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第四个火葬场

“无情……至尊……异界……”

征圣帝君抚着胸脉,细细密密的痛楚如剥鳞般泛开。

在祂那久到模糊的岁月里,也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彻夜回荡,修无情不仁之身,掌杀伐果决之道。不败,不死,不灭,不伤,永在轮回之外,冷眼相看红尘如流。祂入神洲的罗浮持明宫之后,众生同样也在催促着祂。

化圣,超神,无情无欲,大道永恒。

却不知,祂困缚在笼中,是画中的一尾花鸟,月下的一处枯昙!

“吾以为,吾以为……”

祂按压着这一具体会过情海滔天的身躯,绞碎的痛感溃散到每一处,“你是来救吾的。”

但她却亲手为祂造了一个更坚固的牢笼!

蛇蛇:?

阴萝觉得她的师尊可真不知好歹,天道无情至尊琉璃身,万古洪荒都造不出来第二具!祂竟还想要她破身堕凡?疯了吧?

我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要是蛇蛇我呀,能有这一等天生天养的法身神相,我还修什么昆仑上清法,修什么朝天谢雷经?笑死,早就用无情道证我万年神法,直接杀回昆吾神洲,不顺眼的杀一对儿,极其不顺眼的一锅端了!

让那群小蠢货通通都做我金阙的长明灯!

从她能爬地起,就被郑夙丢进各种雷谷死穴历练,不说是九死一生,每次也差点嗝了蛇屁,才有她如今强悍霸道的三等法身!

才是三等啊!

蛇蛇:问就是嫉妒。

阴萝对她这一位年长的师尊同样是夹着妒忌之情,祂长居月宫,以月华为食,得天地滋养,不参与任何征伐、筹谋、权力更迭之事,清淡地奉茶,焚香,赏月,扫雪,心境永远是高悬在明月之上。

细尘不染,就可得众生之爱,得众生功德。

可她呢?

手染遍地鲜血,众生畏她如虎!

想想,她身为女主小婢女的臭脸对照组,按照剧情发展,将来她的师长,兄长,道侣,玩伴都有可能离她而去,而征圣帝君作为她的师长,没了她这么一个逆徒后,依然有下一位乖巧爱徒等着补位。

还是最为旖旎的情劫!

征圣帝君失去的,天道又将它给补了回来,不会让祂有任何亏损!

这也让征圣帝君养出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天真情态。

不过眼下——

小蛇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既然修真直播的恋爱主题是《小凡女渡情劫》,她倒是不介意让众生这个情劫渡得更险恶一些啰!

魔种练星含被她剖了魔心,祭了王朝,神女救赎彻头彻尾变成了一场笑话,她已经对六界众生做了警示,要是以后还有神女少君以此为渡,那就是他们蠢!

无可救药的那种!

死了她都得扬了这些蠢货的骨灰!!!

未来人皇,天尊义子的蒋松庭疑似正宫男主,也被她指使着剥了女主第三

世的脸,双方已经结下深仇,当然不排除女主是个善良小智障,哪怕被剥了脸,被灭了门,也可以宽容对方,那她就拭目以待下一场虐恋情深啦。

但蒋松庭既敢入神洲,做她的义子哥哥,他没修个千年,也休想摆脱她的掌控。

而她又接连杀了女主的第三世跟第四世,把那傻鸟都弄崩溃了几次,要是这死凤凰脑袋没泡,就不会栽第二回跟头!

至于师尊?

有她这一个险恶的情劫逆徒在,不说教这年长者肝肠寸断,痛彻心扉一回却是绰绰有余!七百年后,那一根杂草妖还能踏进罗浮持明宫算她输!她让这偷儿一块砖都踩不到!

阴萝满肚子都搅弄着坏水,不管江双穗会不会轮回下一场,反正她的后宫备胎快被她辣手摧花了个遍。

阴萝后退半步,摆出一盘九宫飞星,山雷齐鸣间,降下二十四山,庞然巨观,天地浩然,将这一座胧月山馆围得不见天日。

“——郑阴萝?!”

征圣帝君神色微变,他双手想要拨开红梅枝条,反被枝上法刺割得鲜血淋漓。

“你不能,将吾囚在此地!!!”

“师尊放心,弟子先前都是玩笑话。”

阴萝指尖闪烁着雷蛇,双眸寒芒耀耀,“您是诸天极祖,万道之长,月宫尊神,是这六界唯一的夜天子,当受众生爱戴,弟子再禽兽,也不会让您不着寸缕地受冻,更不会做您的床上恩客!”

“您只需要在这神台,修成无情之道,将来开天之日,做我神洲最锋利的一柄重剑,弟子自当向您赔罪!”

她又是一个击掌。

二十四山外又落了十二重的身影。

“帝姬殿下,有何吩咐?”

十二神煞之一的太岁星君俯身前来,郑世帝姬以太阴为镇宫神徽,他们也是她的座下属神,只是这姑奶奶常常是自己干架,很少诏令他们。

“尔等执我密令,坐镇二十四山,帝君无情未成,就一日不得离开这罗浮神台!”

太岁星君表情一滞。

这小祖宗怎么能虎成这样子,她自己卷了全神洲还不够,连月神都不放过?!

都要逼着人家修炼无情道了!

那可是诸天极祖,亘古月轮,他们这些小年神,寿数都不够人家一轮解体,他不禁看向另一位,却瞥见那严峻冷寂的帝君衣衫不整,那一身青色鹤衣披在肩头,衣襟轻飘飘荡开,竟都遮不住那细腻如白瓷的腿根。

神色还、还有点求而不得的凄迷彷徨?

年神:“?!!!”

太岁星君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让你犯贱,让你乱看!

这下好了!要被灭口了!

太岁星君又安慰自己,虽说诸天神灵情爱无拘无束,可这年岁相差如此悬殊的大小真神……不太可能吧?

总不会是他们的小帝姬兽性大发,把这一尊洁净无性的高台神祇给灌了情药?

太岁星君身为属神

,极为关注主宫之神的动向,也知道这一对有过几次冲突,最严重还是不久前,帝君忽然出手,想要在映魂台拯救那一个外来者,非但没救成,被帝姬踩了照月衣!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搅合上了呢?

而在小神面前,征圣帝君一掠鹤衣,又原原本本将自己密封上了,连一截素白水晶的锁骨都吝啬露出。

祂又气又悲,嘶叫她的小名,“郑裙裙!你回来!你,你怎敢用属神囚禁吾?你当这是坐胎呢,无情道一修就成?”

太岁星君不敢吭声。

阴萝双指插进阵法,镇下九宫飞星,她拇指翻着眼皮,朝着征圣帝君吐露了一个纯稚又邪恶的小鬼脸。

“反正我不急,您一日不修成,就一日不得出,就一日不得见我!”

她娇娇蛮蛮道,“您不用功参悟修行,我让您一把老骨头都坏在这里呶!”

这个极艳的小坏胚,明知道年长者那难以启齿的心事,竟还当着属神的面儿,狠狠揉了一把她那养得极好的嘴唇,揉得鲜艳欲滴,浸了一层软厚的肉桂甜浆,她指根抵着蚌白小齿,嘻嘻一笑,“哪,我给师尊赏赐好不好?”

年长者的喉舌无端又犯渴起来。

“等师尊无情大成归来,弟子定同您吻得天昏地暗,江水难竭!”

征圣帝君眼睁睁看着她奉着笑脸,往后一坠,两根耳带飘起,下了神台。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祂也如失魂魄,轻飘飘跌在苍青梅根上。

祂的声嗓低不可闻。

“若我无情归来,还能……如何吻你?”

浮舍大域又升起了一轮明月,亘古的冷清洒满内外都城。

宴享前来接她,披上一件花青色绒毛大氅,又给她套上了一双青金手笼,这才捂了捂她的双手,“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没背着奴婢偷吃罢?”

蛇姬:“……”

她做蛇也是很专一的好吗!

宴享装模作样闻了闻她颈段,后来干脆埋了进去,鼻尖蹭着那软绒绒的颈毛儿,浑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阴萝推了推他的脸,跟烙下的糖浆似的,拔都拔不动,她索性放弃,凑着他的耳骨问,“长生宫没什么反应?”

宴享慢条斯理,“砧板上的活鱼儿,能有什么反应?”

阴萝将他的鼻尖顶起来,揉成小猪鼻孔,嘀嘀咕咕,“说谎就把你做成红烧小猪蹄!我一块块切了你吃掉!”

宴享忍不住屈下双膝,圈住她的小腿肚儿,跟抱小孩一般抱了起来,她被大氅裹得蓬蓬软软的,好似深绿色的小猫球儿,“请殿下吃我吧,从头到脚,把每一块都吃得干净。”

虽然大太监这么哄着她,阴萝仍旧留了个心眼。

——夜探长生宫!

长生宫是天子龙宫,气运最盛之地,阴萝不是第一次踏足其中,但每次一来,都觉身上寒意更甚。

她看过三个男人的天乾之体,他们的天乾分别种在颈后,胸前,甚至是肚脐眼儿,若非宴享那

一处小蚌珠里长着眼熟的刀剑莲华,她很难寻到这一处年轻仙朝与修罗国度的熟悉之处!

她悄无声息落在铜龟之后,随着侍女入殿奉灯,也跟着潜行进去。

长生宫在夜里会奉起一千枝龟鹤铜灯,照得满殿煌煌流金,耀彩夺目,俨然一派江山永固的天家气象。阴萝跟在侍女的身后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她正要闪身出去,忽然听见宫人低声。

“主上今夜宣召的可是哪位美人?”

“是月梦夫人,喏,她轿辇来了。”

阴萝:“……”

阴萝左看右看,这四周摆满了灯枝,竟然只有那一场龙床才有容身之处!

可恶!她堂堂太阴帝姬难道要听老子摇床吗?

来不及了,阴萝强忍屈辱,咕噜滚了进去,小臀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热的,活的!

谁的脏手?!

她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乌黑锐利的眼眸,半张脸藏在巾块之中。

这浓烈的鸟味儿,他化成灰她也闻得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瓮声瓮气,“你谁?别乱攀亲戚。”

她揪着他的耳朵,“你出息啊,都不听你爹的话了!”

赤无伤擒住她的手腕,“别学那群龟,你坏毛病够多了,还到处当爹!”

“你管我呢,你说,你偷进来干什么?”

少年的掌心挨着她,汗意有些发稠,他不想跟她坦白,可是她双手捧了过来,揪起他的脸肉,姑奶奶的脾气一览无遗,“是不是李长治又怂恿你做坏事了?你个笨鸟,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不关他事!”他颇为硬气,“我是自愿来的。”

赤无伤又低声,“郑阴萝,小爷也可以帮你的,你不是想要玉玺吗?我给你偷。”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姑奶奶,只能将她最喜欢的东西都讨来。

蛇蛇简直开了眼,她借着泄进来的一丝烛光,盯着他那半张脸,高眉弓,深眼窝,竟有一股拔节的凌厉,“大鸟你疯了?”

他不乐意碰了碰她的肩,“你小看小爷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飒飒!”

一股香风吹进来,伴随着男女的调笑之声。

鸟头又缩了回去,阴萝被他磕了一下狠的,差点没嘶叫出声,她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反被一股阴凉触感勾了勾脚。

她暗传心音:‘再摸我脚,我剁了你的鸟!’

对方则是递来一个茫然不解的眼神。

而下一刻,阴萝脸颊同样一凉,贴上了半张滑腻脸庞,宴享无声张唇,‘巧遇。’

阴萝瞪他,‘你又来干什么?偷玉玺吗?’

这厮回她,‘玉玺哪有捉奸重要,如何,夹心的滋味?’

夹心蛇蛇:“……”

造孽。

夹心的姑奶奶指掐法决,施展出一方蔽界,免得被注意到。

比起赤无伤这一头纯情凤鸟,宴享则是无所顾忌,侧过身就挤着她,他还伸出臂膀,把她拨了过来,不让她挨着赤无伤。对方同样不乐意,我跟她一起长大,先来后到懂不懂?他同样抬起腿,盖扣住了阴萝的腰身。

少年双手拔着青筋,圈住姑奶奶的颈儿。

‘绝,不,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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