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水师准备夺武昌长江水路,诸葛笑峰已经预作安排,将帅船摆在长江之中,左右两翼百余船环绕。见燕军船队冲来,以箭射之,燕军船队受阻,又处在江流之中,甚难前进。韦舟见状,便令船下了锭石,稳住阵形。寻思现在前后受阻,恐有军败之虞。想如果能越过扬州水师封锁,前至夏口,便可脱离被动。
燕军稳住队形,韦舟且令暂停止攻击,欲要与扬州水师答话。
韦舟令人传话扬州水师道:“来将可是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将军否?可否阵前一叙,再相决战未迟。”
诸葛笑峰即命暂停攻击,在帅船上答话道:“在下正是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岳也。奉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令,在此等候将军多时。”
韦舟道:“诸葛将军威名,在下早已闻之。今日一战,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诸葛将军本镇守扬州,此番为何与大燕水师为敌呢?汉中伪王为大燕仇敌,将军相助汉中伪王,即是与我大燕结怨也。”
诸葛笑峰道:“将军此言差矣!扬州早已经归顺汉中王,吾即汉中王麾下之将也。奉命行事,职责所系,何言相助不相助,结怨不结怨乎?”
韦舟道:“将军乃当今水军名将,在下也自认为非等闲之辈。今番相逢武昌水道,互有胜负。在下素闻高手交战,当点到为止。吾与将军,战成平手,当为英雄相惜。今吾有一言,将军肯听否?”
诸葛笑峰道:“承蒙将军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韦舟道:“今大燕皇帝统一北方,带甲百万,上将千员,兵马强盛无比。汉中伪王绝非大燕敌手,不日将为大燕所剿灭。将军当识天时,顺大局。汉朝已经日薄西山,不可以再现也,将军当为自己后路着想。今日吾与将军战成平手,彼此佩服,便可休兵。吾今并吾他意,只需借道武昌水道。将军如能让在下退至汉水,日后在下定当在大燕皇帝之前,为言将军今日之情,还将保奏将军高官厚禄,领大燕水师之重职。”
诸葛笑峰闻言,呵呵大笑道:“承蒙将军厚爱。吾出身军中,素知既然从军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吾既然受汉中王命,率师前来护卫武昌,又奉潜龙军师军令,在此截留将军水师,岂能以将军一语,私放将军走也?”
韦舟道:“在下素闻为将者,当以形势而定进退,保全军力为上,必不过于杀戮。将军水师虽然善战,然在下士卒亦非等闲,若两军交战,必然两败俱伤。将军损折扬州兵马,以让荆州得其利,此所谓愚者不为也。将军如欲战,在下绝不胆怯,只是可惜三军精良人马,皆要葬身长江。你我二人,生死尚未知也。将军何不听在下一句,互不攻击,两军皆能保全,日后也好相见也。”
诸葛笑峰呵呵大笑道:“既然从军为将,何惧生死?将军不闻慈不掌兵之说?遇敌奋勇当前,生死不避,乃从军者职责所系也。吾军若是贪生畏死之辈,必然不来武昌也。”
韦舟道:“在下素敬佩诸葛将军之名声,才以此相请。如将军欲战,以在下观之,将军虽然称为名将,然与在下在此一战,在下当损失惨重,将军则恐将全军覆没。还望将军三思也。”
诸葛笑峰呵呵笑道:“既然如此,请将军出兵攻吾军阵。今日将军欲过武昌水道,只需先战败吾军即可。何必再多言!”
韦舟见诸葛笑峰不肯让路,于是便下令准备全军冲击,强行夺之。忽然长江上游,舟船密布,旌旗高展,荆州万余水师,正顺流而来。
军中哨探报道:“此为荆州张宠、王节统领之军也。”
韦舟大怒,道:“张宠、王节皆吾手下败将,今何敢再来!今必歼灭之。”于是下令,令汪蛟、郑通率万人迎击荆州水师,恐扬州水师进攻,自与苏启在江中列阵,以抵御扬州水师。
汪蛟、郑通二人率兵出击,两军相近,郑通大骂道:“败军之将,何敢再来,不惧死乎?”
张宠、王节齐声道:“吾等正为雪前番之耻而来!”于是命军冲击,船借助水势,来势正猛。
汪蛟急忙组织船队拦截,张宠率领二十余艘大船,船上皆装置撞杆,只扑汪蛟军阵,燕军船只,一触动撞杆,便纷纷倒转方向,或被撞毁,汪蛟船阵遂乱,张宠便命令船上军士,一齐放箭攻击。
郑通急忙令其部下数千精锐水师,驾驶快舟前往突袭救援,王节见状,领后军小舟冲入阵中,逢敌则杀。郑通所部精锐,欲要攻击大船,然大船船身,紧要处皆布满锋刃铁钉,不可攀援。大船列阵互相呼应,一见有军士攀船,邻船军士便以箭射之,王节所部军士,又四处围剿。郑通所部虽然精锐,然此时处处受制,不能展现神威,现今士气已经大不如前番,遂为王节所部战败。汪蛟所部军士,亦被张宠冲乱阵形,在江中混战半个时辰,燕军水师大败,折兵近半,千余精锐皆葬身长江。汪蛟、郑通率溃败之军,急忙后撤,向韦舟中军靠近。
张宠、王节大胜,见燕军退去,遂又整军一齐赶来,将燕军水师逼至武昌江中。
韦舟见郑通、汪蛟二人败绩,大惊道:“是吾军战力衰减,还是荆州水师战力增强?怎会此等大败?”
郑通、汪蛟前来见韦舟道:“荆州水师今不似前番,其万人之众,战力不逊于扬州水师也。又借助大船撞杆之力,破我军阵,是固末将等难以抵挡。”
原来领英已经知悉燕军水师战法,无非是寻常水师与精锐水师结合使用,如此能无
往不利。领用遂寻思得破其之法,用装有撞杆之大船,前往冲阵,又在船身紧要处设置锋刃,使其不等登船,辅以箭阵攻击。又加之燕军士气已经不再,而荆州水师前番撤退武昌只是示弱,未有尽力而战。此番士气高涨,又顺流而下,军势勇猛,是以能大败燕军水师。
韦舟不禁惊惧道:“若如此,我军被前后夹击,将大不利也。传三军听令,聚合各部于一处,冲击扬州水师,不可恋战,若能冲出,即夺路而走。”
方传令毕,只见诸葛笑峰军中,数百船径直来攻击燕军水师,张宠、王节二将又组成队形,以二十装有撞杆大船为前锋,径直来冲击燕军船阵。船上军士齐声呐喊:潜龙神机无遗策,今日武昌擒韦舟。
韦舟军见之皆大为惊慌。韦舟拔剑大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大燕精锐水师,无敌于天下,今虽然强敌,胜败未可知也。且都随吾向前,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冲出扬州军阵,吾军即可转危为安。”
于是以帅船当先,领余部一万余众,径直来迎战扬州水师。两军相交,短兵相接,在长江中大战。张宠、王节随后而至,张宠以大船撞杆冲散燕军队形,王节领军击之。燕军奋力拒战,然而被两军夹攻,兵力不及,激战两个时辰,从中午到日暮,燕军水师被分割肢解,为荆州、扬州水师大败之。数千燕军将士血染长江,汪蛟为流矢所中,被射落于江中,沉于水中而死。诸葛笑峰、张宠、王节分割包围燕军水师,夺其舟船百余只,逼降八千余众。
韦舟大军兵败如山倒,还剩得精锐千余人,郑通、苏启皆负伤,据住二十余船与江边险要处,背靠悬崖绝壁。张宠、王节又率兵围将上来,喝令韦舟投降。
韦舟不胜仓皇,见此势状,心中感伤。对苏启、郑通道:“吾悔不该贪功冒进,轻敌自大,以致此等大败。吾为陛下招募训练水师,费劲千辛万苦,今一旦毁败,何其惨痛!皆吾之罪也。”
苏启道:“将军且休要消沉,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我等还有千余众,可趁夜色从此登岸,脱离绝地,如能再回到中原,将军如此人材,陛下将不会责之,可又再训练水师,再来报仇雪恨也。”
韦舟凄然笑道:“数年之心血,耗费钱粮赋税巨万,方训练得此等水师。今已经无存,吾还有何面目再见陛下也!”
郑通道:“陛下正缺将军这等人材,必然不忍责罚。将军如能设计脱身,倘若留的此有用之躯,还可以卷土重来也。岂不胜过束手待毙乎?”
韦舟道:“非也。吾今此败,再不能训练水师矣。前番在江陵之时,夜晚见将星坠落,原来是应在吾身。可见吾命当绝,不能走脱。吾今兵败以死谢罪
,尚可以略微谢陛下也。你等可寻机走脱,如实在不能走,即与千余军可降荆州,以存其性命。”
苏启、郑通道:“末将等在东海即跟随将军,幸得将军,才得以拜将封爵,享尽一时荣耀,今怎可背弃将军而去?”
张宠、王节已经率军逼近,喝令韦舟残部投降,如拒之,将发兵攻击,尽皆歼灭。
韦舟见状,遂出船中,于暮色中站立船头拔剑大呼道:“昔日楚王项籍乌江自刎,今有东莱韦舟随之。吾今兵败,乃天意也,吾何惜一死乎?”
苏启、郑通二人,见之大惊,欲前来阻止。韦舟执剑道:“吾今还是大燕龙骧将军,水师统帅,有敢犯吾令者,必斩之。”
即传令余下军士,皆可向荆州军投降。又对张宠、王节道:“吾军士卒可降,望可抚恤优待之。吾为大燕皇帝钦命之将,断不可降。”
又向北拜道:“臣韦舟有负陛下之重托,只有相报于地下也。”
于是在船头引剑自刎而死。苏启、郑通二将见之,也道:“将军既然自裁谢罪,我等也为统兵大将,此番兵败,亦有罪责,何敢偷生乎?”于是二人也在船头拔剑自刎。
余下千余军,群龙无首,一校尉见此,出船而对荆州水师道:“请贵军将吾军阵亡将士,皆收敛安葬。将吾军主帅,厚加装殓抚恤,送交燕朝,吾等即降也。如不从,吾等即便今日降,日后也反。”
张宠遂道:“你等皆勇士。只要投降,收敛安葬之事,皆会依你意从之。”
于是剩余千余燕军将士,才放下器械,将船行至江中,向荆州水师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