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建华夏领群英 第二章 预言时危惊王霸 置酒席间显英芒

太子遭贬途中,行至终南山中遇当世阴阳家公孙范,遂在山间茅屋之前石上坐定相谈。山间溪流潺缓,时见猿猴于林间树上跳跃腾娜。

公孙范向太子刘建夏拱手,礼毕,问太子道:“敢问殿下,此去上庸,未来欲做如何打算?”

太子恭言答道:“被贬之人,忝位王孙,家遭不造,正愁肠暗结,心智昏乱。未有打算,此去先只就国耳。但恨汉朝衰微,而智术不达,不知何以能扭转颓势,望先生指教。”

公孙范微笑问道:“殿下此去果真无打算乎?我观殿下,身为贵胄而匹马数人而行,丰准隆颜而愁绪满面,乃困龙之象。自高祖皇帝创建大汉以来,数百年矣,其中盛衰反复,在于世道人心,亦在于天道。天道虽不可违,然世事亦在于人为。殿下若问前途成败之事,贫道不敢妄断。然天道变化,阴阳转换,阳尽则阴起,阴极阳则生。以次论之,殿下未来之事如何,犹如阴阳反复相持,亦全在于殿下掌握。”

太子若有所悟,起身谢道:“我心所想,正如先生所言。愿听先生金石之言,望指点迷津!”

公孙范请太子坐下,然后再说道:“贫道先师公羊子先生,深通周易,善观天象。十年前曾跟贫道言:汉室即将倾颓,其势不可阻。二十年间,天下必将大乱。如今已过十年,汉室不振,四方不安,人心思乱,诚众人皆知也。贫道亦观天象,见帝星昏暗,荧惑意欲守心。贫道又用阴阳、奇门推演,可预知天下大势:十年之间,天下必将大乱。其势将与前汉末王莽时、后汉末董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吾师之言,不为虚耳。大汉倾危乃天道变化所致,非人力可改变也。天道亦指天下人心,人心思乱,殿下又如何能做到全身而保呢?”

太子再拜谢曰:“请先生教我!”

公孙范继续道:“然而天道轮回,所谓阴极而阳生。十年间天下大乱,是到达阴的极致。天下大乱之后必定大治。以贫道观之;再十年之间,当今汉室无存,四海分裂,群雄并起。此所谓阴极而阳生之初时候景象也。”

太子面有惊愕之色,问道:“诚如先生所言,汉室即不存。我亦无所依,似此如之奈何?”

公孙范继续道:“非也。汉室虽不存,然殿下正有可为也。吾观殿下,丰准而隆颜,骨骼奇伟。殿下面相虽有不利之纹路,意寓颇多阻滞,然殿下贵为人主。终能成事。愿殿下能有勾践之方略,韬光养晦,待时而起,重建大汉,使日月幽而复明,山河再现辉煌。亦天下万民所望也。”

太子再拜谢曰:“愿先生为天下计画,无所隐藏,一吐为快。我将奉先生为师。”

公孙范微笑谢过太子,继续道:“昔日王莽篡汉,汉道凌迟十余年,光武皇帝起于昆阳,一战而定天下大势。贫道又推算,十年之间,天下必将大乱,又十年之间,汉室不存,四海分裂。又十年之间,必有英主聚集英俊豪杰重整河山,九州再度为一。贫道只能预测三十年之事,三十年之后,非贫道所知也。殿下方今青春正盛,又是天潢贵胄,三十年后英主之位,其不应在殿下身上乎?贫道此番邀截殿下,正是以天象相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愿殿下自爱,此去切莫消沉,前途虽诸多凶险,然殿下天之所护佑,皆能逢凶化吉。日已西沉,请殿下上马,山路难行,勿得耽误行程。”

太子听公孙范谈话良久,心中渐有所明朗。见公孙范催促自己启程,心有不舍之意。又再拜请求公孙范,愿以为师,请同行至金州,朝夕闻教诲。公孙范呵呵大笑而起曰:“贫道云游之人,略识天象,而不堪为师。到时候自有贤能英杰辅助殿下,胜过贫道百倍也。三十年之后,若殿下果应英主之天命,则验证贫道所言不虚。贫道今年四十有六,三十年之后,幸贫道还尚不死,仍在此迎候殿下。”

言罢呵呵大笑,径直进茅屋去了。

太子愕而不语,良久方回神。天色将晚,随从亦过来催促太子启程。太子若有所失,然也不可造次。只好回身上马,与数人在山间道上前行。斜阳几道光辉透过林间树木照射在山谷之间,斑斓绚丽。溪流潺潺,松柏峥嵘。正是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夕阳西下,太子一行人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终南山深处。

且说长安城中,末帝既立,朱糟与张莽把持朝政。张莽又令其族弟张豹为城门校尉,张熊为执金吾,张狼为光禄勋,于是京师军队,宫中护卫皆为张莽掌握。而朱糟其党大多把握九卿要位,人事任用,官员提拔皆由其操控。末帝年少,不能主事,太后又是女流,都是朱张二人用事,二人无治国安民之方略,却擅长争权夺利之能事。于是朝中贪赃枉法甚多,长安人民叫苦不迭。

先皇帝时候,天下已经骚动不安。各地方诸侯藩王已经有些不尊汉法,擅自扩充军队,增加财税。而朝廷正值多事,一方面也是无暇顾及。朝廷政治日益腐朽,各封疆大吏却日益坐大,并互相攻伐。以至于末帝即位时候,诏书令天下诸侯不得纷争,但都如一纸空文,没什么实际效果。朱、张乱政,亦无能力约束天下。皇帝之命,亦只限于三辅地区。

却说齐王刘开,为先皇帝之弟,先先皇帝、先皇帝皆爱之,封之于齐国膏腴之地,食邑五万户。齐王性强横,好武力。在国多有不法之事,受有司弹劾,先皇帝宠爱,汉皆赦其罪不问。至末帝初立,齐王嫌其封地狭窄,又怨末帝不为自己增加封地。怒曰:“侄不敬叔,是以叔不为叔也!叔又奈何事侄!”于是在封地之外,又强增加三县赋税。汉兖州刺史不与,齐王怒,发兵攻之,取兖州三县并入齐国。兖州刺史惧其强横,不敢明上奏朝廷,唯有唯唯诺诺,听其意愿,自保而已。

胶西王刘定,先皇帝庶弟也,受封于胶西,止有二县之地。胶西王有子名刘察,字渊鱼。好律令,喜法律。年十八,即通汉法,典章制度精熟。性格严整,少年老成,不饮酒,为人严厉正大。胶西王甚爱之,立为世子。

齐王性强横,胶西王性柔弱。齐王与胶西王饮酒;齐王醉,对胶西王言:“你为先皇庶子,能不为我斟酒乎?”胶西王不敢有违,只有起身与齐王置酒。胶西王手下皆怒,然忌惮于齐王强横,皆敢怒而不敢言。时世子刘察在座,见父王为齐王所欺凌,心中大怒,然面不改色,持酒向前,请齐王曰:“父王已经为叔父置酒。还请叔父还礼,为我父王置酒为谢。”

齐王愕然,众皆惊惧。

齐王哈哈大笑,将酒泼于地上。道:“我们兄弟间饮酒作乐,不劳世侄相问。竖子且去罢!”

刘察不退,请于齐王曰:“我父王为胶西王,叔父为齐王,都为王,则位相等耳。既然胶西王为齐王置酒,齐王如不为胶西王置酒为谢,是以齐王与胶西王位不等而。胶西王置酒齐王,是视齐王为王,齐王不为胶西王置酒,敢问齐王是以胶西王为王乎?”

齐王一时语塞,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于是道:“叔父当然视你父为王了。”

刘察又再朗声说道:“叔父既然视我父为王,还请置酒为谢。依照《汉律》,叔父如不置酒为谢,则即废乱汉法、落下大不敬之实。”

齐王愕然,不知如何收场。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世侄,孤若今天不置酒为谢,你该如何?”

刘察凛然说道:“叔父与我皆为刘氏子孙,当舍身维护汉室制度律法。如叔父今天不为胶西王置酒,请恕狂侄犯上之罪!侄愿以叔父校场比试武力,以决今日之事。”

齐王素问胶西王世子勇武,且不惧生死。今见其辞气慷慨,年少有气力。即便比武,自己尚难有取胜把握。齐王虽横,却也有些欺软怕硬。又见刘察脸色严肃,仪态坚决,强横气焰不禁消逝了一半。于是也就借机收场,于是仰天哈哈大笑,对众人曰:“孤今日与胶西王兄弟间特游戏耳!胶西王之酒,岂有不敬之礼?”于是亲自上前,为胶西王置酒为谢。

刘察时年19岁。置酒事之后,名闻山东诸侯。

当时尚有刘氏宗室十余人封为王侯有国。除齐王与胶西王外,还有赵王刘遇,封国在邯郸,食邑三万户,十二城。吴王刘演,封国丹阳十城,食邑两万户。楚王刘隆,食邑三万户,封地鄂州,封国最大,有二十余城。其余诸小王皆三五城不等。

胶西国本是小国,只有两县。而与齐国临近,齐王自末帝即位后,有不臣之心。先强占汉地三县,又意欲吞并胶西国为己有。如此如此,汉室中央朝廷日益衰弱,诸侯藩王愈来愈无视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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