口一个大老爷喊着,心中那叫一个舒坦,于是每天再向账房支银子,这还不单止,还要派粥派饭,一早派到晚,好家伙就是有金山银山也遭不到这样祸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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